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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能夠跟候鳥一起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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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九十年代搖滾樂隊「唐朝」的名曲《飛翔鳥》嗎?——「每個人都曾渴望成為飛行的鳥,在天空和太陽之間穿行,飛過那無窮的漫漫荒野,自由在大地上空飛揚。」 飛行是人類持之以恆的夢想,靈魂插上了翅膀,距離天空更近。

在同一時期,法國氣象學家穆萊克(Christian Moullec)開始駕駛輕型飛機,開啟自己的飛行生涯,二十多年堅持陪伴候鳥在天空中一起飛行。他這樣做並不是為了娛樂:他發現遷徙的鳥類越來越少,因為人類的活動給這些千萬年來依靠族群記憶飛行的鳥兒造成了極大的傷害——過去賴以棲息的草地山丘,現在變成了開發區的商品房;過去歇腳露宿的河流湖泊,現在充滿了不懷好意的人;過去藉以指路導航的星空,現在被污染得看不見了……

穆萊克想到一個偉大的決定:去跟隨這些鳥兒遷徙,駕駛飛機,跟它們一起起飛降落、一起跋涉萬里、一起經歷挑戰和危險。他跟鳥兒們成了朋友,還被人們親切地叫做「鳥人」。他駕駛的是一個帶有動力的滑翔機,像一隻巨大的鳥,是候鳥們的護航天使,跟鳥們在一起飛行完全平安無事,有時候甚至還給它們導航,鳥們也認識和習慣了他,在空中甚至會過來向他致意。

這個雙座的小飛機給世界各地的愛鳥者們一個機會親自陪伴鳥類飛行,他們輾轉幾千里來到這裡,只為了半小時的體驗(voleraveclesoiseaux.com)。在本文這些插圖裡,前面坐的是這些乘客,後面操作飛機的才是穆萊克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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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來,穆萊克陪伴和引領過無數的鳥類,保護它們自由飛翔並找到合適的棲息地,不再擔驚受怕。他也會收養那些失去父母的孤兒鳥,把它們養大。鳥類會把出殼之後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認作父母,巴望著他的照顧,所以,穆萊克也把這些孤兒們實實在在看作自己的孩子,他是這些幼小生命在世上唯一的依靠。他教給它們怎樣生存、怎樣捕食、怎樣躲避捕獵者的襲擊。在它們長大之後,他還要帶著它們飛翔,並踏上遷徙的路。

所以這些鳥兒認得他,喜歡他。它們愛他,分別之際跟他戀戀不捨。正是出於這樣一顆愛鳥的心,他才矢志不渝地堅守著,他說,每次跟鳥兒一起飛翔,我都激動不已、熱淚盈眶。確實,熱愛生命的人們也一樣激動萬分。對他來說這不僅僅是一次飛行,還是一次靈魂的蕩滌。

他拍下這些美麗浪漫的照片和錄像,期望激發更多的人。有時,他的遷徙長達好幾個星期。《國家地理》的記者問他,在飛翔時你做些什麼?他回答說:「我們飛過了美麗的峽谷,飛過歐洲的古老火山。遇到雲朵,我們從雲朵上方飛過去。我也喜歡拍照,我還見證了候鳥們一路遇到的苦難,包括人類濫用農藥造成的傷害。」

過去三十年間,歐洲三分之一的候鳥消失,人類是始作俑者。穆萊克說,我期望用這些浪漫而美麗的鏡頭講述這件事,就像維克多·雨果說的,「美麗」比「有用」更加有用。穆萊剋期望,這些畫面能夠喚醒人們對生態的加倍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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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其實是「鳥年」。整整一百年前,美國實施了與加拿大、英國簽訂的《候鳥公約(Migratory Bird Treaty Act)》,保護這些跨國遷徙的鳥類。保護的範圍不僅是不準追逐、狩獵、殺死、持有及買賣這些鳥類,不管是死是活都不準,而且連這些鳥類的羽毛、巢穴和蛋也在保護之類,唯有這樣嚴厲的法令才能保障柔弱的鳥兒得到應得的保護。

鳥類是生態環境中重要的一環,保護鳥類,其實也是保護生態。值此百年紀念之際,世界各地的愛鳥人士誓言保護鳥類,為幾百年後的子孫後代留下一個完整的自然。有一類叫做「觀鳥者(Birders)」的人,他們手裡拿著鳥類圖鑑,在自然環境中,用望遠鏡等設備,在不影響野生鳥類正常生活的前提下,觀察和欣賞這些鳥類,是一種非常尊重、敬畏自然的方式,跟狩獵思維的境界完全不一樣,就連亂動鳥巢鳥蛋的行為也是不受歡迎的。愛它,就不要打擾它。鳥類視覺聽覺敏銳,容易被驚嚇,所以他們在著裝上要避免顏色鮮亮衣帽,還要安安靜靜。

不僅是鳥類本身,鳥類的棲息地、鳥們天然的作息,都是不應當收到打擾的,因此愛鳥人士寧願自己付出辛苦,也不會靠播放鳥類鳴叫的方式走捷徑;寧願自己的照片慘不忍睹,也不願用閃光燈等驚擾了這些生靈。出於愛的,就會有符合愛的行為方式。

