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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憑什麼文藝一輩子?

文藝是精緻---「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台月。」

文藝是超然---「霧淞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日兩三粒而已。」

文藝是格格不入---「文藝的人要裝俗才會被認同…」

轉自公號【一簾明月閑】

在風和日麗的日子,文藝或許是錦緞上絢麗的添彩,易歌,易唱,易畫。

可人生如水流,或平緩,或湍急,或洶湧,或枯竭,或順勢而行,或逆阻不絕,起落不定。

比如面對順遂,

是歌舞昇平,還是聲色犬馬?

蘇東坡在杭州做大官,官邸位於城市中心,衙門威嚴,器具講究,可他偏愛在葛嶺下面的壽星院處理公文,那裡風景如畫,不在寒碧軒,就在雨奇堂,環以修竹,外望清溪。

對居住之地的文藝情結貫穿了蘇東坡的一生。一處清新、雅緻、靈動的停留之地,既是肉身的靈秀花園,也是靈魂的潔凈之地。

比如面對聚會,

是縱呼朋喚友,還是夜店狂嗨?

那日,王鞏攜一車佳釀美酒和三位美貌愛妾乘舟而來,蘇東坡戲謔王鞏攜帶梨渦美人下險灘。

自己則身披氅立身黃樓高處俯瞰她們漂浮水面,「望之神仙,或如李太白再臨人間。」

臆想之中,如夢如幻,未如泡影。

比如面對美景,

是美顏拍照,還是呼朋喚友打麻將?

蘇東坡和同鄉道人楊世昌享受夜景,清風從江面上緩緩吹來,水面平靜無波,二人慢慢喝酒吟詩。

一輪明月從東山升起,徘徊在北斗星與牽牛星之間,白霧籠罩江面,水光於霧氣相接。

二人坐在小舟中,漂浮於白茫茫的江面之上,只覺得人如天上坐,船在霧中行,任其漂流,隨意所致…

比如面對貧窮,

是避世苟且,還是暗生盜心?

蘇東坡謫居惠州,只有一處對著烈日暴晒的簡陋小房子,後來,在那棟房子一側加蓋了一間書齋,在他的筆下「寓居去江無十步,風濤煙雨,曉夕百變。江南諸山在幾席,此幸未始有也。」

每每午睡初醒,忘其身在何處,窗帘拉起,於坐塌之上,可望見水上風帆上下,遠望則水空相接......

當然,一味靠想像也是不行的,文藝青年也要吃、穿、用:他身在黃州,吃不起牛羊肉,只有當時低賤,無人願吃的豬肉。

他想出個燉豬肉的方法,用少量的水煮開後,用文火燉上數小時,然後放醬油。極賤的豬肉也就如此成了美味。

被困在村野,蘇東坡照樣怡然自得,他寫到「某現在東坡種稻,勞苦之中亦自有其樂,有屋五間,果菜十數畦,桑百餘本,身耕妻蠶,聊以卒歲也。」

蘇東坡貶謫海南,為了衣食之需,賣光樂酒器,卻仍要留一個制工精美的荷葉杯(其實他喝一杯就醉)。

比如面對迷茫,

是虛擲光陰,還是牢騷滿腹?

蘇東坡一生救助過數十個因為困窘因為戰亂瀕臨死亡的孤兒,在最難過、最沮喪的時光,他寫下的詩是」縱橫憂患滿人間,頗怪先生日日閑。昨夜清風眠北牖,朝來爽氣在西山」。

比如面對懷才不遇,

是怒當憤青,還是借酒澆愁?

惠州傷心地,蘇東坡生命最後一個伴侶朝雲在這裡去世了。在苦中,他依然找到了樂趣,著名的「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便作於這裡,更有「豈如山中人,睡起山花發。」

還有一首《寓定惠院之東來 花滿山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貴也》,題目一讀便讓人忍俊不禁。

仕途受阻,空有滿腹才學和一腔抱負,他說「江水風月本無常主,閑者便是主人。」

蘇東坡達觀、樂天、睿智,是他的文藝。

蘇東坡吟詩、畫畫、書法,是他的文藝。

他在歌姬披肩上作詩,和村婦斗詩,幫落魄文人賣扇,是他的文藝。

文藝是遁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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