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你有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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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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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朋友的關係分為很多種，相親相愛型，情同手足型，兩看相厭型，而我和吳東是從小打到大型。

應該說是我從小被他打到大型。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小時候換第一顆牙的那一年，牙齒遲遲不肯脫落。後來在院里和小夥伴們一起玩耍時，他一不小心將拳頭揮在了我的臉上，緊接著我的牙就掉了，動作之快甚至連血都沒流。

後來每每提到這件事，吳東都厚顏無恥地覺得都是因為當初他的那一拳頭才幫我免去了拔牙的痛苦。

有一天我在看完小說和他吐槽：「為什麼我的小竹馬和別人的不一樣。」

「因為你長得丑。」他對著我翻了個白眼。

我大吼一聲：「閉嘴，絕交一分鐘。」

見他不說話終於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我真的長得很醜嗎？」

他聽了以後揉揉我的頭，就在我以為他要安慰我時，他緩緩的地開了口：「還沒到一分鐘。」

「……」

因為他的存在，每當我看完小說腦海里浮想聯翩時，一想到他欺負我的場景，美好的想像就瞬間幻滅了。

雖然我和吳東在一個院里從小一起長大，可是我們兩個卻一點也不像，他從小就比我聰明。

當我每天還在痛苦地背誦二十六個字母時，他就已經在各個英語演講比賽中嶄露頭角了。

當我在糾結要不要為學業放棄興趣時，他就已經因為參加全國大學生書法競賽被保送中央民族大學了。

毫不誇張地說，在我認識吳東的二十年里，親眼見證了他拒絕形形色色的女生，從溫文爾雅的學霸到明艷動人的班花，甚至幼兒園午休的時候還有小女孩屁顛屁顛地躺在他旁邊。

印象最深的就是初中的時候，我們班長在班裡大張旗鼓地向他表白，結果就是這女生聽完吳東當眾說出「我不喜歡你時」羞憤地跑了，後果就是女生把電話打到他家裡去告狀。

那天我剛巧在他家蹭飯，接通電話還沒等我作自我介紹，女生就開始咕嚕咕嚕地吐槽吳東在學校里不好好學習，總愛欺負她之類的話。

我那天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捏著嗓子裝腔作勢地對著電話說：「我家吳東是個壞小孩，你以後千萬不要和他再有來往，不然他生起氣來誰都敢打。」

緊接著就聽見一陣嘟嘟嘟的忙音。

仔細想想，那時候除了我和他媽，好像鮮少見到他身邊還出現過其他的異性。

在問及他為什麼要這麼堅決地拒絕人家女生時，他是這樣回答的：「不喜歡就不要耽誤人家，給了希望又失望只會讓她更絕望的。」

聽起來好像他三觀很正的樣子，可是綜合了這麼多年我和他的相處經驗，我在心裡小小地懷疑了一下他的性取向，然後壞笑了一聲。

「別瞎想了，我喜歡女生。」鬼魅的聲音從耳朵後面傳來，緊接著就是一個爆栗。

他簡直太可怕了，就像是在我大腦里安裝了一台監聽器一樣，一眼就能看穿我在想什麼。

2

初一排座位之前，他去我家找我：「為了以後更方便地欺負你，你這次還要做我的同桌。」

在聽到我拒絕他以後，他冷哼了一聲，開始認真地給我分析不和他做同桌的利弊：「那你以後別抄我的作業了，也別在考不好的時候讓我模仿你爸媽簽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別說得我好像離開你不能活一樣。」我依舊在頑強抵抗。

「最重要的是以後都不能來我家蹭吃蹭喝了，我剛剛出來的時候我媽還邀請你來我家吃糖醋排骨呢。」他終於使出了殺手鐧。

「無恥！」

「答不答應？」

我在心裡腦補了好幾種拒絕他的理由，可是一想到糖醋排骨我的大腦就不聽使喚地點了點頭。

只不過那時排座位是按照成績一個一個進去選，而我和他的名次相差甚遠，所以當他為我守住第三排最中間的位置時，被同學們指指點點。

班主任為了保證公平，不得已還是沒能答應讓我坐他旁邊，最後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按理說這和我最初的想法一致，可是我竟然有點小小的失落。

可是第二天早上一起去上課的時候，他卻把位置換到了我的旁邊。看到我疑惑的眼神，他一本正經說：「你也不用覺得愧疚，爭取下次把成績考高一點就行了。」

我並沒有感到愧疚，只是在得知他去找班主任商量主動搬到後面陪我一起坐時，心裡還是小小地感動了一下。

因為這件事，我倆成為了班主任的重點關注對象。有一次開家長會的時候，老師把我和他的父母留下來提起了關於早戀的事。

我倆的父母笑著對視了一眼，就聽到我媽說：「得了吧，老師，早戀的事您就不用想了，麻煩您多注意吳冬別把我家女兒打傻了就行了。」

我媽這樣覺得並無道理，小時候院里的小夥伴約我和吳冬去隔壁院里偷桃子吃，剛爬上牆頭就聽見一陣狗叫。他們男生反應快膽又大，一看到桃樹的主人從屋裡出來，蹲下去奮力一跳逃跑了。

