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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多了可能會影響閱讀體驗但是自我感覺寫的確實不賴的輯妖錄(五)

天寶初年,玄宗在大明宮中被鬼魅侵襲,雖然有御用術士幫忙驅邪,但玄宗余怒未消,詔令天下,凡捉一鬼者,賞錢十吊,捉一小妖,賞銀十兩,殺一大妖,賞金一錠,能活捉大妖並且送到長安城,根據妖怪實力,另有官位、珍寶賞賜。

詔令一下,除玄門正宗山門大閉之外,天底下但凡是有些驅邪本領的人,全都跳出來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皇上既然要斬妖除魔,我等玄門修士,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而鬼怪邪神則苦不堪言,起初被捉到的還是那些作祟的惡鬼,剛剛修鍊的小妖,小鬼小妖被捉盡後,有捉妖人三五成群翻山越嶺,成立幫派四海尋妖,只為抓住後送到長安領賞,甚至捉妖人組織之間因為搶功,也會有些衝突。

到後來,能為人力所捉之妖物也被殺伐殆盡,但捉妖人貪慾已起,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那些鄉間地頭的土神,也一茬一茬的被指認為邪神精怪,甚至連山神土地龍王雷公都難以倖免,如有人在家供奉,則視為邪神侍從,一併抓獲。

時陝西有捉妖人張某,自幼父母雙亡,幸得當地豪紳陶朱收留,讓他在陶家放牛,養家糊口。後來張某為遊方道士謝虹收為童子,學藝三年未成,見皇帝下了驅邪令,便私自下山,起初還跟著大部隊一起虛張聲勢,捉些個妖怪,後來無妖可捉,張某意狠心毒,用秘術暗調陶家祖墳風水,再跑去捉妖聯盟處舉報陶朱將自家祖墳該為養屍地,意圖統領殭屍大軍謀朝篡位。

此事一出,各地紛紛效仿,起初是風水養屍說,到後來連家中供奉的排位都變成了巫蠱之術,一時間,百姓們人心惶惶,生怕哪天自己就被人給舉報了拿去換賞錢。

在當時的洛陽城內,有一書生姓周,自幼飽讀詩書,一心要入朝為官,匡扶天下。這年夏天,周某帶著自己的書僮出城去玩,一不小心在城外的密林中迷了路,好不容易跑到了官道上,天色已晚,早就辨別不出南北方向,也看不到洛陽城的城牆。

正在驚慌失措的時候,忽然在遠處聽到一陣鸞鈴聲響,周某定睛細看,原來是一位老者騎著一頭白色的驢正在晃晃悠悠的往這邊走,周某連忙衝過去,對著老者作揖道:「老先生,我是洛陽城的書生,在這裡迷失了道路,請問,此處離洛陽還有多遠,哪裡又有管驛呢?」

老者十分客氣:「書生不要著急,此處距離洛陽不遠,要是白天趕路,有三個時辰的功夫就能到,管驛這附近倒是沒有,如果您要走夜路,順著官道往那邊走,就能走到,如果不嫌棄的話,您也可以來老朽住處稍作休息,明天一早,讓老朽的女兒送書生去洛陽城也就是了。」

周某一則確實是走了一天,走不動了,二來聽到老頭兒說自己還有個女兒的時候,心裡沒由來的突突直跳,想來是天意如此,於是點了點頭,說:「既然這樣,那就麻煩老先生在前面引路,小可叨擾了。」

老者說了聲「好說」,便在前面開道。

走了也就一炷香的功夫,老者便把周某與書僮二人引到一出林間小院,這才說到:「蓬門荒僻,暮夜倉促,未及備酒為尊客洗塵,失禮勿怪。」

周某自然是連聲道謝,老者把二人安排到最東面的一間屋子裡,轉身告退。

周某這才環視屋子,見房屋雖小,但布置的確實整整齊齊,方方正正的格局,十分整潔。剛要躺下,耳朵一動,就聽到外面有女人說話的聲音:「田家那小妮子今天來不來啊?」

這時又有一女子回答道:「她不來倒是好了,她們家做的飯一向好吃,她若不來,少個人跟咱們搶。」話音剛過,又聽到遠處有一少女說道「姐姐,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來呢?我來了!」

