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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大世界】墨雪天堂

林默,出生於1980年代,慕俠風,吟古歌,破萬卷書,行萬里路。常神遊九州,遨遊四海;觀天下不平之事,抱經久平常心。

林散之跌坐在血泊之中,手握板斧,神情獃滯。不遠處一個裸體女人懷抱殘屍嬰兒,半個滴血的嘴唇含咬在腫脹的乳房上。

熱血已冷,心已寒。隔著霓虹燈影,遠處影影綽綽傳來警笛聲。

牆上的時鐘時針和分針歸攏齊聚午夜12點,鐘聲響起,林散之歪歪扭扭起身,猛力將板斧甩出,深砍在時鐘之上。

窗外的大楓樹里,一隻墨色烏鴉一驚衝天而飛!

窗外飄起了片片白雪!

林散之披散著發,端坐在熾熱刺眼的聚光燈下。

眼前兩名衣冠整潔的警察分別用異樣的眼神注視著他。男警翻檢起金屬辦公桌上冰冷的照片,照片上的血腥令他忍不住回想起兒時鄰家大叔宰殺母雞時候掏腸刮肚的場景。

他深吸一口氣,用極盡克制的口氣催促:「說吧,政策你是知道的。」

林散之任由冰冷的手銬緊貼皮膚,以為唯有如此真實的冰涼感才能抵消心頭那如夢如幻的慘烈現實。

「昨天還不是這樣......」林散之竭力收攏四散開裂後的思維。

女警一邊皺眉,一邊做筆錄,隨著林散之的停頓,手上也停下來將筆底有節奏的彈在金屬桌上,發出「哐哐」之聲,似即將開啟的列車,要載著一眾乘客駛向遠方。

隔著霧氣蒙蒙的聚光燈,林散之猶如望向窗外的旅客,輕嘆一口氣,開始他幽遠的追憶。

十多年前,霧霾遠遠沒有今天嚴重,那時候僅僅在春秋之季,才會常有沙塵暴襲來。城市裡的天空一片瓦藍,和千百年前相差無幾。也正是在那個寒風刺骨的秋季,他和柳玥相識。

在那個散發著陳舊氣息的破屋子裡,林散之第一次看見柳玥,一個身穿黃色鴨絨服的靚麗少女,那嘴角張合間清晰可見的酒窩,一下子擊穿林散之塵封已久的心。

隨後兩個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來往。讓林散之始料未及的是,柳玥並不如外表看起來那樣純凈,在和他交往的過程中,實際上與另一個比她大十歲的男子同居。

至於對方是什麼人,做什麼事,林散之通通不知。柳玥經常找各種借口問林散之借錢,今天需要買衣服,明天需要買化妝品,後天表哥結婚,大後天妹妹要參加培訓。總之,一次總是三五百的借個不停。出於男人的自尊和「好色」,一開始,林散之還積極找朋友倒騰在柳玥看來微不足道的幾百塊,時間一長,林散之經朋友提醒,留了個心眼。有一晚,在兩人約會結束回家後,林散之硬要送柳玥回家,而柳玥死活不讓。林散之就假裝答應將她送到十字路口,再做分別。

柳玥強扭不過,猶豫半天也覺得這樣拒絕並不合適。

就這樣,林散之將柳玥送到了距離她居住所在的路口,假裝先行離開,再迴轉身尾隨其後。這一跟蹤,倒跟蹤出事情來。在一家房屋門前,林散之清晰看到柳玥投身於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兩人親昵的狀態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兩者的關係。

「當時,我準備闖到她眼前,和她直接鬧翻,把事情說清楚。可轉眼又一想,你不忍別怪我不義。借我的錢我還得想辦法要回來,要不然怎麼和那些哥們兒交代。我強忍著想殺人的衝動,硬生生逼自己後退。」

女警眉頭越皺越緊,男警倒聽的津津有味。

「當晚我一個人在黑夜中走了很長很長的路,用疲勞感驅逐內心的痛苦,那種痛苦感就像被刀子刺穿身體。看到大街上一對對卿卿我我的情侶,我就暗自發誓,一定要想進千方百計把她弄到手,再毀掉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林散之渾身發抖著咬牙切齒,一種報仇雪恨的快感讓他禁不住激動起來。

