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菲律賓遇到了真材實料的脫衣舞男
原標題：我在菲律賓遇到了真材實料的脫衣舞男
范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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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對菲律賓感興趣，是因為看了一部影片。2010年 OUTFEST 洛杉磯影展的舊片修復單元重映了菲律賓導演 Lino Brocka 在1988年的作品《舞男》（Macho Dancer）。這部充斥犯罪、暴力、性的作品，活像同志版的《英雄本色》。主演不僅相貌媲美年輕時的張國榮、周潤發，更真材實料地全裸出演。
菲律賓的舞男職業讓我產生了好奇。影片中的這些 Macho Dancer 跟在西方國家看到的快節奏舞動的 Go Go Boy 很不一樣，他們使用的音樂多為惠特尼·休斯頓、席琳·迪翁之類的抒情歌曲，動作非常柔和但又性感之極，很多挺胯、下腰的動作非常考驗舞者的腰力。這部影片手法嫻熟，演員色藝俱佳，也讓我對本來陌生的菲律賓電影刮目相看。
菲律賓朋友建議我應該來這裡看看，因為 Macho Dancer 的職業在菲律賓一直存在。然而這一年，馬尼拉恰好發生了香港人質事件，整個國家的安全狀況讓人擔憂。次年，我還是定了去馬尼拉的機票。
Macho Dancer 2 的劇照 圖源
這時剛好是人質事件一周年。電視上的報道中，家屬正在哭訴依舊沒有完成的賠償。中國的機場海關看我一個人出行，不禁提醒我注意安全；兩小時後降落馬尼拉機場，這裡的海關也對我獨自出行表示敬佩和擔憂。懷著一顆惶惶的心，我還是想辦法做樂。
我在來菲之前，就在網上聯絡到一個叫 Albert 的菲律賓男孩（名字經過改寫）。他下了夜班直接來酒店找我。
Albert 臉龐輪廓漂亮，比影片里的男孩們更異域風情一些。他身材健壯，也更像是歐美人的體格。在長期經過西班牙、美國殖民之後，菲律賓人的語言、風俗、長相都烙上深深的混血印記。菲律賓的傭人以英文好、學歷高著稱，菲律賓女孩多次當選國際級選美大賽冠軍。這個國家的很多地名依然是西班牙語稱呼，馬尼拉的老城有著歐洲風情的天主教建築。
摩擦取暖之後，我們相擁睡了幾個小時，快到中午的時候醒來。Albert 主動請纓做導遊，陪我吃了菲律賓式的烤豬肉，還有奇怪的 「中式快餐」，比如燒麥蓋飯、巧克力包子（不得不說，竟然味道還不錯）。下午我們坐了菲律賓特有的 Jeepneys 前往老城。Jeepneys 據說是美國軍隊留下的吉普車改裝而成，沒有專門的站點，招手停車，下車要靠喊。據說馬尼拉曾經發生過在 Jeepneys 上遊人遭搶的案件，但有有當地人陪在身邊，我沒什麼好怕。
從老城區步行沒多久就到了影片里發生槍戰的港口，一條臭水溝旁邊矗立著廢棄的大船，幾個孩子正在玩耍，還有一些無業游民。Albert 不願往前走了：「要去你自己去吧！這裡真臟。」 他用白色的紙巾在臉上擦了一下，給我看上面的黑印子。
「好，那你等我十分鐘」。
這個亂糟糟的港口似乎無甚特點，我也沒感覺到什麼危險。只是這個細節讓我覺得 Albert 有點無趣，甚至還有點裝逼做作。剛好我們就此道別。第二天我準備去一個叫 Puerto Galera 的海島，這裡是離馬尼拉最近的海灘。
我按照攻略坐巴士到 Batangas，然後轉船運。剛從巴士出站就遇到要熱情為我 「帶路」 的 「導遊」，我努力掙脫他，並且向警察求救問路，警察竟然就指示我跟 「導遊」 走。我才意識到這個國家的確存在的種種安全隱患，算是羊入虎口了。果不其然，買完船票之後，對方開口跟我要甚至高出船票價格的 「小費」。他的同夥聽到也紛紛簇擁過來討要。在我的裝傻充楞之下，塞給他兩個硬幣之後趕緊逃脫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擔憂那些人會追上來，抑或我的船票出問題。等了一個半小時船才來，天已漸黑。我心裡開始咒罵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 是否應該給朋友們發一個我的位置以免客死他鄉不見屍首呢？憂心忡忡地上了船，立刻又遇上大風浪。韓國女遊客們隨著波浪起伏驚聲尖叫，本國乘客則大聲起鬨，韓國女孩們隨之笑起來，這樣的互動帶著點調情的意味。我終於覺得放鬆了一點。
