安春紅:蘆花漠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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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安春紅的隨筆一向富有詩意,筆端細膩,善於抓住那些細微的美,這篇《蘆花漠漠》也是如此。開篇,作者通過她擅長的抒情方式從總體上感受蘆花,蘆花對於作者是有家鄉人的親切的,由此想到曾祖母為「我」編織「毛瓮」,那種親情寄託於蘆花。正如安春紅所說:「每每看見蘆花,如遇見家鄉人,親切而溫暖。」接下來,作者並不是沿著親情繼續抒情,而是筆鋒轉到了帕斯卡爾的名言和《詩經·蒹葭》,展開抒情性的議論,抒情和議論相結合,得出「我要做一根會思考的蘆葦」的宣言。編者以為,這篇文章可以再寫「長」一些,充分描寫蘆花的細節,包括它是生長形態、環境、價值等,並在描寫中托「蘆花」喻人。個見,與安老師共勉。
蘆花漠漠
作者:安春紅
傍晚,冬日的公園顯得特別的空曠和寂靜。曾經的奼紫嫣紅芳華爛漫都已隱退,滿園的落葉別有一番冬天的韻致。河面似乎開闊了許多,河水似乎平靜了許多,河邊那一叢叢一簇簇的蘆花靜靜地開放,幾隻小野鴨不時鑽到蘆葦叢中嬉戲。
每每看見蘆花,如遇見家鄉人,親切而溫暖。那朵朵蘆花,蓬蓬鬆鬆,隨性自在。忍不住捉一朵在手,柔柔的暖暖的;低頭嗅一嗅,滿是陽光和泥土的氣息;輕輕地搖一搖,花絮紛飛。
在輕颺的飛絮里,我彷彿看見我的曾祖母坐在正午的陽光里,為我編織過冬的保暖鞋。她的左手邊是一大把細細的麻繩,右手邊是一籃子蓬蓬鬆鬆的蘆花。陽光照耀著曾祖母的滿頭銀髮,也照耀著她身旁朵朵蘆花。曾祖母用蘆花編織的鞋子有一個聽起來暖乎乎的名字——毛瓮。我猜想,叫「毛瓮」是指鞋子看起來毛乎乎的並且像瓮一樣口小肚大的吧。但在我的記憶里,曾祖母編織的毛瓮還是比較秀氣好看的。最美氣的是在毛瓮底前面和後面裝上兩片木頭,走起路來,咯噠咯噠響。如果手裡再拿著兩條小手絹,好像是扭秧歌。我讀大三那一年,曾祖母永遠的離開了。
也是在讀大學的時候,我那位高冷的哲學老師,把法國思想家帕斯卡爾的一句名言送給了年少輕狂的我們:人是一根會思考的蘆葦!讓我們記住:
人只不過是一根蘆葦,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但他是一根會思考的蘆葦。可以囊括宇宙,可以通向無窮,人因會思考而高貴,高貴到知道自己渺小和高貴。
我一下子喜歡上了這句名言,不是因為它蘊含的哲理,而是它用蘆葦做比喻。它讓從未走出過鄉村的我知道,蘆葦並不是僅僅只有我的家鄉才有,原來在遙遠的法國也有。就因為帕斯卡爾的這句名言,我知道我的前世和今生也是一根蘆葦,當然,我要做一根會思考的蘆葦。我想,那盛開的蘆花也許就是思想的花朵吧。
也許,這位西方偉大的思想家沒有想到,大約在三千年前,我們華夏民族的祖先就面對莽莽蒼蒼的蘆葦一詠三嘆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我們先人吟詠的《蒹葭》除了表達哲思之外,更兼有文字之美,音樂之美,繪畫之美,情感之美。
從此,先人的後代們再也難以走出那片蒼蒼的蘆葦地;從此,他的後代們的心裡,總住著一位 「伊人」,她有著水一樣明澈的眼睛,有著水一樣脈脈的柔情,可是她又永遠是,衣袂飄飄,在水一方。
我再次回望那亭亭蘆葦,那朵朵蘆花,它們靜立水畔,婀娜沉思。
2017.12.28
作者簡介:安春紅,女, 90年畢業於徐州師範學院中文系,宿遷中學語文高級教師。以教書為樂,喜讀書交友遠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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