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想念之人也剛好在想念起你
夏
那天,大雨還沒來的前兆是夏天獨有的悶。他忙了整整一天,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因為這一天他很累很累!
錯過回家的最後一班車,也或許是太累了,真的不願意再在雨中等,哪怕是一分鐘,倒頭就睡了。睡得很實,天天失眠的他,好久沒有「一氣呵成」的睡這麼長時間,心裡沒有五味雜陳,腦袋裡也沒有多餘人或事。只不過醒來的時候卻又剛好是別人要入睡的時候,晚上,他也許註定是失眠的。
其實很累的,不單單是那一天。外面應該是漆黑一片,只有馬路上偶爾路過的車。算了,這麼晚也看不清什麼了,如果真的看見誰了,也許會嚇到自己!坐了好一會兒,他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拿起手機又放下,又拿起來……翻開通訊錄一個一個刷,找出微信和扣扣一個一個看,這個在加班,她在談戀愛,他在忙,那個很久沒聯繫了,突然打電話會不會很突兀……
「喂,在幹嘛?」
「沒幹嘛,有事嗎?」
所有想說的又堵回去了,畢竟沒有什麼大事,想想無非也就是幾句寒暄,幾句抱怨,所以:
「沒事,我只是有點無聊!」
但是他知道,無聊並不等於害怕,前者是因為害怕一個人,尤其是在心裡有牽掛的時候。後者,是因為一個人可以放肆的哭,盡情的崩潰,然後打著赤腳燒一壺開水。
速食麵上的油花有點噁心,其實若不是這繁瑣的生活,他應該是個好的廚師,蔥姜蒜爆香的味道他喜歡極了,但是,生活並不是簡單到做一盤菜那麼簡單,偶爾一次下廚也會手足無措,鹽或者味精總會忘掉點什麼的,也許,餐桌上的那個人還沒有找到回家的路吧!
其實他知道自己很脆弱,很渴望理解,也很渴望關心,可是我想他應該不會再問那句:
你怎麼不說話呀?
表面上說喜歡安靜的人,一定害怕孤獨!以前的日子多好,隨時會通電話,加班的路上,起床的一剎那,總還有幾句暖心的話,對於內心不夠強大的人來說,這就夠了,足夠他安慰自己了!遺憾的是,我們總要習慣被動的接受別人的改變,曾經話多的朋友不那麼愛說話了,曾經關心你的人也好像把你忘了,所以他也要學會不強迫一個不想說話的人,不提醒一個不關心自己的人,終於覺得,「等」,不能換來重頭開始!
他知道,不是自己的就不應該強留了,委屈了自己,也燙傷了別人,每一次的若無其事都是一次孤注一擲,只可惜他不是個賭徒!每一次的洗心革面都只是安慰自己,有些人還在!
終於,痛苦的掙扎過後,他丟掉了那碗泡麵,因為那不是他喜歡的味道,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也許有一天,有人會懂他的欲言又止,會心疼他的故作堅強,會珍惜他的每一次原諒,會陪他吃最難吃的飯菜!其實,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想擁有的,也只是最普通的!
很多要放棄的就該放棄,也許沒有期待了,也就談不上失望了!可是生活就是這樣,再痛苦的事情都會過去,留在回憶里的,都是只能是精挑細選後剩下的美好和快樂!
餐桌上的人還沒回來,你不也得吃飯嗎?
冬
離冬至已過去很久,在他離開的第二天,你的城市下起了雪。
你還清晰的記得目送他去車站的情景,站在廣場上的你們望著陰沉沉的天空。看,要下雪了,你如是想說,只是,轉身迎來的是他已經離去的背影。風把你的髮絲吹在了你勉強笑開的嘴角里,你的樣子尷尬極了,你不禁對自己說,他是真的很忙呢,甚至,忘記了要告別,也許告別本身,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吧,你如此想著。
已經是入夜的十點了,你匆匆洗去一天的疲憊,偶爾看看不曾亮起的手機,眼神里有些許期待一閃而過,隨後又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嘿,我還在生氣呢」你多麼想如此告訴他
然而話到嘴邊,僵硬的卻怎麼都沒能說出口。或許是怕吵醒隔壁熟睡的大爺,又或許是下一秒你會討厭矯情的自己。那便都不說了吧,過往的時間裡說的太多也不曾得到回應,你記得那些話背後的艱辛與委屈有多酸,他不過是有點狂妄罷了。這樣想著不覺間鼻涕已經流下了好久。
門外的風在咆哮,你似乎看到不遠處乾涸的河道上水在漫漲,山林在閃爍的燈火間昏暗不明,若隱若現的浮現出他遠去的背影。你縮進被窩,暖暖的,閉上眼睛,耳邊仍迴響著那些揮之不去的聲音,你將身體蜷成大大的C型,如同嬰兒般,滿滿的安全感。
可你是否忘了他頭也不回的,留下你一個人在徘徊尋找的場景,他當然沒見過當時的你,臉上表現的有多無助茫然,也當然體會不了你極不情願的拿起手機聯繫時的內心,有多少失望與疲倦。你笑著對自己說,「哈哈,可能我快要死了吧」。
被窩裡的二氧化碳積累過多,彷彿滾成一個巨大的球,重重的壓在了你的胸口。
你猛地掀開被子,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杯水,一飲而盡,這反而引起你一陣劇烈的咳嗽。-你用被子的邊沿抹乾眼角,許是太用力,眼睛極度乾澀起來。
時間顯示十一點四十五分,你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手機,然後放下,你真的要睡了。
風還在吹,帶著一些撕心裂肺的咆哮,-許久之後,屋頂傳來簌簌的下雪聲,不一會便照白了你的窗檯,你的腦海里迴響起離別的車站前要對他說的那句,看,要下雪了。你突然莫名的感動的潸然淚下。
凌晨一點五分,茫茫大雪覆蓋了這座你生活的山村,河道上的水已漫過枯草邊沿,而你此刻安然入睡,你所想念之人也剛好在想念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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