將近一個小時的水路後我到了這個海島。在海邊的簡陋小木屋吃了些東西，晚上八九點，我在沙灘上獨自散步。這時一個男孩向我走來：「先生，我可以跟你說件事情嗎？」 昏暗的燈光下，他面孔有些模糊，捲曲的頭髮襯托下人顯得非常稚嫩。
我停下來問：「什麼事？你說吧！」
他一邊向前走，我也跟著他走：「你從哪裡來呀？」
「中國。」
「你來度假？」
「是的…」
我們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我發現他語氣有點醉意。這時我們已經走到了一片比較黑且幽靜的地帶，「這個小男孩應該不會對我的人身造成什麼威脅吧，」 我正這樣想著，男孩忽然向我提出了求歡。
我大吃一驚：「你幾歲呀？」
「我…十八。」
「你撒謊。」
「好吧，其實我十六。」
「你看起來不過十四歲。」
「可是在菲律賓這是合法年齡。」
我好奇掏出手機查了一下，這個國家的最低合法性交年齡是12歲，恐怕全世界都是最低的吧？
「可是…我們要在哪裡做呢？」
他把披在身上的毛巾鋪到地上，「就這裡。」
其實他不算是我的菜，但我們就這樣鬼使神差地搞上了。這極有可能出於我被十四歲少年眷顧的虛榮心，其次是好奇心。在中國的成長環境中，我在少年時代哪有這種機會。而且，這個少年的觸感真的很好......這便成了我人生第一次 「打野戰」。
翌日醒來這感覺像一場夢。我條件反射地摸索了一下自己的手機、錢包、證件，都還在。這有點像聊齋故事，我是被 「美女蛇」 勾引了？菲律賓電影《花漾少年》就講述了12歲少男情竇初開，愛上高大威猛警察的故事。令人意外的是，這個少男卻並未遭受太多家庭、朋友的歧視。作為天主教國家的菲律賓，歷經各種文化糅雜，潛藏著包容與保守的多重層次。而且經濟因素也對社會、家庭的接納有著重要影響。台灣紀錄片《T 婆工廠》拍攝了幾對菲律賓勞工拉拉的故事，在其續集《彩虹芭樂》里，這些拉拉勞工很多並沒有繼續在一起。家庭條件較好的一位往往面臨著更大的壓力而與男性結婚，反而低階層的家庭更多考慮的是生存，並不太介意女兒的性取向。我猜《花漾少年》中出身貧民窟里的孩子也有著類似遭遇吧。
這部2009年的電影 BoY 也是向菲律賓的 Macho Dancer 致敬 圖源
我走在沙灘上思考著這些問題，小酒吧里的女孩們向我招攬生意：「來喝一杯嘛！」 「按摩！按摩！」 可惜我不是直男，這些女孩的顏值身材都棒，站在門口的樣子風情萬種，美得宛如一部老電影。我微笑婉拒。對方臉色一沉，吐出來一句：「哼！Gay boy!」 我心想：「你還看得挺准！」
這一晚我在酒吧認識了一位住在倫敦的菲律賓阿姨和她的家人。我們喝著本地 「紅馬」 啤酒，不時灌個龍舌蘭。店裡一位女招待非常顯眼，黝黑皮膚身材曼妙，當碧昂絲的音樂響起，她開始狂熱地扭動屁股。在菲律賓阿姨的慫恿之下，我和 「菲律賓碧昂絲」 一起舞蹈。她靠我愈來愈近，開始摩擦我下體，甚至把我的手放在她胸部......酒精似乎助長了我逢場作戲的能力，她把我脖子攬過去，我親吻了她的臉頰。她羞赧地笑了一下，問我：「今晚你睡哪裡？」
我才意識到這戲演過頭了，連忙扶著她的肩膀說：「我回自己房間睡。」
「那我跟你去。」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為什麼？為什麼？」 她撒嬌的語氣還有委屈的表情讓我意識到這是一場要我負全責的車禍。
「抱歉...我是 gay。」
她睜大眼睛：「太好了！我也是！」
我遲疑了三秒鐘才明白，再回過神來看看她豐滿的胸脯，還有那肌肉頗為發達的胳膊......她抓我的手放在她胯間，我摸到好大的一團。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我只想跟她解釋跨性別和同性戀的差別......
