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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妹尋親六十年

大表妹尋親六十年

智效民 | 文圖

1.

從未聽說過的表妹

2011年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也是我的父親誕辰一百周年,為此我寫了一篇紀念文章,標題是「與辛亥革命同行——父親前半生的傳奇經歷」,其中談到了父親智力展與三姨父齊憲孔不尋常的關係。

文章完成後,兒子把它貼在自己的博客里。沒過多久,就有人給他打來電話,就齊憲孔提出一系列問題。兒子回答不了他的追問,便把我的電話告訴他。隨後,這個人給我打來電話。

他叫王洪光,是山西呂梁地區的森林警察。他說他的母親是齊憲孔失散六十多年的女兒,如今他母親已經年近古稀,唯一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找到雙親的下落。王洪光還說,也許是上了年紀,他母親為此茶飯不思,魂不守舍。

我從來不知道三姨還有一個失散的女兒,所以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的表妹毫無思想準備。但是當王洪光說出他的母親叫齊秀梅、姥姥叫增祥鳳、大舅叫虎子時,便打消了我的疑問。儘管他們的記憶有些差錯,比如把三姨的名字增祥凰記成增祥鳳,把表哥的小名老虎記成虎子,但這都是情有可原的事。

於是,這位表妹為什麼會與父母失散六十多年,就成了必須弄清楚的問題。因為在電話中說不清楚,再加上年關臨近,我將要從北京返回太原過年,所以我和他約好在太原見面。隨後,我分別訊問了大哥、二哥,他們也從來沒有聽說這件事。

2.

她為什麼會與父母失聯

2013年1月底,我在太原與王洪光見了面。他說他的母親是1947年1月在山西臨汾出生的。大約七八個月以後,因為臨汾戰事緊迫,所以齊憲孔把他的母親交給奶媽以後便不知去向。對於齊憲孔這個人,他母親只知道是個大官,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我的姥姥(右一)、姨姥姥(左一)、大姨(右二)、表舅媽(左二)和她的妹妹(左三)。攝於1940年前後。

這位奶媽是山西洪洞縣人,她的丈夫是保安團的一個下級軍官,當時正在齊憲孔手下服役。她們本來有自己的孩子,但孩子出生後不幸夭折,所以被齊憲孔選中當了奶媽。

齊憲孔離開臨汾時,給奶媽留下一個字條,讓他們靠這張條子領取救濟。這張字條還真管用,後來齊憲孔派人回來尋找孩子,但因為奶媽與孩子有了感情,就說了瞎話,沒有把孩子交出去。

為了弄清楚這段歷史,我查了一下有關資料。據《中華民國國民政府軍政人員職官人物誌》記載,齊憲孔於1947年5月至1948年1月任山西省第十二區督察專員兼保安司令,1948年1月轉任第一區督察專員兼保安司令。第十二區下轄臨汾、洪洞等七個縣,所以大表妹與父母失散,應該是齊憲孔在第十二區任上的事。

1949年政權更迭以後,大表妹被帶到媽媽的老家山西汾陽。直到上世紀60年代以後,奶媽才把實際情況告訴了她。當時他們並不知道,齊憲孔早已不在人世,而她的母親正在忍受著命運的煎熬。

王洪光與我見面以後,根據我所提供的線索,很快在太原市上蘭村找到我三姨的兩個女兒,大表妹也總算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隨後他給我帶來幾張三姨保存的老照片,其中一張極其珍貴,因為那上面有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姥姥。

3.

她爺爺是山西辛亥革命的元老

我小時候對齊憲孔沒有什麼印象,但是對於他和他們家的事,還略知道一二。

「文化大革命」以前,我父親寫過一篇文史資料,其中兩次提到三姨父的名字。第一次說他是二戰區政治部的組長,第二次說他是梁化之的親信。抗日戰爭時期,二戰區政治部是統率山西新軍(包括決死隊、工衛隊、政衛隊、暫一師、保安旅等作戰單位)的機構,政治部主任由梁化之擔任。所謂新軍,是與閻錫山的舊軍隊即晉綏軍相對而言的。當時在政治部下面設三個「課」,後來改「課」為「組」,所以組長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職務,也是梁化之的親信。

