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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剃掉頭髮上山後,打水拾柴,飲冰看風景

陳媽媽,師父及我,我們共同喜歡的歌

各位好久不見。

17年末,出於各種巧合,我來到了雲南某山。來之前只做停留兩三天打算的我,甚至一件換洗衣服都沒帶。但沒想到,就在下山離開時,途徑山上某處茅棚,我與師父投緣,便在相鄰的山洞住了下來。一住即近半月。

這是我上山第一晚所住的山洞。數百年間,不知在我之前都住過什麼人。洞里沒有電,到了晚上呆在裡面,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感覺洞內那半球狀的黑暗,像有質量和體積似的,給人一種並不十分緊逼的壓迫感。我沉浸在那種奇怪的安全又危險的未知之中,一夜無夢。

早晨醒來,是因為陽光剛好從門前照進來。推開門,光透過斑駁的樹葉打在滄桑的石壁上,美得像從神獸翅膀上抖下來的金粉。

同住這裡的,除了那一位師父,另有兩名老居士,一位姓陳,一位姓耿。陳居士年逾七旬,三個兒子現已定居海外。老太太是畫家,很愛美,年輕時在台灣當過記者,脾氣非常難測。往來茅棚的女性個個不入其眼,但她獨獨對我寬容愛護,逢人便介紹我是家中老四,是她的小女兒,並讓我叫她陳媽媽。

我只在山洞住了一宿,陳媽媽擔心我的安全,往後便讓我睡她房間的小沙發。上圖裡那個堆著東西的沙發,便成了我往後數十天的小床。晚上將東西挪開,墊上一層褥子,再攤開我的睡袋,最後還要蓋上一層被子,好,我這個三明治就完成了。沙發上的幾幅油畫,都是陳媽媽的作品。

陳媽媽的一大愛好是將各種食物秘密囤積起來,輕易不肯示人,但她總趁無人時悄悄拿給我吃,椰子糖、費列羅、阿膠、堅果、三七粉、甜奶粉、核桃乳......種類之繁超乎想像。

耿居士與陳媽媽不和。有陳媽媽對我的無故偏袒,自然就有耿居士對我的無端排擠。小小茅棚,只是我們四個人,卻時時如同一場好戲。儘管我的手機在此地儼然變成一坨無法發揮功能的廢品,憑著生活里的這份精彩,以及我此次旅途所攜帶的一本《烏克蘭拖拉機簡史》,山間生活毫不無聊。

我們一日只吃兩餐,第一餐在上午九點,另一餐通常在下午三四點左右。而下午一兩點時,則是大家一起喝咖啡的時間。有普洱的農夫送自己種植的咖啡豆給師父。在山上用鍋簡易烘培後,用玻璃罐子存起來,喝一點,便磨一點。這樣一件普通的小事,放到山上,卻輕易可以帶給人很大的滿足感。

坐在院子里喝咖啡的時候,我感覺不到時間。每次閉起眼睛再睜開,我都希望自己已經活到80歲了。

這裡有最不方便的生活設施,和與之成反比的,最動人的自然風光。日升,日落,松間明月,清風白雲,無不有情。

在這裡第一天的日落時分,我看見了七彩的大氣層。當時我一個站在山間小道上,驚呆了。不是普普通通的彩虹吶,整個天際都是彩色的。

18年元旦,日出。

日落,像極了中國畫與西洋畫的結合。既有寫意的飄渺筆觸,和近似水墨的氤氳;又有寫實的質感和體積,以及濃烈明艷的顏色。

我們每天拿桶去泉眼提水數次,然後燒柴生火。

元旦那天,陳媽媽做了一盤菜,是切成片的橘子,撒上綠豌豆和紅辣椒,是曰「翡翠紅寶」。我一邊拚命下咽,一邊聽她介紹,一邊很努力地憋笑。但除了鹽巴拌蘋果等此類奇葩菜品(我第一次眼拙,只當是蘋果,剛一入口,就覺得有苦說不出),不得不說,陳媽媽的辣蘿蔔條和香菇木耳醬真是一絕——儘管那一大桶木耳香菇是我循環聽了四遍《金剛經》才勉強切完一半的。

翡翠紅寶。

事情是這樣開始的。每當有客人來訪,而來者又入不了陳媽媽的法眼時(幾乎全部時候)(偏偏我又很喜歡其中幾位訪客),為了避免我與來者有過多接觸以至學壞,陳媽媽就會煞費苦心地安排些耗時較長的勞動讓我做。一開始她會讓我提桶拎水,後來大概不滿於拎水所耗時較短,於是改命我切菜了。

可不是普通的切菜吶!除了切過堆積成山的香菇木耳,我還切過一種永生難忘的黃色小可惡:干桂圓。那是一種黃色堅硬的膠塊,一切開又粘上,切不了幾刀,刀刃上便全是粘著的黏膠——本來那把菜刀就鈍得跟老太婆的牙似的。為了把幾兩桂圓乾切成小顆粒用來入葯,我愣是差點切得手腕經脈係數斷裂。

說到桂圓乾入葯,也是一種神奇的發明。將艾絨、新鮮花椒、干桂圓顆粒混合均勻,取一小團,塞至肚臍眼,再用膠布固定,不一陣便覺得全身溫暖,血液循環暢通。我初上山那幾天來月經,除了通過燒柴、暴晒和暴走取暖外,就靠肚臍眼中的這團小物續命了。

山中溫差極大,除有一日下了整天大雪外,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陽光。我第一天就晒傷了脖子,第二天晒傷了頭頂——這裡沒法洗澡,我剃了光頭,好幾次被人認成小沙彌,每次單獨上山遇到遊人,他們也總向我問好。

下雪那一天,壁上已經結冰,我一個人走在森林中去拎水。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松枝搖曳,像一隻母猴背上馱著一隻小猴仔,樹枝搖動一次,便是母猴往前又躍了一次。山中水汽大起,天地濕潤柔軟,我將水壺忘在地上,不知佇在那裡看了多久,整件羊毛大衣全濕掉了。那些雲全部擠在了步道上,正疾疾往山頂遷徙,氣勢如同百萬野生大角馬。這樣的時刻,只我一個人,覺得遺憾,不知道該如何將此情此景告訴任何人。但也許就是這樣,我們總是無可避免地陷入這樣的不能夠感同身受的困境之中,成為自己生命唯一的見證者,並終將消失在時間的荒野中。

這樣想著我感到一種奇怪的安慰。

打完水回去,我們圍坐在燒得旺旺的爐火旁,用師父的手機看電影。

自打我上山之後,看電影成了我們每天晚上天黑之後的保留節目,片目由我來選擇,師父會在白天拿著手機去有信號的地方把電影下好。有一晚我們看《刺客聶隱娘》,沒想到大家竟都很喜歡。

鸞悲鳴,終夜奮舞,而絕

我每日都幾個小時幾個小時地坐在懸崖邊的大石上看這山裡的一切。我不想忘記在這裡時的自己。

我長久的凝視,又閉起眼睛,然後再度凝視。

你一直在磨損自己

磨損得比你預想的遠為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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