這晚我還是趁機溜回自己的小屋。從 Albert 到十四歲少年，我的菲律賓 「性冒險」 正在愈走愈遠，終於在這裡戛然而止，未有突破。
回想起來，其實整個沙灘上的酒吧女其實應該都是跨性別。談到這個話題很多人都會想起來泰國，其實菲國的跨性別性產業幾乎可以比肩。影片《整容妖姬》（Quick Change）在我擔任評委的哥本哈根酷兒影展上奪得過 「最佳劇情片」 大獎。影片折射出底層跨性別經濟、家庭、情感的種種困境，拍得也漂亮。
Quick Change 劇照 圖源
回到馬尼拉，也回到我此行的最初目標：看 Macho Dancer 表演。我來到馬尼拉市區南邊的一個俱樂部，專門挑了一個靠近舞台的位子坐下，等舞男們上場。這個高潮果然沒有如期待的宏大壯偉。台上的環肥燕瘦，個別男生真的可以用 「歪瓜裂棗」 來形容。天哪！我的錢付得有沒有天理？
可是演員們動起來之後，我還是被感動到了。一如影片中的經典下腰動作，佐以天后們抒情造作的歌聲，四肢舒展，眼神迷離，相貌雖不能媲美，但舞姿的確是復刻到位了。更有幾位藝高人膽大的，穿著長靴、佩戴護膝，用膝蓋支撐身體，旋轉跳躍，這是影片中沒有的。
相比之下，馬尼拉最火的同志酒吧看起來就太熟悉了，就是西好萊塢或者卡斯楚街的迷你翻版。果然，這裡的舞男表演也如美式的 Go Go Boy。這些人身材還可以，但舞技也太糊弄人了。其實整個同志圈不也恰恰陷入這個六塊腹肌+壯碩四肢的 「圖樣」 的旋渦中么？另一方面，Macho Dancer 雖然舞蹈動作難度頗高，但在 「健身房大男人」 的審美主流中，已經顯得不夠 Macho 了。
幾年之後我聽說了菲律賓女藝術家 Eisa Jocson 的項目（VICE 也採訪 過她），她常來我去的這傢俱樂部觀摩學習 Macho Dancer 的表演。一開始舞者們不信任她 —— 誰會想到一個女生會對這麼一個陳舊得有點土氣的舞蹈產生興趣呢？然而 Eisa 的作品贏得了非常多的國際關注，它既包含著對性別角色的挑戰，也承載著國族、文化的象徵。想到我也去看過 「土氣」 的 Macho Dance 表演，我心裡感到安慰。
舞蹈家 Eisa Jocson 用女性身體表演 Macho Dancer 兼備的嫵媚性感和雄渾有力 攝像 Giannina Ottiker
2015年，我再次去馬尼拉，驚詫於城市的巨大變化。老城區的店家早被拆遷，我和幾位朋友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才到了馬尼拉旁邊奎松市地界上的新酒吧，喝得爛醉之後挨了酒吧老闆的一頓痛宰。馬尼拉的機場有著我見識過最離奇的安檢，基本上全靠手。而這個過程又成為安檢人員小偷小摸，甚至明目張胆索賄的契機。相比之下混亂的交通和宰客的司機都不算什麼了。至於地鐵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安檢，你可以只管享受被警察哥哥在腰上用力地摸的那一下，當作是馬尼拉政府提供的無償性服務了。
無論如何，這個非常性感的菲律賓，值得我們拋下偏見去真實感受。
// 編輯：Alex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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