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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泗:最後一任河間知府,您知道嗎?《大宋河間府》

《大宋河間府》之六十二、最後一任河間知府黃潛善

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三月丙戍,陳遘自河間調真定,接替者乃黃潛善。黃潛善在《宋史》中是被列為「奸臣」的,北宋時期所謂奸臣計有十位,當中有河間人蔡確、河間人邢恕、第五十七任河間帥臣蔡京、第六十一任河間帥臣曾布、以及黃潛善。寫來有趣,北宋一朝,與河間相關見於正史的奸佞,竟然十占其五,整好一半,何其不幸乃爾!黃潛善是以徽猷閣待制領高陽關路安撫使兼知河間府的,應為第八十七任第八十位河間帥臣,也是大宋最後一位河間知府。

黃潛善,字茂和,邵武人。元符三年進士,照例先授些筠州通判一類小官,宣和初為左司郎,擢戶部侍郎。金兵狼煙騰騰之際,拜帥前線重鎮河間,不知是朝廷認為他真有兩下子,還是蜀中已無大將。

其實,黃潛善來河間時,在這年的靖康元年正月,大宋已經同意將太原、中山、河間三鎮以及所轄州縣割與金國,並遞交了正式割讓詔書。但金人退兵後,貌似聰明實則腦殘的決策班子又密令三鎮元帥不允金人前來接收。這下可把蠻虜徹底惹火了,八月,全國以不履割三鎮之約為名,備兵兩路攻宋。九月,陷太原。十一月,下真定。閏十一月,金人鐵騎踏至黃河北岸,南岸的十餘萬宋兵聽見金人鼓聲,一轟而散,金人未動刀槍殺到大宋首都開封城下,沒幾日,攻破開封外城。

這下,欽宗嚇破了膽,趕緊寫降表,俯首稱臣,並派宰相何栗去金營求和。金人說你宰相算幹嘛吃得?叫皇帝親自來!欽宗無奈,只得親往。誰知到了金營,金帥宗望、宗翰根本不見,將欽宗一把推到了一間小屋裡鎖了。那間小破屋,除桌椅外,只有一土炕,兩席氈。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北風刺骨,欽宗又冷又餓,心如刀割。

同時,金人逼迫宋庭繳納金一千錠、銀二千萬錠、帛一千萬匹、馬萬匹、少女一千五百人。宋國方面哪敢怠慢,府庫不足,只得向民間搜刮,少女不足,竟拿妃嬪抵數,一時哭聲震天,一片狼籍。金人又將宮內冠服車輅、法架禮器、八寶九鼎、圖書典籍、教坊大樂、靈宮供物及珍玩寶貝,一骨腦搜掠乾淨。

宮庭遭劫,民間更是難脫厄難,金兵到處掃蕩,遇見女子,稍有姿色,即被捉去淫樂。宋朝官員見狀個個唯唯喏喏,甚至助紂為虐。當時吏部尚書王時雍幫金人搜尋婦女最為賣力,號稱「金人外公」,開封府尹徐秉哲也不甘落後,為討好金人,喪心病狂的竟將贏病或年邁女子塗脂抹粉,喬裝打扮,整車整車送往金營。

然而,滅宋是金國的既定方針,無論宋國方面怎樣俯首貼耳獻媚屈從,也是不濟事了,靖康二年二月,大金廢欽宗為庶人,命徽、欽二帝脫去龍袍,冊封一向主和的張邦昌為帝,國號「大楚」。至此,北宋滅亡。計宋太祖趙匡胤開國傳至欽宗,共歷九主,一百六十七年。

接著,金人命開封府交出諸王、皇孫及嬪妃姓名,五家為保,不許藏匿。如此,趙氏皇族計三千餘人幾乎被一勺端了,一個個用衣袂連在一起,牽往金營。四月初旬,將這些人與徽宗、欽宗一起,連同內侍、官員、倡優、工匠不下十萬人,分兩路押往金國。