周某聽到外面三女交談,鶯聲燕語,心中暗癢,但礙於自己是客人,也不好出去,正在這時,後來的田姑娘說道:「今天住在東面很遠的那位阿姨也要來么?」

起初說話的女子回到:「嗯,貴客上門,陳阿姨自然要來瞧瞧。」

第二名女子嗤道:「她那麼好事,一定會來,田家小妮子,飯菜不夠的話,你可要先讓過我們三個姐姐去。」

田姑娘又笑道:「真不知羞,今晚的飯菜都是我們家張羅的,你還要霸佔我的一份么?」

接著語聲窸窣,三女吃吃而笑,不知在談論什麼。接著又陸續有幾個女子到來,嘰嘰喳喳鬧成一片。

周某正聽得入神,忽然有老者敲門道:「先生,我家主母知道有貴客臨門,派我來請先生前去赴宴。」聽到這句話,周某的心都要從肚子里跳出來了,連忙答應,跟著老者出門繞道後院,月光之下,幾名女子正在花園中飲酒談笑,見周某到了,眾女子俱起身相迎。

而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婦人,渾身縞素,容貌清麗,斂衽施禮道:「未亡人先夫見背,僻居荒村,今得君子惠臨,蓬蓽生輝。恰好田家妹子設有薄饌,冒昧借花獻佛,為君略洗征塵,還望萬勿推卻為幸。」

周某這才釋然,怪不得這大半夜的庭院里只有一老僕和一堆女人,原來是個寡婦,向來是城市裡喧囂繁雜,這才搬到此處,與姐妹們聚會。往席間看,未亡人的左側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眾女叫她「陳阿姨」,還有兩個年輕婦人。右手邊除了白衣少婦外,便是一個紅衣少女,明眸皓齒,朱顏如畫,一對眼眸彷彿會說話一樣,在宴間與自己暗送秋波。

周某人平日都是掉在書袋裡面的角色,哪裡見過如此多的佳麗紅顏,兼之這紅衣少女對自己顏色連連,周某人早就得意洋洋,竊以為傾倒伊人,此乃常性,古今皆然,得意之下,多吃了幾杯酒,早就有些醉了。正這時,那紅衣少女突然舉杯說道:「咱們今天晚上好不容易來了貴賓做客,豈能如此牛飲,依我看,不如作詩行酒令!」

眾女聽紅衣少女這麼說,大逗揶揄道:「田家姑娘這是看上這位公子了,他現在還不是你的,你就要向著他說話。」

紅衣女子也不反駁,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周某,眾女子嬉笑一陣,便從陳阿姨開始,依次作詩,到了紅衣少女這裡,少女沉吟片刻,又是盯著周某,低聲念到:

長夜無燈磷自照,斷魂誰伴月為儔。

凄凄一樹白楊下,埋盡金閨萬斛愁。

這首詩作得鬼氣森然,聽得周書生毛骨聳立,映著冷清的月色,周某人的酒醒了大半,具備環視四周,只見數名女子齊齊的盯著自己,彷彿自己和桌子上的紅燒肉沒什麼區別,再看花園中怪石嶙峋,不由得心中驚悚。眾女聽到這首詩,也紛紛呵斥道:「小妮子胡說八道,真是敗興!散夥散夥,大家都走了吧!」說完這話也不管周某如何,各自轉身離席去了。

周某一臉迷惑,無奈也轉身回到自己屋中,卻瞧不見書僮的蹤影,正要出門去找,只見一道紅光從窗戶外竄了進來,正是那紅衣少女。

周某人見佳人立在自己面前,又是驚喜又是害怕,張嘴剛要說話,紅衣少女一把捂住了周某的嘴,周某人只覺得少女的手冰涼刺骨,那少女一臉倉惶道:「你這獃子,要不是我剛才那首詩,你已經死了!快走!」

