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真的不可道嗎？
文 潘毅
1
道的意蘊
對國人來說，坐而論道從來就是一件非常有境界且高雅的事，同時又易給人一種只可意會，卻難以言傳的玄妙感。連老子這麼一個有大智慧的人，也有這麼一句「道可道，非常道」的話，似可多向解讀。
但，「道」真的不可道嗎？
其實也未必！
用語言來描述博大精深的「道」，永遠都詞難盡義。但「道」還是有大致可歸納的部份，我們不妨稱為"可道之道"。
現代人的理解：「道」大體具有宇宙本源，萬物之始以及天地自然規律這麼一些基本含義。其中，天地自然規律是基本可以說清的。
2
先賢論道的目的
古人討論宇宙奧秘是以人為中心，圍繞天人關係這個核心來展開。即「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
《道德經》言：「執大象，天下往。」
「天」作為自然界最大的一個「象」，天之道一直是古人效法的終極目標。在實用領域，「道」的根本意義歸結為「天之道」，這就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放到各學科，「天人合一」意味著學科的道理必須與天道相合。由此，「推天道以明人事」就成了古代各學科領域的價值取向，可以說這是中國古代自然科學追求的最高境界。
中醫學當然也不例外，涉及的正是典型的天道與人事，不過換成了「推天道以明醫事」，就是以天地變化大象中所蘊含的「道」，來推及醫學各種「象」中所含的理。
天人一理，無非是天象、地象、人象、物象中「象」與「象」之間的相類。
3
可法之「道」
作為宇宙本原，萬物法則，自然規律的「道」，在中醫理論體系構建中自然成為所效法的規律與準則，這就帶出一個問題，可法之「道」必須是可明白之「道」。
可法之道有沒有一個簡明的表達？
假如有，誰有資格來歸納這個「道」？
不用說，敢歸納而又能歸納的人必須是智慧與老子相近、且又喜歡教導人的人，那是誰呢？
孔子!
那麼，可道之「道」是什麼？
孔子在《易傳》里，以「一陰一陽之謂道」點明了陰陽兩方面的對立統一、相互作用，是宇宙的根本法則，自然規律也由此呈現。
4
「一陰一陽之謂道」
什麼是陰陽？
陰陽最原始理念，源於日光的向背。其中，向日為陽，背日為陰。
下來我們可能會問，為什麼以太陽為參照？
我們不妨看看地球與太陽的關係：太陽系由宇宙大爆炸過程中的一團星雲形成。太陽可以說是距離地球最近的恆星，是太陽系的中心天體。太陽質量佔了太陽系質量的99.86%，其他包括地球在內的太陽系星體的總質量只佔0.14%。
外星系對地球的直接影響即便有，也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關鍵是規律性不強。儘管古人沒有這些數據，但不同星體或星系對地球的影響力大小，以及影響是否規律，還是不難感知的。
這樣一來，「人法地，地法天」的這個天，實際上大部分體現在太陽上；而地，就是地球。
所以，要效法「道」，就要尋找太陽與地球相對運動所產生的各種規律。
醫學作為實用之學，在不忽略「道」本原（宇宙本質）的前提下，更關注可循之道，也就是規律之道。
醫學研究對象是天、地、人。既然人的行為以地球生態或規律為法則，地球規律又遵循著天運行的規律，那麼觀察天地自然的規律就成為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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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間最易感知的規律
我們可以進一步設問，天地自然最明顯的規律是什麼呢？
人能感受到的莫過於：寒去暑來，四季交替；日升月落，晝夜往來。也就是說，是時間。
再看看這些現象是怎麼產生的，是否與太陽有關？
春夏秋冬：節氣與四季的變化，是由於地球地軸與公轉軌道形成夾角，地球又圍繞太陽不停地轉，太陽在地球表面的直射點在南北回歸線之間移動變化；
晝夜晨昏：當地球自轉時，面向太陽那面就是晝，背向太陽那面就是夜。
又由於中國地域大，東南西北方位的日照時間長短與溫度也不一樣。
這樣一來，太陽與地球的基本時空關係就知道了。這些現象都可以用一陰一陽的變化來概括。
再進一步，一陰一陽變化的時空規律都可以用太極圖來表達。
下來，我們先說太極圖，然後再說太極四象時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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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太極圖
我們回想一下太極圖：太極由一白一黑，頭大尾小的兩條陰陽魚組成，見下圖。
注意陰陽魚的位置左右
正確的太極圖，是白魚在左，黑魚在右。
為什麼？
從地球人的視角來看，太陽是東升西落，所以中國古代文化就規定為左陽右陰，左升右降。所以說白魚該放到左邊，黑魚該放到右邊。
同時，千萬別忘了還有一個頭尾的位置問題。
陰陽魚的頭尾位置
陰陽魚是頭大尾小的，陽魚的頭部該在上部，陰魚的頭部是在下部。
為什麼？
陽魚頭在上部，是說上部陽最多；陰魚頭在下部，是表達下部陰最盛。
太極圖的錯誤畫法