據《綱鑒易知錄》載,當時,徽、欽二帝及親眷被押北行,曾路經河間府,被囚城內資勝寺。這資勝寺,始建唐代,佔地二十畝,頗有氣勢,為華北平原數得上的一座官廟。但據講因囚了二帝,染上晦氣而不吉,香火驟減,直到明代多次擴建重修仍無起色。此說直到現在仍流傳甚廣,近年河間各版本史籍凡提到此節,均異口同聲。其實,北宋俘虜四月起行,七月二十日到達燕京,此期間河間城還在宋軍手裡,徽、欽二帝如何囚得在資勝寺?直到這年的九月,河間才被金國大將完顏闍母攻陷。宋朝俘虜,一隊應沿真定也就是河北西路一線北行,自白溝過界河。名臣張叔夜,即在白溝絕食而死。一些演義話本如《岳飛傳》等,言張叔夜曾為河間太守,乃子虛烏有。另一隊俘虜則應繞過河間城及莫州,迤儷而去。

二帝北行,非常凄慘,一路之上,受盡虐待,金兵動不動就把這倆南朝父子廢帝及皇后綁在柱子上,肆意嬉罵凌辱,甚至讓成批的士卒往幾人身上淋尿兒。二帝的嬪妃宮女,更倒楣了,金人時不時拽過姦淫,隨意霸佔。欽宗的朱皇后,僅二十六歲,國色天香,竟被一個騎兵小吏百般調戲,強行拉到馬上同騎,朱皇后驚悸腹疼,小吏乘機將一雙大手來回撫摩皇后肚腹。據辛棄疾《南燼紀聞錄》載,北宋俘虜一行到達河間府原來所屬的信安軍,(金改為信安縣,今霸州市信安鎮),金人將領澤利讓朱皇后唱歌勸酒,朱皇后稱不會,澤利揚起鞭子要打,朱皇后只好哭泣唱道:「幼富貴兮厭羅裳,長入宮兮奉尊觴。今流落兮委頓異鄉,嗟造化兮速死為強!」唱罷雙手舉杯向澤利道:「元帥上酒。」澤利哈哈大笑,讓朱皇后再唱一曲勸知縣酒。可憐一國正宮娘娘,此際不得不向一個小小的信安縣令含淚作歌:「昔居天上兮珠宮玉闕,今日草莽兮事何可說。屈身辱志兮恨何可雪,誓速歸泉下兮此愁可絕。」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斷天無南雁飛。」七月二十日,徽宗、欽宗在燕京相見,父子抱頭痛哭,悲憤不己。稍待,仍北行,到達金國京師會寧府後,金人舉行了盛大的獻俘儀式,命令二帝及其后妃、宗室、諸王、駙馬、公主都頭纏帕布,身披羊裘,袒露上體,到阿骨打廟去行「牽羊禮」。牽羊禮是古時極帶侮辱性的受降儀式,須「肉袒面縛,左牽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朱皇后忍受不了如此奇恥大辱,當夜自盡而亡。

徽、欽二帝輾轉兩、三年,最終被押往遙遠的五國城(今黑龍江省依蘭縣)囚禁,(另一說不久移往均州)。在五國城,相傳父子倆是被扔到一口枯井裡,所謂「坐井觀天」。實則是囚到一個小院里,為天井矣。此時徽宗已病的厲害,沒幾天就死在土炕上了。死了金人們仍不放過,將屍體熬製成了燈油。紹興二十六年(公元1156年)六月,金主完顏亮命欽宗出賽馬球,孱弱的欽宗從馬上摔下,被鐵蹄踐踏而死。

皇帝如此,那些嬪妃公主等女俘更是悲慘,好些的,被配給金將為妾,如公主趙富金、王妃徐聖美、宮嬪楊調兒等。慘些的則留住浣衣院,或被賣進娼寮。《燕人塵》載,有一個鐵匠,以八兩銀子贖回一個娼奴,細問,竟是南朝親王的孫女、相國的侄媳、進士的夫人!

