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末路窮途 別忘了喚醒生命的自覺
日知錄
要當軒昂奮發,莫恁地沉埋在卑陋凡下處。
——《陸九淵集》
一個睡不醒的「渴睡漢」,別人喚他兩聲,他便睜開眼,像是有了知覺,但很快又回歸昏沉,原來他就不曾醒過。
起落沉浮,是人生常態。最怕你渾渾噩噩地在世上走了一遭,心甘情願地做了一回的「寐中人」。
黎明即起,洒掃凈案,梳洗整齊,端正衣冠,這種窗明几淨,神爽氣清,冷冷勁勁,才是活著應有的狀態。
(一)
孟子認為:「人皆可以為堯舜。」
每個人都有著和堯舜一樣的本性,都具有成為聖賢的潛質。
孔子曾說:「性相近也,習相遠也。」
人的本性本來相似,因習染不同,而有了境界的懸殊差異。
本性的完善自足,是一種絕對的公平。
生命所能達到的高度,既無關乎出身處境,也不在於貧富貴賤、美醜高低。
君子當慎其所習,是一種充分的自覺。
生命的路徑可上可下,遇善則升,逢惡則墜,一切不過取決於自己的態度。
若習於善,則為君子;若習於惡,則為小人。
生而為人,決定你人生層次的,沒有別人,只有你自己。
(二)
孔子說:「唯上知與下愚不移。」
所謂「下愚」,是指自暴自棄之人。「下愚」之所以「不移」,因其自絕於善。
縱是天資至鈍之人,若能以善自治,也能漸磨而進,絕無不可移易之理。
孟子說:「自暴者,不可與有言也;自棄者,不可與有為也。言非禮義,謂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義,謂之自棄也。」
自暴之人,對於善拒斥不信,反而非議詆毀,故難與之言禮義之美;
自棄之人,對於善怠惰不為,總是弱於行動,故難勉其行仁義之實。
自暴自棄者,資質未必既昏且愚,最終卻形同頑石朽木,即使日日與聖賢同進出,也難以得到熏陶感化。
(三)
人不可自大,亦不可自輕。
自暴自棄的反面,是自愛自重,同時又不執著自我。
自大之人,出眾的成就、過人的才力,放大和激化了對私我的執著,傲慢挑剔的心態、特立獨行的偏執,像高牆一樣逼仄人生的維度,讓他偏離了進步的道路。
自輕之人,過往的傷痛、昔日的過失,在內心鑿出一個巨大的空洞,如影隨形的匱乏、深入骨髓的自卑,像迷霧一樣蒙住生命的活力,讓他看不到自身的光明。
自大的人,哪怕自帶光環,也要放得下自我的執著。
只有真正放得下私我的執念,才能看清自己走偏了多遠。
自輕之人,哪怕身處卑微,也當認得清自身的可貴。
只有真正意識到本自的圓滿,才能擺脫畫地為牢的束縛。
最可悲,不是連綿陰雨,而是自暴自棄,自此世間一切美好都與自己無關;
最可敬,是雖身處困窮,而不輕言放棄,這是對生命最基本的尊重和負責。
最消磨,不是夕惕若厲,臨深履薄,而是「飽食終日,無所用心」。
最痛快,莫過於上是天,下是地,人居其間,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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