「可你們又怎麼會走到一起?」男警表情嚴峻,引導著問。

「第二天,我約她出來,去看電影,在電影院里,我強暴了她。」

「說細節......」

「她大概也發現,自己這樣腳踏兩隻船不太把穩,便各種暗示,給我機會。」

「恐怕這都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吧?」

「管她是不是真心的,我後來想通了,既然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這對我也是一種補償。」

男警心中點下頭,這jb理由實在沒法反駁。

「看那個恐怖電影的時候,她一驚一乍,往我懷裡鑽。我就順勢攬她入懷。開始摸,上面摸完摸下面,摸著摸著,就來了感覺,我就抱她,她開始還掙扎,怕被前排的人發現,我們坐在最後排,也沒人注意。慢慢的估計也是來了感覺,就半推半就的坐了上來。我捂著她的嘴,我們就這樣第一次把事辦了。之後,就像兩個人完成了契約,彼此都心照不宣。」

「後來呢?」

「後來有一次,我就旁敲側擊的對她說,如果有一天你喜歡別人了,你隨時可以離開我,我決不阻攔。當時我們的感覺還不錯,再就是聽說那男的生意上出了點問題,被別人排擠出局了,她可能也需要找個靠山。所以我就使用種種手段,把她搶了過來。」

「如果說我們關係怎麼走的更近一步,我想應該是那次KTV里為她打架。」

「哦?」

「和朋友去K歌,喝酒喝多了之後,我們在衛生間里辦了事,出來時,我攙扶著她,有個胖子迎面過來,硬是煨著她走,我就不答應了,從旁邊超市拎起一瓶酒就砸在他頭上。那次,雖然我被行政拘留了15天,出來後,她就答應要嫁給我了。」

「和那男的關係斷了?」

「斷沒斷我不清楚,反正我也不在乎。我有我自己的事情。如果真斷清了,也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了。」

「你們感情看起來還是有的。怎麼會鬧翻?」

「這種蛇蠍之人壓根就碰不得。你對她好,她未必會真心對你。你哄著騙著她,她反倒高高興興,傻啦吧唧。不知道二位警官有沒有結婚?如果沒有,奉勸你們,最好一直單身下去,只談戀愛別結婚。」

「說你自己的事情,別瞎攪和。」

「我從來不認為我是好人,但我也不是徹頭徹尾的壞人。我做事還講一個仁義,不像有些人不仁不義,最終能有什麼好結果?。

「你還仁義?你要仁義就不會幹下這等事情了。」

「談戀愛的時候,你愛跟誰就跟誰,我不管,可結婚了,你就是我合法合情的老婆。我對你負責,你也應該對我負責,你要不對我負責,哼哼,那就別怪我心黑手辣!」像是在自言自語,聚光燈下的林散之面容更加猙獰可怖。