當宋朝俘虜受盡凌辱之時,原河間知府黃潛善已升至右相。黃潛善靖康元年三月任河間知府,轉年正月,率兵至東平勤王。在這將近一年的任期內,金兵數次侵犯,河間仍巋然不動,說明黃潛善還是很有兩下子的。

正因如此,康王趙構任河北兵馬大元帥,即命黃潛善為副帥,故而高陽關路安撫使兼河間知府黃潛善、高陽關路馬步軍副總管楊惟忠、以及霸州知州辛興宗等,率本部數千兵馬從河間趕往東平(今山東省東平縣)大元帥府。那麼,誰留守河間?河間還剩多少兵馬?不知。然而儘管河間駐軍大幅減少,但仍頑強固守。直到南宋建炎一年、大金天會五年的九月,在北方大部已屬金國的情況下,河間才被金將完顏闍目攻破。並且以驍勇見長的闍目打的並不輕鬆,歷七戰方勝。闍目攻進河間城後,泄憤放縱兵卒大掠居民。

河間府所屬的滄州更厲害,河間府城在淪陷兩年後的建炎三年二月戊午,才被金人勉強佔領。

在抗金鬥爭中,河間也出現了許多可歌可泣的人物,《乾隆河間縣誌》記述了一位叫牟大壯的壯士,云:「牟大壯,河間鎮人,雄毅有膽決,勇力絕人。初宋之割三鎮與金也,河間人不從。大壯帥子弟共守。及河間既為金取,大壯以所統千餘人出東界,築砦自固。金後立劉豫為帝,大壯乃益招兵傳檄討豫,引兵至阜城,欲滅豫。家遣使奉表於宋,願效死殺賊。豫與金人共擊之。戰敗,大壯自刎。」

黃潛善率河間府數千兵馬投奔康王趙構後,以才幹得到賞識,拜副元帥。然而金兵勢大,趙構等哪敢在北方多待?一路南行,四月,至應天府(今南京),五月,趙構即位,是為高宗,改元建炎,南宋王朝開始出現在歷史舞台上。因黃潛善忠心輔佐,先委中書侍郎,後為右丞相。左丞相是抗金名將李綱。

李綱與黃潛善都是邵武人,老鄉,然二人政見分歧日趨表面,李綱主張遷都長安或襄、鄧,以示不忘中原。黃潛善等反對,不打算回江北,這正迎合了高宗的懼怯心理。不久,李綱被貶,黃潛善接任左相,趁機攪權,不作備戰,只循苟安,並殺了上疏挽留李綱的太學生陳東和上書批評時事的歐陽澈,破壞了大宋「不得殺上書言事之人「的誓約。至此,忠奸涇渭分明,人們對主張南逃的黃潛善的憤怒達到了極點。司農卿黃鍔至江上,軍士聽說其姓黃,以為是黃潛善,爭數其罪,揮刃向前,黃鍔正辯解自己不是黃潛善時,腦袋早被砍了下來。還有一個叫黃哲的,也是因為姓黃,被誤會了,一騎士挽弓射之,中四矢而卒。總之人們當時吃了黃潛善的心都有!

高宗趙構聽從黃潛善等人建議,從南京逃至揚州,又順運河南逃杭州,引起朝野震怒,民怨沸騰。為平息民憤,建炎三年二月,高宗下罪已詔,同時黃潛善罷相,被貶安置衡州,不久逐至梅州(今廣東梅縣),未幾病死,遷葬江西廬陵縣儒林鄉鳳凰劉家嶺。

史稱黃潛善大奸大惡,但也有人辯解,說黃潛善是為昏君擔責受過。其實,黃潛善極富才幹,且英勇無畏,被罷相後,仍自告奮勇去守揚州,抵抗如狼似虎的金兵,忠君報國之心照然若揭!的確,忠、奸二字,應於實際狀況辯證分析,讀史論人,應冷靜客觀,高宗本人要不想南逃,黃潛善一個臣子怎好左右?再如岳飛主戰,固然可敬,但秦檜主和就完全錯了么?一味刀兵,百姓吃的消嗎?更何況這秦檜,具體到本人來說骨頭是很硬的,不畏死,當初金人廢欽宗立偽帝張邦昌,百官戰慄順從,紛紛上書擁戴錶示同意,惟有秦檜、吳給等三、四人敢站出來堅決反對!

好了,諸位看官,本書寫至此,大宋河間府八十七任八十位帥臣,已全部敘完。下面章節,乃記兩宋時期河間籍名人逸事及於河間鴻影履歷之士(僅限今河間市範圍),敬請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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