另外,早在上世紀20年代,我父親為了求學,一個人從老家山西省定襄來到省城太原,曾經在三姨父家開的一個店鋪里打工。我小的時候,就聽父親講過這段經歷。他說當時因為生活所迫,就在太原市府西街的一家店鋪里當小夥計,一邊打工,一邊複習功課。在此期間,他承擔了店裡所有的臟活累活,就連老闆娘的洗腳水也要他給準備。當時正好是寒冬臘月,父親手背上布滿凍裂的口子,疼得要命。

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這家店鋪的老闆就是齊憲孔的父親齊寶璽。據《山西辛亥革命人物傳》介紹,齊寶璽字印卿,是定襄縣龍門村人。他1902年進入山西大學堂中齋學習,1905年被保送到日本留學,並加入了同盟會組織。1907年回國後,在家鄉從事革命活動,並投身於教育事業。辛亥革命後,他當選為山西省第一屆省議會議員。1914年,因為反對袁世凱稱帝而受到當局通緝,遂逃往天津避難。抗日戰爭時期,他曾經賣掉太原一個宅院,與妻、女住在太原府西街的「五友號」釀造廠的一間廠房裡(參見《山西辛亥革命人物傳》第263—264頁,三晉出版社2011年第1版),我猜測這個「五友號」釀造廠,很可能就是當年父親打工的店鋪。

我父親擔任市分會主任時的留影。

齊老先生晚年是山西省文史館館員。當時我父親在山西省政協工作,與文史館在一個大院里辦公,我們家就住在後面的家屬宿舍。我記得每逢文史館開會,至少有幾十位老先生前來參加,那鬚髮皆白、顫顫巍巍、扶杖而行的場面頗為壯觀,我不知道齊老先生是不是也在裡面。

4.

父親與齊家的不解之緣

那麼,齊家公子齊憲孔又怎麼會成了我的三姨父呢?這還要接著「五友號」往下說。

經過認真準備,我父親於1927年考入了山西省國民師範學校。這所學校有兩個特點:一是學生很窮,所謂「國民師範,拉洋車的一半」,就是這種情況的真實寫照;二是參加革命的多,比如徐向前、程子華、薄一波、王世英等人,都畢業於這所學校。

1931年「九一八事變」以後,全國各地爆發了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運動。於是太原市的學生也去國民黨山西省黨部請願,要求南京政府出兵抵抗。在此期間,我父親以糾察隊隊長的身份,組織同學們參加這一運動。不幸的是,在這次運動中,有一個名叫穆光正的學生在人群里中彈身亡。這場血案迫使國民黨山西省黨部撤離山西,也促成已經在中原大戰中下野的閻錫山東山再起。因為這一事件發生在12月18日,所以稱為「一二·一八」血案,事件本身至今仍是一個未解之謎。

大約在1932年,我的父親與定襄龍門村的齊迎芳結婚。齊女士也是國民師範的學生,結婚懷孕以後,她不願意被別人看出,便不僅把肚子勒緊,還盡量減少飲食,結果大大影響了胎兒的發育。父親是獨生子,奶奶將這個孩子視為至寶,為此婆媳之間衝突不斷。聽奶奶說,大哥出生以後,他的母親不想要他,天天鬧著要出去參加革命。父親是個孝子,他說服不了妻子,只好選擇了協議離婚。

齊女士離婚以後,跟隨薄一波走上了革命之路。新中國以後,她被分配到一機部工會工作,但不知什麼原因,曾經被貶回山西降級使用。她後來有過好幾次婚姻,但時間都很短,其中既有地位顯赫的將軍,也有名不見經傳的工人。這些事是大哥在上世紀50年代初聽薄一波講的。大哥說他的母親脾氣不好,一生坎坷,這也許是性格決定命運。

5.