周某錯愕不已,還要發問,那少女一跺腳,抓住周某的手腕,撞開門就往外跑,周某跟在少女身後,只覺得自己的手腕似乎是掉進了冰窖中一樣,跑出庭院很遠,周某突然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少女無奈,只得停下腳步,這時周某才說:「我的書僮和包裹還在院子里。」

少女嗔道:「保命要緊!」說完話又繼續拉起周某人在林中亂撞,忽而往東,忽而朝西,似乎要擺脫什麼。

兩個人就這麼倉惶的跑著,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嘶鳴,周某就覺得手腕一緊,少女拉著他跑的更快了,又跑了一會兒,跑到一處墳塋,少女才停下腳步,對周某說道:「那陳阿姨本是長安的千年雉雞精,剩下幾位都是附近的刺蝟成精,道行不淺,專門吸人腦髓,此處方圓百里的墳塋,全都被他們荼毒了。你若不走,恐怕這時早就被他們敲腦吸髓了!」

周某人聽到少女這麼說,嚇的體似篩糠,連忙下跪,要少女救命,紅衣少女又說道:「此處是我家,你不必害怕,他們過不來的。」

周某環視四周,都是一個個的墳頭,又聽紅衣少女說這是自己的家,頓時雙眼發直,愣愣的盯著少女。少女悠然嘆道:「不錯,我也死了幾年了,只因我生前愛抄《金剛經》,死後家父把我手抄經文與我一併埋葬,才有這小小的一個庇護所,這群妖精與我交朋友,無非是忌憚我的經書,無法直接害我就是了。昨天本是我的忌日,親戚帶了酒食到我墳前祭奠,被那些妖精施法取走,用以款待君。我不忍見君肝腦塗地,曾數次以目示意,君竟漠然,幸而作詩聳動君聽,不然的話,只怕此時已化為異物了。」

周某大腦一片空白,剛要張嘴,只覺得身後一陣勁風襲來,遠處密林中有幾點鬼火,少女見狀,兩手籠在袖中,驀地往外一分,兩手間多了一副捲軸,她嬌聲誦讀,幾團火光飛到兩人丈許遠處,便如撞上了無形的氣牆,再也無法前進分毫,只是漫空亂竄。

周某人躲在少女身後,死死趴在草叢裡,全身顫慄,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當真是分秒如年。如此相持了半夜,直至天光破曉,鬼火才紛紛散去,少女見狀,長舒一口氣,這才對緊緊貼在地上的周某說道:「你這獃子等會兒天光大亮後,可以去昨天住的地方尋找你的行李,我見不得光,到了晚上,咱們再見。」說完這話,少女驀然消失,半晌,周某才惶恐的從地上爬起來,辨別了方向,往昨天的住處走去。

等到了昨天的草廬附近,周某人大吃一驚,那有什麼林中小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墳包,自己的行李正掛在其中一個殘破的墓碑上,行李旁邊則是書僮的屍體,頭頂開了個手指粗的洞,腦殼裡被吸的乾乾淨淨,雙目深陷,臉色死灰,屍首已經冰冷。

周某見此情形,又是一驚一嚇,連滾帶爬的跑上官道,沿路跑回洛陽城,連家都沒回,直接去了洛陽城的「緝邪司」處報告。

緝邪司都尉田三郎聽到周某這麼說,連忙派人跟隨周某人去探查,結果自然是探了個空。周某折騰了一天,回到家裡倒頭就睡,夢中果然又見到紅衣女子,周某連忙拜謝,又問及書僮為何慘死至此。