只留下我獨自一人在牆頭上不知所措，兇殘的狗叫把我嚇得哇哇大哭。

後來桃樹主人在看到我是小女孩時將我抱下來，非但沒有責怪我，每年還邀請我去他家吃桃子。

最可惡的就是吳東每次都恬不知恥地跟在我的後面。

3

儘管這樣，我和吳東的塑料花友誼還是多年屹立不倒，除了因為他媽媽做的糖醋排骨以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會陪在我身邊。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為了更好地激發同學們的學習興趣，學校組織了一場課本劇的比賽。

班主任選的課本劇是朱自清的散文《匆匆》，因為時間緊的緣故，我們班的很多同學都因為背不下來書被老師放在隊伍的後面，而我從小到大就只有在朗誦方面頗具天賦，自然而然我成為了隊伍里的燕子頭。

可能因為我從小到大都在吳東的光芒籠罩之下，所以當得知自己能夠站在舞台上展示自己時，我決心一定要在吳冬面前揚眉吐氣一次。

往後的每天我都在他面前嘚瑟，彷彿已經看到我站在領獎台上對著老師和同學們發表感想：「感謝CCTV，感謝老師的辛勤栽培，感謝小夥伴們的共同努力……」

在我浮想聯翩時，吳東及時出現打斷了我：「我只希望你不要嚇得不敢上台。」

天不遂人願，果真被他一語成讖。

比賽的當天一早，班主任拿著統一的服裝讓我們換上再做最後一次排練。

班主任沒有考慮到作為燕子頭的我的體型會比其他同學稍微胖了一些，所以當我窘迫地在女廁所穿不上褲子時，班裡的同學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胖的燕子。」

在作為胖子的那些年裡我活得敏感而又小心翼翼，那天不知是聽到她們的嘲笑而自卑還是因為擔心穿不上衣服而不能參加比賽，反正我一個人在女廁所里哭得撕心裂肺。

班主任在廁所把我找出來時，我的眼圈已經腫得不成樣子。匆忙中做了一番安慰後就拉著我上台了，只不過為了不給班級丟分，我被安排在一個別人看不到的位置。

比賽結束後，吳東在教學樓的角落裡找到了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開始了祥林嫂般的傾訴。

「從今天開始，我就要減肥了。」我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那我回家和我媽說一聲，讓她以後不要做你的飯了。」吳東不解風情地回答。

其實我並非真心想要減肥，只不過想要用這種方式得到吳東的一絲安慰，可是他沒有，吳東永遠不會這樣說，他永遠都只會說一句：「喬安，你要學會接受現在的自己。」

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放棄從他那裡得到安慰打算拉著他回家時，他又接了一句：「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你也不能嫌棄自己。」

剛收住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笨拙如吳東，他永遠不會說出「其實你不胖」抑或是「胖一點挺可愛的」這種話，但他卻用他獨特的方式安慰我。