「你這是典型的謀殺。」

「先別著急下結論。」

「案件並不複雜,就是簡單的情殺。」

男警女警悄聲爭辯著,對望林散之一眼,只見他垂頭喪氣,像被放了氣兒的氫氣球乾癟在那裡。

兩人正意欲心領神會的結束這樁自首後例行公事的筆錄。男警起身伸懶腰時,無意間將一張照片飄落地面,神情委頓的林散之看到這幅照片後,突然情緒激動起來,狂怒不已。

男警上前一步,從地上拾撿起照片,分明感覺到了林散之渾身散發出來的怒氣。

「你已經做下了這等違法之事,還不認真反省?」

「我承認我有罪。」像斗敗的公雞,林散之再一次垂下頭,眼神迷離,雙手十指在鐵櫈上曲張,虛張聲勢的掩飾內心的寒意。

「這是不是你的孩子?」男警小心翼翼追問,防備再次激怒林散之。

「不管是不是,還有什麼意義呢?她摧毀了我的生活。讓我徹底變成了個廢人。」

「可你摧毀了她......」

「她死不足惜!」

「她怎麼得罪了你?」

「我已經說過了,戀愛的時候,你就好好談戀愛,結婚了你就別瞎折騰。我雖然不富裕,但也是個要面子有尊嚴的人。我允許你撕破我的臉,但絕不允許你踐踏我的尊嚴。」

「你所謂的尊嚴,只是男人的一點虛榮心吧?」

「不,我不這樣認為。虛榮心是虛榮心。無論在哪裡,人的尊嚴,神聖不可侵犯。這是我最起碼的做人底線!」

「可以談說談說,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說你丑就丑吧,還醜人多作怪。趕時髦去做美容,做就做吧,還交結一幫老娘們兒。交結就交結吧,還跟著他們去玩HQ遊戲。換就換吧,還TM的養個小白臉。你們說說,給評個理,這是不是找死呢?」

面對這死無對證的驚天消息,年輕的男警女警面面相覷,竟不知所措起來。

「這傢伙怕是神經受刺激了,得找醫生來檢測檢測。」

「我沒病,我好的很呢。我知道你們都會覺得我是神經病,才幹下這等大事。可你們要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你們恐怕比我還要殘忍。我承認,背著她我也嫖過娼,還對她妹子動過心思,可我也是一個正常男人,有我的所需所求吧?」

「這......你這完全就是兩碼事。」

「我承認我是個小人,小人物,不是偽君子。有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很正常,可我認為我本質上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你幹啥乾的不巧明,就別撞在我手裡。」

「可你們已經有孩子了吧?」

「誰知道那是誰的。就按你說的,已經有孩子了還不知道收斂,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所以你就藉機報復?」

「說說你這兇器哪裡來的?」

「不是菜刀都實名制么?那我買斧頭總可以吧?我想想,這是從仁義鎮上買的。鄉下人,誰在乎這個,還TM實名不實名,我說我上山砍自己的老樹,也沒人攔著。」

「店名?」

「沒有,就是一個路邊攤,流動攤販吧。」

「行兇經過?」

「你說你玩的不高明,背著我就算了,還在家偷偷打電話,我一口氣沒忍住,就用斧子劈了她娘們倆。」

「孩子是無辜的吧?」

「我不想讓他一個人在這個世上受苦。還不如讓他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你太殘忍了?」

「殘忍?你知道啥叫殘忍?拿刀子往人心裡戳還手舞足蹈的大笑這才叫殘忍。」

「誰戳你了?」

「你是女人你不懂。只有男人才能體會到那種被背叛的難忍。」

「算你狠。」

「好了,今天的筆錄就到這裡,你來看看吧,沒問題在這兒簽個字,按個手印。」

林散之神情蕭索,意猶未盡,無可奈何的匆匆翻過筆錄單,在上面按下血紅的手印,兩行清淚從清癯的眼眶裡無聲溢出。

冬日的陽光隔著窗帘,照不透人心。屋外建築施工的噪音此起彼伏。女警闊步向前,儘力讓陽光籠罩在自己頭上,好驅趕內心的陰翳。這是自己從業以來所面對的最為令人寒冷的一個案件,儘管已草草結案,手上的一張親子鑒定單,她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拿給死囚犯林散之看。或許不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反倒好些。然而她內心隱隱覺得,似乎讓人死個清楚徹底也並無不可。

和閨蜜隱約談起這件轟動全城的謀殺案件,女警說:「如果有這麼一個人,仇恨蒙蔽了他的雙眼,以致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現如今,另外有一個隱情,你覺得是告訴他好還是不告訴他好?」

「出於人性考慮,當然是不告訴他為好,因為這對一個精神崩潰的邊緣的人來說,將會是致命的打擊。出於案件偵破的角度考慮,自然需要讓一切真相水落石出,大白於天下。」

「你倒討巧,不表明態度,說了和沒說一樣。」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只能幫你分析事情的利弊,至於如何選擇,還是看你自己了!」

女警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知她是表示贊同還是反對。

一個月後,林散之被執行死刑!

2017年12年21日冬至於古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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