紅衣少女說道「這群妖怪早就修鍊成精,世間俗物食之無味,唯獨愛吃人肉人血,若能吸食腦髓,妖怪們還能延年益壽,昨天你的書僮,恐怕是被妖怪所迷惑,之後慘遭毒手。」

周某慘然言道:「可是,姑娘,當今萬歲發布驅邪令這麼多年,天底下早就沒有妖怪了啊!這。。。這群妖怪,難道是憑空變出來的么?」

少女橫了周某一眼,緩緩說道:「驅邪令下,妖魔鬼怪十之八九都已滅絕,君若在人間又遇離奇妖異之事,那妖怪,便不是來自妖界的了。」

周某聽到少女驢唇不對馬嘴的說了這麼一句,暗皺眉頭,這時少女繼續說道:「我昨天得罪了這幾個妖精,恐怕她們馬上就要找我來報仇,君若不嫌棄妾身,妾身願與君長相廝守。」

前面那句聽不明白,這句周某可明白了,打量了一眼紅衣少女,周某心中暗癢,但想到白天去緝邪司時那些被捉住的「窩藏」妖邪的反賊的下場,又打了個寒顫,半晌,少女悠悠說道:「既然這樣,妾身也不強求,只是你我結下如此緣分,自然有化解之時。日後若身陷公堂,君可喊「田鳳池」三字,當有奇效。」

周某還要說話,只聽得鎖鏈聲響,猛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扣上了手銬腳鐐,剛要責問,捉人的官差一巴掌抽在周某臉上:「姓周的,你白天謊報妖情,說洛陽城外官道上有刺蝟精吸人腦髓,咱們緝邪司田三爺親自帶人去了,卻什麼都沒發現,說,是不是你想捏造幾個大妖,好去朝廷那裡領賞?」

周某聽到這話,心裡自然明白了,必然是報案走漏了風聲,這緝邪司的田三爺調任此處沒幾年,屢立戰功,這次要是抓不到刺蝟精,恐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但刺蝟精修行千年,豈是易於之輩?我看是他田三爺實在沒轍了,才要給我扣這個大帽子,當下連呼冤枉,官差嫌他聒噪,一棍敲暈。

等周某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緝邪司的大堂上了,田三爺居中而坐,不怒自威,說的無非還是昨天晚上官差們悄悄逮捕周某時說的那一套,不等周某辯解,就要當場發落,周某連呼冤枉,想起昨天做的夢,高聲喊道:「田三爺,難道你就不記得田鳳池了么!」

聽到這話,田三爺臉色大變,屏退左右,連忙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周某說了紅衣少女相救一事,連少女的相貌、衣著一一具述,田三爺默然半晌道:「這是小女乳名,去世剛剛兩年整。」淚如雨下,周某也跟著傷感,隨即提出少女的墓地不太平,需要遷墳,田三爺當下把案子銷掉,又派人講棺木啟出,停放到了緝邪司內,以懾妖物。

一切事情都做完了之後,沒過幾天,田三爺突然被朝廷撤職,壓入天牢,不久後便被斬首示眾。

據說是有人暗中告發,說他田三意圖聯合千年妖物推翻大唐,他的閨女就是田三派去妖界的通信員,如今棺材放在緝邪司裡頭,實際上就是開了個傳送門,馬上他女兒就要帶著妖族大軍反攻了。

後來,周某人突然發了一筆橫財,又憑藉能力學識,升了官,坐上了緝邪司的洛陽司長之位。

又十年,安史之亂結束後,緝邪司被新皇上取消,周某人掛了個閑職,這才把遠在老家的父母和戰亂中出生的妹妹接到洛陽。

而當周某人見到自己那素未謀面的妹妹時,剛剛兩歲半的女嬰沖著周某人開心的笑個不停,眉眼之間,正是當年那紅衣少女的模樣。親戚都說,兄妹倆必是前生夙緣,周某人也不辯解,只是加倍的寵愛自己的妹妹。

又多年後,兄妹二人攜滿船珠寶,遠渡重洋再定居,那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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