梭羅在《湖濱散記》中寫到,「我時常看到一個詩人,在欣賞了一片田園風景中的最珍貴部分之後,就揚長而去,那些固執的農夫還以為他拿走的僅只是幾枚野蘋果。詩人卻把他的田園押上了韻腳,而且多少年之後,農夫還不知道這回事。」我們跟自然的關係,可以是審美,可以不必是佔有和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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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是神聖的信物,在不少創世神話里都有世界從蛋里出生的故事。在復活節島上每年一度的尋蛋節,參與的人們要冒著生命危險,泅渡到旁邊的小島上,取回一枚神聖的蛋。在很多地方,這算是孩子們的遊戲項目,然而在復活節島,它卻是極嚴肅的事情,取蛋的競爭者們要把腦袋也剃成光溜溜的,塗成白色,就像蛋殼一樣。因為這個孤獨的小島距離大陸幾千公里,人們最渴望的就是一雙翅膀。世界以蛋傳蛋,希望人們的精神以鵝傳鵝。

內蒙古草原濕地的人們,若干年前,也有每年一度的「尋蛋節」——大人們叼著煙捲、提著籃子,在草叢裡找來找去,把大的、小的、灰的、白的、花的,各種的鳥蛋收集起來,然後……拿去賣錢。每年春天,鳥類遷徙路過這些地方,原本想養幾個孩子,可是出門轉了一圈,回來就發現窩都被人給強拆了。不過人類對人類自己都這樣,小鳥那麼微弱的聲音又算得了什麼?不出幾年,幾十萬鳥就只剩下了幾萬,再繼續圍剿的話,就真成寂靜的春天了。

所幸,2016年,內蒙古制定了法律:今後在呼倫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破壞魚類等水生野生動物的洄遊通道,撿拾鳥卵、搗毀鳥巢等破壞鳥類及其他野生動物繁殖區及其棲息地等行為都將被依法處罰。

其他地方的人們,什麼時候才能轉變「民以食為天」的觀念呢?人們蛻變的標誌之一,就是不再夢想那些關於翅膀的事情。就像在天鵝湖,仙女們悠然雅然在湖面舞蹈,然後褪下閃著熒光的羽衣,變成一盤盤香噴噴的烤鵝。鳥不僅僅是鳥,鳥就是自然在我們眼前呈現的細節。當我們只懂得用舌頭來認識世界、與世界活動的時候,我們暴殄天物,而美麗和浪漫欲哭無淚。

在不少地方,依然有一些人,因著對於鳥類遷徙途經的熟悉,在狹窄的遷徙走廊遍布獵殺候鳥的陷阱,甚至使用細密連綿的「天網」,這些天網過濾著整片的空氣,任何飛行物都必死無疑。2012年有一部記錄短片《鳥之殤》揭示,在位於湖南與江西交界處的候鳥必經之路,每到候鳥遷徙的季節,打鳥、捕鳥便成了沿途村民的主業,在那裡,村民一天就能打鳥三噸。看清楚,一隻鳥只有幾十到幾百克,這是多少萬隻鳥的厄運?!

對候鳥的捕殺方式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愛鳥人士們想到的,偷獵者也想到了。據說,偷獵者利用鳥類在夜間遷飛過程中的趨光性,用篝火或氙氣燈等發光設備吸引候鳥,實施捕殺。至於天網,不僅面積巨大,而且制網的尼龍線細如髮絲,鳥類一旦被纏住就無法掙脫。有的捕鳥者以蘆葦盪作為掩護,將鳥網放置在水域中的蘆葦下面,用鳥類喜歡吃的一些食物覆蓋,再用收音機反覆播放鳥類的叫聲,吸引遷徙候鳥在此駐足。比起槍殺,網捕方式更悄無聲息,並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一些鳥不會馬上死去,對於跨省交易的鳥販,活鳥顯然是更新鮮的食材。

「食客準備著」,他們用精製的餐槃作飛鳥的棺木,肉體留下,只許沒人要的靈魂穿越。一切都讓位於經濟利益,為了所謂「改善生活」或者「食療進補」,用眼前的一時之快消耗掉了兒女們應得的樂趣,把原本可以期待的美麗、動感、活力和浪漫,一口就吃掉了。

有一種很小的候鳥禾花雀,因為被訛傳能「壯陽」,是「飛行人蔘」,在飛越一些省份時就遭到了滅頂之災,以至於如今幾乎絕跡,從十年前一天能抓幾十隻,下降到如今好幾天才能抓到一兩隻——但是,這一隻也不能捉呀。被抓到之後,它們如果還活著,還可能會被短暫地飼養催肥然後再殺死,以求賣個好價錢。俗話說「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一個把壯陽看得比浪漫更重要的觀念,難道不應該好好反思嗎?這種落後的「壯陽」文化觀念應該被自然淘汰掉才是更好的選擇。

過去王羲之愛鵝出了名,對鵝們彬彬有禮,簡直當人看。王羲之在某地做官,曾有一次聽說誰家有隻鵝甚好,他就專程親自前往。這家人聽說大人物要來,而且還特別愛鵝,喜不自勝,就把這隻鵝殺了,做成了菜招待他。同是「喜愛」,理解迥異。老祖宗的自然之道、生命之美早已經不在課本裡面了,也許只有當有一天鳥蛋像神農架野人那樣變成傳說,才會讓那時的人們重新鄭重其事地看待一枚蛋,鄭重其事地等待它的孵化。

本文首發於「美國華人」公眾號(ID: ChineseAmeric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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