父親與「少東家」成了連襟

1932年暑假,父親經山西國民師範校長馮司直介紹,在太原綏靖公署的梅山會議廳參加過幾次閻錫山舉辦的講座。當時閻錫山已經有一套自己的理論。比如在經濟方面,他認為根據「按勞分配」的原則向民眾發放「物產證券」,就可以避免流血的階級鬥爭,從而直接進入社會主義社會。當時父親對這一理論比較認同,並開始關注閻錫山的思想體系。

第二年父親從國民師範畢業後,又經過馮校長的介紹,找到了閻錫山的機要秘書梁化之。當時閻錫山為了吸引人才,專門撥出經費支持青年的團體活動。於是父親與幾個同學成立了太原植社,並從梁化之那裡領到了三百元開辦費和每月一百五十元的津貼。他們用這筆錢開了個圖書館,還辦了一份刊物。

1936年,閻錫山把山西的幾個青年團體合併起來,成立了自強救國同志會,他自任會長,讓梁化之擔任總幹事,這樣一來,梁就成了山西青年運動的領導人。

這一年夏天,自強救國同志會成立了「暑期健身團」,對抗日青年進行軍事訓練。由於抗日救亡運動在山西受到當局支持,所以北平學生在「一二·九」運動退潮以後,便紛紛來到太原。在這種形勢下,犧牲救國同盟會(簡稱犧盟會)於9月在太原成立。隨後,薄一波接受閻錫山邀請回到山西,與梁化之共同主持犧盟會領導工作。在此期間,我父親雖然已經考入山西大學法學院,但是卻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犧盟會的各項活動之中。

就在這時,我的父親與母親結婚,婚後不久就爆發了盧溝橋事變。於是父親投筆從戎,擔任了閻錫山警衛師第一團政治部主任。新婚不久的母親只好跟隨我的爺爺奶奶加入了逃難隊伍。

1939年初,由於長期抗戰的局面基本形成,於是我父親將母親從陝西漢中接回來,住在第二戰區司令部所在地——陝西宜川的秋林鎮附近。當時母親聽說姥爺和姥姥相繼去世,而三姨又是單身一人,所以就把三姨從太原接過來。後來三姨與齊憲孔結了婚,於是父親與當年的「少東家」,便頗有戲劇性地成了連襟。

6.

閻錫山手下的少壯派

1939年12月晉西事變以後,犧盟會和決死隊在薄一波的領導下全部脫離第二戰區作戰序列。這樣一來,閻錫山苦心經營的十幾萬新軍便損失殆盡。當時我的父親認為閻錫山是堅持抗日的,所以他覺得晉西事變是親者痛、仇者快的分裂行動。基於這一認識,他寫了一篇文章,批評決死二縱隊的韓鈞率先反對閻錫山是一種盲目的冒險行動,希望他能夠顧全大局、團結抗戰,使問題得到和平解決。梁化之看了以後,將這篇文章印發各地,以便消除影響,扭轉局面。

晉西事變以後,我的父親被派到「民大」工作。「民大」的全稱是民族革命大學,它是1938年在山西臨汾成立的,校長由閻錫山兼任,梁化之是辦公廳主任。民大成立之初,被譽為「七君子」之一的李公朴出任副校長,此外,哲學家楊獻珍、杜任之,歷史學家侯外廬等人或參與學校創辦,或擔任重要職務,丁玲去延安之前也在民大逗留過。

父親到了民大以後,發現還有一些人想到延安去。為了尊重他們的意願,便給這些人開了路條,又送走一百多人。這件事引起梁化之不滿,他命令民大從距離延安較近的陝西宜川遷到了陝西韓城。

我三姨和他的兒子老虎。攝於1947年前後。

「文革」期間造反派組織紛紛找我父親調查「薄一波叛徒集團」的材料,當時我覺得如果父親在晉西事變後參加革命,那我就不是「黑五類」而是「紅二代」了。所以我問父親:「那時候你為什麼不去延安?」父親平靜地對我說:「如果我去了延安,一來過不了『文革』這一關,二來也不會有你們姊妹幾個。」

1941年下半年,閻錫山與侵華日軍暗通款曲,並作出將要返回太原的姿態。為此,我父親率領民大師生舉行了堅持抗日、反對投降的武裝起義。但由於內部出了叛徒,這次起義歸於失敗,他也差一點掉了腦袋。