如果我們看到一個左黑右白，白魚魚頭在下，黑魚魚頭在上的太極圖，基本可以判斷它是一個錯的太極圖（除非它在表達一個旋轉過程）。現在網上或是文章，或在公開場合見到的太極圖，估計有三分之一是畫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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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四象圖
在古代，真正的太極圖就是一個圓。由這個太極之圓，一分為二成陰陽，即為兩儀。因此，我們現在所見的太極圖，全稱該是太極兩儀圖。這就是「易有太極，是生兩儀。」。下一步就該是「兩儀生四象」了。
四象是什麼
四象就是太陽、太陰、少陽、少陰。
太，就是大，就是多；少，是不多，但正在向多的方向發展。
四象與兩儀相比，有了量與走向的變化，說明它比陰陽兩儀在論道說理中更細化，並且初步有了量化。
接下來的「四象生八卦」，及由八卦相推而出的六十四卦，量化上就越來越細（關於八卦與六十四卦的內容以後另文介紹）。
陰陽太少位置
我們來解讀一下這個四象圖。
太陽：別忘了白魚魚頭在頂端，白魚的魚頭在頂端意味著陽氣最旺，陽氣最旺的位置就是太陽位，也可以用一個全白的圓表示；
太陰：陰魚的魚頭在底部，說明陰的量在底部最大，是太陰位，也可以用一個全黑的圓表示。
少陽：在左邊中部。如果在太極圖的中間畫一條橫線分成上下兩部分，它剛好就在線上，這個叫少陽。
少陽就是太陽從東方升起，半輪紅日出現在地平線時。用圓來表示，就是下陰一半，上陽一半，表示陽有了，但量未算多，且它處於上升過程，向太陽的方向發展。
少陰：在西邊，或者說右邊，右邊位置與左邊少陽等高，也就是說在中間那條橫線上，也是一半陽一半陰，假如畫一個圓，應該是上半部黑，下半部白。
這意味著什麼？少陰是太陽從西方下山，也是處半陽半陰狀態，但它是往下走，往太陰方向走。
8
時空四象圖
明白了以上內容，我們再把春夏秋冬、晝夜晨昏、東南西北往圖裡放：
我們開始看圖說話吧：
春夏秋冬位置
夏天：氣候最熱，該放到頂部陽最旺的太陽位置；
冬天：氣候最冷，該放在底部陰最多的太陰位置；
春天：氣候回暖，但還不熱，應放到左邊少陽位置；
秋天：氣候轉涼，但還不算冷，就放到右邊少陰位置。
晝夜晨昏位置
中午：一天中最熱的時間，該放到太極圖的頂點，對應夏天太陽之位；
半夜：該放到太極圖底部，對應冬天的太陰之位；
早上：太陽從東方升起，該放到左邊，對應春天的少陽位置；
傍晚：該放到右邊，對應秋天的少陰位置。
東南西北位置
南方：最熱，放在太極圖的頂部太陽位；
北方：最冷，放在太極圖的底端太陰位；
東方：太陽升起的地方，放在太極圖的左邊少陽位；
西方：是太陽下山的地方，放在太極圖的右邊少陰位。。
這樣，整個太極四象時空模型就出來了。
9
四象-五行結合
由於醫學必須精細，所以陰陽-四象之外，五行學說的滲入成為必然。
那麼，五行能放進四象圖裡嗎？
當然可以！
五行在四象圖位置
火：陽氣最旺，且炎上，自然該放到太極圖的頂端太陽位置；
水：最寒冷，且潤下，該放在太極圖最底端的太陰位置；
木：主生髮，相當於太陽從東方升起，該放到太極圖左邊的少陽位置；
金：主沉降，近似於太陽下山，該放到太極圖右邊的少陰位置；
土：剩下中間是土的位置，因為土載四行，只有中，統其餘四行。
土位與陰陽相配
為了與五行相配，在原來太陰、太陽、少陰、少陽這四象之外，中醫又多設了個至陰位，即土位。
千萬別誤會，至陰在這裡不是陰最多的意思，至的意思是「到」。土位處於地平線上，居太極圖的中央。至陰位是從陽入陰和從陰出陽之處。就是說土位下面屬陰，土位上面屬陽。
這樣放置，「五行之道」與「陰陽之道」就可以做到無縫對接，如此，「五行之道」也為醫家所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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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道」捷徑
往後我公眾號的不少文章，都會用到太極-兩儀-四象-五行時空模型來「推天道以明醫事」。
陰陽與五行一結合，對天、地、人的現象規律解釋，就更有通融性與豐富性。
陰陽五行之道的可貴之處，就在於時空模型的建立。由此，陰陽五行變化變得有跡可循，有象可征，有律可參，成為切實可效法之道。
學醫，可說是悟「道」的捷徑。
關於天道，從地球人的視野來看，一言以蔽之：就是宇宙自然規律，作用於地球生態系統的概括。
中醫學「推天道以明醫事」，實際上是根據「道」或生活常識而悟。如果不是這樣，就不能叫悟而只能叫蒙。
如果不明白這個「道」，只有醫學知識的堆疊，就只是將中醫知識格式化，當作簡單的術、技來操作。如此只會一方對一證，沒有因時、因地、因人來推演。或者想推也無從推，雖然也能見效，但實在難說是高層次，更難說得了中醫之真。
至於如何「推天道以明醫事」？以後的文章中，會通過各種實例來說明，這裡煩請大家把剛才所說的太極-四象-五行時空模型先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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