我不知道的是，在他找到我之前，他先在礦泉水的瓶口戳了個洞，對著嘲笑我的女生肆意噴射，替我報仇。

那天晚上我們兩家聚在一起吃飯，在父母詢問到比賽結果時，他沒有像以往一樣嘲諷我，而是在家人面前替我圓了一個謊：「沒想到喬安還有朗誦這方面的天賦。」

接著，他繞過座位拉著我起來，站在我的身後，兩個人重新在他們面前聲情並茂地表演了一遍，滿足了我沒有實現的主角夢。

「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

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麼一去不復返了呢？

4

我和吳東從幼兒園一直到高中都讀一個班，為了趕上他，我可沒少下功夫。

小升初的時候，家裡隨便找點關係就糊弄過去了，可是初升高的時候是真正憑藉成績的較量。

我深有自知之明，所以當我看到吳東決定上的那所高中的分數線時，我沒有再作掙扎，果斷地選擇放棄。

小時候我最想不通的就是，為什麼吳東一邊欺負我還一邊想要把我留在身邊。

那段時光，他幾乎每天都拉我去他家吃飯，一直吃到我一見到糖醋排骨就想吐時，吳東終於提出了他的目的：為了哄騙我和他讀一所高中。

「你只要答應我這學期努力一點，我以後保證不再欺負你。」

一向樂觀向上的我思考良久才悲傷地開了口：「我和你之間的差距並不是吃幾頓排骨就能拉回來的事，也不是我努不努力的事，而是我根本沒有學習的天賦。」

我的理由他無法反駁，在學習這件事情上，我們都需要正視自己的能力。可是他並沒有因此放棄，左右打聽後發現僑中招收體育特長生時，他又開始慫恿我去練跑步。

「我一個胖子去練跑步，虧你想得出來。」

「那要不去練舉重？」

「……」

後來我還是為了他去考體育特長生，只不過我選擇的是游泳。胖子好像天生自帶游泳技能，我們一起學游泳的時候，他還在憋氣，我就已經游得來去自如了。

他剛開始學的時候總會嗆水，可就算這樣他還不忘記懟我：「因為胖子浮力大。」

「那也總比你這種以後掉進水裡淹死的強！」

那段時間因為無時無刻都泡在水裡來回遊泳，每天早上睡醒起來都有一種動彈不得的感覺。

就在腦海里閃過一絲放棄的想法時，他帶我去小區樓頂的天台一起看流星。

我們兩個人在天台上凍得瑟瑟發抖時，還是沒能等來流星，卻等來了吳冬的願望。

當他雙手合十虔誠的地許願時，我以為他會說，希望我們兩個能夠讀同一所高中或者他以後能夢想成真之類的。

可是他沒有，他說：「我希望喬安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希望她能一輩子開心。」

就是因為那天晚上，往後無數難以度過的日子裡都是因為那句話支撐著我，支撐著我繼續努力。

人生當然沒有那麼一帆風順，考試的前幾天，我的姨媽突然造訪，按理說應該不能下水的，可是我瞞著所有人，獨自去僑中考試。

那應該是我和吳東之間唯一的一個秘密，當我艱難地游到終點時，整個人都近乎虛脫，好在上天眷顧我，終於讓我夢想成真。

很多人都說，學習沒有捷徑，所有的成功都是背後付出努力的。

雖然經期下水游泳給我留下了後遺症，往後每次都會痛經，可是我依然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依然覺得那是一條捷徑，一條讓我走向吳東的捷徑。

5

吳東並沒有像他答應的那樣以後不再欺負我。反倒在我因為游泳瘦下來的時候說了一句欠揍的話：「減肥未成胸先小。」

大概被他黑習慣了，我沒有生氣，反倒自嘲說：「本來也沒有多大啊。」

「現在更小了。」他大概天生有一種技能，不把我氣死絕不住口。

我也不知道他是該有多嫌棄我，以至於讀大學的七夕，他向我告白都要比別人別出心裁。

那天，他提前網購了五斤木瓜和一瓶紅酒寄到我的宿舍。

收貨單上赫然寫著：給我女朋友買的，聽說木瓜可以豐胸，希望你們能郵新鮮的，謝謝哦。

等等，女朋友？我什麼時候成為他的女朋友了？

本來我打算裝作什麼都沒有收到，可是接二連三有包裹砸向我的宿舍，德芙的巧克力，星空棒棒糖，馬卡龍，蛋黃酥……清一色全是吃的。

我終於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過去打算詢問清楚，電話一接通就聽到他問：「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還沒等我拒絕，他繼續說：「答應的話今天晚上就帶你去吃小龍蝦。」

「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會因為一頓糖醋排骨就和你做同桌的喬安嗎？」我假裝矜持了一下。

「那一個星期都帶你去吃好吃的。」

「拒絕，我最近正在減肥。」

「以後的零食我都包了。」

「我考慮一下。」

「今年雙十一幫你清空購物車。」

「成交！」

戀愛以後的吳東彷彿變了一個人，不再和我打嘴炮，溫柔得不像話，甚至每次出去玩的時候還化身優質攝影師為我拍照。

可能是知道他喜歡我以後，我開始變得有恃無恐，經常發神經，比如有次登他扣扣查崗，發現一個小學妹加他，抖機靈地開始和人家女孩聊天。

「你是？」

「我是2016級的學妹，久聞學長大名，希望有機會可以多交流。」

這孩子太官方了，沒意思。

看到我沒有再理她，她一個人開始找話題了。

「學長還會攝影嗎？」

「偶爾拍兩張。」

「我覺得學長的攝影技術還蠻不錯的。」

「謝謝誇獎。」

「但是你空間里發的女生長得不好看，如果有機會和學長合作當你的模特，一定能拍出更好看的照片。」

長得不好看？

「我覺得長得挺好看的，可能是你沒眼光吧。還有，我去翻了一下你空間的照片和我老婆對比了一下，覺得你長得更丑！」

「……」

說完我覺得不解氣，怒刪了這女生以後，從相冊里找了一張自拍發到他空間里，配文：「我老婆。」

發完又刪掉重新發：「我親愛的老婆。」

不行，再刪再發：「我親愛的老婆可真美。」

我心滿意足地對著屏幕傻笑，開始一一回複評論里的狂轟濫炸。

評論1：「東哥，你被盜號了？」

評論2：「嫂子登你扣扣了？」

……

他們怎麼知道的？

我以為吳東看了會生氣，可是竟然沒有。

為了避免以後再有學妹過來加他，他還發了說說：「以後除了有事找我，女生朋友們千萬不要找我聊天了，因為每次回復你們的都是我老婆……甚至有一次她還差點幫我撩到一個女朋友……」

評論統一回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有人知道，有一天男生宿舍卧談會時，有個話題是關於初戀，在問到吳東時，他躺在床上感傷地懷念：「我的初戀啊，她找到了一個很高很帥又貼心的男朋友，而且兩個人很相愛，應該畢業就要結婚了。」

舍友聽了以後安慰他沒關係，過去的就過去了。哪知還沒說話，就聽到吳東美滋滋地補充了一句：「我的初戀就是我現在的女朋友。」

宿舍突然安靜了下來，彷彿一群烏鴉從天上飛過。然後他就被揍了。

在吳東關於未來的所有計劃里，都有一個不可缺少的名字，那就是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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