據母親說,這是我出生四十天時的留影。

前有晉西事變,後有民大起義,致使以梁化之為首的「文人集團」和少壯派在閻錫山面前一度失寵,也使二戰區進入了以王靖國為首的「軍人專權」時代。1943年,閻錫山為了讓梁化之東山再起,任命他為同志會駐會高幹,全面負責二戰區的政治工作。我父親在《閻錫山的特務頭子——梁化之》一文中說:在此期間,梁的「親信齊憲孔、原戰工團團長趙中樞,分別擔任了汾西、靈石兩縣的縣統委會主任。……這樣,梁化之二次登台以後,便以特務起家,成為二戰區的一個中心人物了。」(《山西文史資料》第十輯第20頁,1964年第1版)由此可見,梁化之的「特務活動」,與晉西事變有密切關係。

7.

抗戰勝利後重返太原

抗日戰爭勝利後,閻錫山成立二戰區司令部「隨部工作團」,準備返回太原並對當地市民進行慰問。該團由梁化之兼任主任,我父親擔任副主任負責實際工作。參加「隨部工作團」的有民大和進山中學等單位的幹部學生。工作團任務完成後,我父親擔任了同志會太原市分會(簡稱市分會)主任。

這個「同志會」與上述自強救國同志會不是一回事,它是閻錫山在抗日戰爭中成立的一個政黨性質的組織,全稱叫民族革命同志會。所以,太原市分會主任這個職務要比市長更重要。

在市分會裡,有兩個人特別能幹。一個叫李健吾,另一個叫張頷。這個李健吾是位女性,當時她是市分會婦女工作部的負責人。1948年太原被包圍之前,我們家除了父親之外全去了北平。聽母親說,當時她去故宮參觀或上街購物,已經兩歲的我總是鬧著要人抱,若不是健吾阿姨幫忙,真是無法應付。1949年以後李健吾留在北京,一直在民盟中央機關工作。她結婚很晚,好像沒有兒女。十幾年前我從太原到北京看她,她已經卧病在床,沒過多久就離開人世。

我和李健吾阿姨1948年攝於北平。

我和表哥老虎(右),大概是1948年攝於北平。

至於張頷,有必要多說幾句。聽母親說,我小時候他經常逗我玩,但是在1949年以後,我們兩家卻形同陌路。前幾年我在舊書攤上買到一份《青年導報》,上面有「發行人智力展」、「主編張頷」等字樣。於是我專門找他了解情況。

我和母親1948年攝於北平。

張頷告訴我,他是由杜任之介紹入黨並推薦給我父親當卧底的。當時杜任之交給他的任務是利用這個合法陣地搞民主文化活動。杜任之1927年加入共產黨,是共產國際遠東局通訊員。他曾經在德國留學,回國後與中國民權保障同盟取得聯繫,被派回山西從事地下工作。抗戰爆發後,他先後擔任犧盟會臨時執委會委員、同志會候補高幹。

母親(右)、李健吾阿姨(左)和我在北平。

張頷還說,當時《青年導報》的重要文章大多是我父親和趙宗複寫的。該報的大部分通訊員均由趙宗復領導的進山中學學生擔任,其中的「特一號通訊員」衛興華,後來是中國人民大學教授、全國知名的經濟學家。「文革」中就因為這個「特一號」的頭銜,被紅衛兵當作第一號特務揪斗。另外,還有個通訊員叫余振,後來在北大和清華擔任過俄語系副主任,是全國第一流俄語專家,可惜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

8.

從1948到1949

趙宗復是山西第二號人物趙戴文的兒子,他早年在燕京大學求學時,先後加入中共外圍組織反帝大同盟,第二年入黨後參加了蘇聯紅軍總參謀部的對日情報工作。儘管燕京大學校務長司徒雷登未必了解這些情況,但是對他的評語卻比較中肯,說他是「出身豪門,思想激烈」(《趙宗復文集》第320頁,山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版)。

童年的我1950年攝於太原。

1948年8月晉中戰役之後,太原被徐向前的部隊團團圍住。當時擔任閻錫山新聞處處長的趙宗復為了外圍的進攻,派人出城去送情報。這個人不幸被捕,並將趙宗復供了出來。於是趙宗復也被梁化之逮捕,並寫了一份「自白書」,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在《趙宗復文集》中,有一段這樣的紀錄:

梁化之帶趙宗復到他家。那份「自白書」他和楊貞吉已經看過。楊以為材料不多,不甚滿意;但梁化之搶著向閻錫山交卷了。以後再沒有向趙提過案情,只吩咐趙早飯和午飯要和他一起吃,晚飯則須同徐端一起吃。徐端明白表示,他不願意和趙談案子,見面總是談自己的歷史、吹牛。此時他正同智力展、齊憲孔、韓晉材等鬧摩擦,這個負特工全責的叛徒徐端,其實處境並不太順利,似乎還想取得趙宗復的同情,所以沒有表現出什麼惡意,還相當留面子。(同上,第380頁)

從這裡可以看出,隨著內戰的進程,齊憲孔已經從晉南退到晉中,又從晉中退回太原。儘管他是梁化之的政工幹部,但是與當時專門從事特務活動的楊貞吉、徐端還是有矛盾的。

1949年初,我父親冒著生命危險逃離太原。不久太原城被攻破,我父親勸齊憲孔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理。齊隨即照辦,但還是以反革命罪被鎮壓。

如果說齊憲孔是罪有應得的話,那麼張頷又如何呢?據他說,1949年以後,那些從老區來的人對他們非常排斥,就連杜任之、趙宗復這樣的人也遭受冷遇。這些人的理由是「我們在前線打仗,你們在城裡享福」。其實,杜任之和趙宗復為革命都住過監獄,他們沒有想到革命成功後會是這種情況。

基於這些原因,張頷在1949年以後決心遠離政治,主動從統戰部調到文物局,專門從事考古研究。後來他以《侯馬盟書》的研究在學術界獲得很大聲譽,並成為山西數一數二的書法家。

9.

三姨晚年的遭遇

我的三姨增祥凰。

齊憲孔死後,三姨帶著一兒一女暫住在姨姥姥家裡。姨姥姥有一處很好的四合院,每年春節,母親都要帶我給她們拜年。我記得三姨住在西廂房,三間屋子,傢具很多,牛皮箱、大衣櫃、梳妝台、彈簧床……都特別漂亮。我記得母親與她見面時,好像總說些什麼。後來聽母親說三姨當慣太太,不想出去找工作自食其力。母親是1950年參加工作的,因為她有工作,所以「文革」初期父親被扣發工資以後,我們家還能勉強度日。

一開始三姨手頭有些積蓄,但是經不住長時間有出無進,坐吃山空。所以又過了幾年,她便嫁給了郊區的一個農民。

三姨改嫁以後感覺不錯,我和二哥還騎自行車去過她家一趟。三姨不會做飯,所以新姨父親自下廚給我們炒了好幾個菜。

沒過多久,三姨又生了一兒一女。但由於在懷孕期間服藥,兒子天生痴呆,病情嚴重。從此三姨把全部精力放在照顧這個孩子上面。這個孩子不僅花費巨大,也耗盡了三姨的精力。於是又過了十多年,這個孩子和三姨先後去世,也算得以解脫。

2013年,表妹秀梅(左)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妹妹秀萍(中)和秀珍(右)。

另外,我那個名叫老虎的表哥,也有非常不幸的遭遇。三姨改嫁以後,他並沒有跟著過去。初中畢業後,他因為沒有考上高中,只好把戶口遷到繼父所在的農村。到了農村之後,聽說他賣過冰棍,甚至擺過卦攤,但均未成功,所以他一直沒有找到媳婦。

聽說齊家後人遍布海內外,早年曾有人想把他接走,但因為陰差陽錯失之交臂。後來他說他祖父與孫中山有同事之誼,便給宋慶齡寫信想找份工作。後來宋辦回信讓他找當地政府解決。他拿著這封回信到處找人,卻到處碰壁。

話說回來,王洪光在上蘭村找到親人後,總算圓了他母親的尋親夢。如今他們姐妹們經常來往,其樂融融,誰看了也為他們高興。

■以上圖文選自《老照片》第一百輯,作者智效民,山東畫報出版社2015年4月第1版。版權所有,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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