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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鐸一生戎馬留下幾多嘆息

曾經的十王府巷,現為普通居民區

現收藏在瀋陽故宮院內的十王府門前石雕影壁,壁高2米,寬4.1米

多鐸朝服像

2008年的春天,《瀋陽地理》欄目曾經造訪北中街的十王府後巷。當時,那裡是一片待拆的危房,暫時還住在那裡的人們很期待改變。

轉眼三年過去了,北中街已經被藍色的大牌子一分為二,隔絕於視野之外,九門路、老城牆、十王府以後都會漸漸淡出生活,就像曾經在這一片土地上居住過的人和故事,今天已經模糊不清一樣。

大概400年前的時候,這兒是多鐸的家。

兩次宮斗,貫穿一生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精彩,誰會願意總成為別人的配角和插曲?可多鐸這人就是這麼個可憐的命兒。他的一生出現在很多人的生命里,有努爾哈赤、皇太極、順治、多爾袞,有洪承疇、李自成、史可法,他改變了一些人的命運,甚至是一些人的命運終結者,可歲月悠悠,這些原本以為是他生命插曲的那些人都留在了後人的記憶里,反而是他成了被忽略掉的那條線索。

小時候的多鐸,其實是個挺可憐的小孩。他姓愛新覺羅,是努爾哈赤和他的正室夫人所生的最小的兒子。儘管他只是努爾哈赤的第十五子,可小兒子那份特殊以 及母親的高貴地位都給他的童年帶來了極度的寵愛。與他同一個母親的兄長分別是大名鼎鼎的阿濟格和多爾袞。

多鐸,12歲那年,他親眼目睹了第一次新舊汗王更替的鬥爭,代價是他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1626年,68歲的努爾哈赤病逝,才12歲的多鐸喪失了最疼愛自己的父親,第二天,母親大妃阿巴亥被逼生殉與父汗同柩而殮。一夕之間,小多鐸的童年戛然而止,諸王們推舉異母的哥哥皇太極為新汗。

此後幾年,多鐸幾乎退出政治權力爭奪的核心,要麼去戰場要麼去當「宅男」,留給世人的是一副年少輕狂的浪蕩模樣。瀋陽故宮北側後代稱之為北中街地域有一座屬於他的府邸,他在這裡歌舞昇平、尋歡作樂的荒唐事傳到坊間朝野,如果能成為討論的議題總逃不出娶什麼妻之類的話題。

多年之後,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的多鐸,再一次站在權力鬥爭的漩渦,這一回是他的兄長皇太極離世。同樣的瀋陽故宮,同樣的情形上演,不同的是多鐸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他堅定地站在其兄多爾袞的一方,堅持「兄終弟及」,幾乎成為這場奪權之爭中最驍勇的戰士,最終這場爭奪以福臨登基、多爾袞輔政的方式收場。多鐸雖未大獲全勝,但已然為自己奠定了深厚的根基。

半生的時間給了戰場

其實,多鐸算得上是清王朝的開國功臣和軍事奇才,馬上民族的那份驍勇善戰在多鐸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為自己後半生所爭得的地位,雖然與宮斗的得勢不無關係,但也的的確確是他在戰場上一次次拼殺回來的。

14歲多鐸第一次出征即立下戰功,他作戰勇猛且不乏智慧。據記載,在松錦戰役中,洪承疇率13萬明軍增援錦州,多鐸跟隨太宗自盛京賓士6日抵達松山,戰鬥中明軍落入多鐸的埋伏圈,血戰後只有吳三桂隻身逃脫。此外,夜奪錦州外城、偷襲松山生擒洪承疇等後金國的戰績中,都有多鐸的功勞。

順治元年即1644的四月,也是一個春天,多鐸在那一年離開他的王府,隨胞兄攝政王多爾袞出兵山海關,在那一片被關外民族覬覦多年的土地上,多鐸開始了東擋西殺的生活。第一個對手,就是後人耳熟能詳的李自成,後人都知李自成兵敗,但卻有誰知正是敗在多鐸手中,且一路被追得山窮水盡,一路丟了潼關、西安,不得不退入河南。

第二個有名的對手,是揚州城內的名臣史可法。這位被記錄進歷史書的明朝大臣,率軍力戰多鐸,終不能戰勝,揚州陷落。歷史上的「揚州十日」由此而來,屠殺的平民十萬之眾,多鐸是為了因揚州而戰死的清軍雪恨,而屠殺平民的手染血腥,卻是絕然洗刷不掉的,在古戰場上,沒有對人生命的基本重視,成王敗寇生靈塗炭,讓戰爭留下災難,也讓戰將損失了正義。

此後,多鐸又北上平定了來自蒙古的叛亂,鞏固了清王朝的後方邊疆,所立戰功自然是無人能及。順治四年,戰功卓著的多鐸被封為輔政叔德豫親王,他也從此成為清朝實際上的第二號人物,與他的兄長多爾袞一起,成為那個時代的主宰。

被一場天花摧毀的生命

1649年,多鐸時年36歲,還是輕壯之年的他,卻因為一場天花一病不起,最後竟至撒手人寰。一個爭殺戰場多年的戰士竟然在如今看來的一種小病而不治身亡。

據記載,天花在當時是一種烈性傳染病,在明末清初階段,很多王公貴族均因天花而死,甚至包括後來被傳說出家五台山的順治,歷史記載也是因天花死亡,這在後來人拍攝的一些清朝電視劇里有所體現,傳說康熙繼位的有利條件之一就是其已出過天花,有了抗體。

多鐸就這樣忽然離世,舍與不舍,權力與戰場,都離他而去,風光一生還是風雨晦暗,日子都已逝去。有傳說他死時曾經不贊同讓兩位妻子陪葬,也許是當年母親的慘死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也或許,從那一刻開始,在他年幼的心中,青春叛逆的歌舞昇平也好,出生入死的浴血沙場也罷,都是為了給自己爭得一份安全感,讓自己可以在這個家族動蕩的環境中求得生存。

生存不易,死者已矣。四百年的時間可以抹殺很多,甚至一段存在和記憶。多鐸不是一個完美的人,甚至恐怕連個優秀的人都算不上,他為當時王朝所立的功勛,甚至抵不得他所造成的流血與犧牲。然而,難以評價的一個人並不意味著要忘記這個人,畢竟他曾經生活在400年前的盛京城裡,或許在盛京故宮城牆之下玩過捉迷藏,或許在宮外的街市之中留戀穿梭,或許也曾經在九門內外趾高氣揚。

不過,一切都不存在了。那座他生活過的王府,在他的子孫們的朝代結束以後,不知道在何時被拆掉了,他曾經住過的房子被不斷改造,慢慢不見了。土地變成了遺址,記憶漸漸風乾。

本文來自《華商晨報》,記者 高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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