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孩子兩個月，半夜我跟老公吵架後……
文/和海琴
01
「砰」地一聲，我摔上門，下了樓。
樓下黑漆漆一片，刮著寒風。
我翻起衣領，裹緊大衣，還是很冷。
可比起這深夜寒風刺骨的鬼天氣，心寒才是真正切切的。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凌晨一點，我能去哪裡？
我只知道自己要儘快離開那個家，那個突然讓我壓抑的地方。
第一次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面晃蕩，我心裡沒底。說實話，我很害怕，恐懼感一陣陣地襲來。
想起我們剛才的吵架，眼淚止不住嘩啦嘩啦往下流。
他的話魔咒一般在我耳邊回蕩:「你看看你現在，一點兒都不上進，邋裡邋遢，孩子也不會抱，什麼心都不操，整天就知道抱個破手機玩，以前我還覺得我娶了個好媳婦兒，可現在呢，我覺得我根本就跟沒娶媳婦一樣……」
我邊走邊抹眼淚。感覺有一肚子的委屈，要撐炸了肚皮。
這個時候，他在幹嘛呢？是在哄還在哭鬧的孩子？是蹲在床邊生悶氣？是思考給我打電話怎麼哄我回家？還是打算直接出來找我呢？
我著急忙慌從兜里摸出手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呵呵，期待他聯繫我幹嘛呢？就這樣散了才好。那個男人，根本不值得我留戀。
我勸自己。
02
三步並作兩步，我出了小區大門，馬路上昏黃的路燈下，稀稀落落有車穿梭著。
我突然想到了死，我知道只要我忽然一個箭步沖向其中任何一輛車，我就解脫了。我知道這樣他就會後悔一輩子，內疚一輩子，懺悔一輩子，並且永永遠遠記得我的好。
可我的腦袋裡只有一個聲音清晰地提醒我: 我怕疼，更怕死。
綠燈亮起來的時候，我徑直走向了馬路對面夜晚依然營業的燒烤店。
那裡邊肯定不冷，我可以先在那裡坐一晚上，冷靜冷靜。一切，等天亮了再說。
天一亮，我就關掉手機，去車站，買票，回娘家。
03
深夜的燒烤店裡依然有一些顧客。
有買醉的小青年，有划拳的中年油膩男，也有甜蜜餵食的小情侶。
我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來，盡量不讓誰發現我紅腫的雙眼。
隔壁桌的小情侶邊吃邊聊，男生給女生夾菜，女生時不時捂嘴甜笑。
看著他們幸福的樣子，我想起了曾經的我和他。
曾經，他也是這樣給我夾菜的，他也是這樣逗我笑的。還沒結婚的時候，他帶我見了他關係不錯的所有朋友，他自豪地向他們介紹:「這是我媳婦兒，漂亮吧，可賢惠了呢。」他說這話的時候滿臉得意，彷彿撿到了稀世珍寶的樣子。
他會在餐桌上旁若無人地替我擦掉嘴角的油滴，會一聲不吭地吃掉我咬了一口就不吃的餃子，也會一臉寵溺地摸摸我的頭。
他會大半夜去超市為我買罐頭，會在下雨天去很遠的地方買我最愛的鴨脖子，也會在我隨口說了一句「想吃牛肉麵」的時候就買高鐵票帶我去蘭州。
他會把柚子掰成小塊喂在我嘴裡，會在我不舒服的時候馬不停蹄地請假帶我去醫院，也會毫不猶豫地買下我看上的衣服。
可現在，結婚才剛剛一年，生完孩子才剛剛兩個月，他就開始對我大吼大叫。
算起來，這是我們婚後第一次吵架，只不過為一點點小事而已:
已是凌晨一點，我跟他早都困了累了，可孩子還在不停地哭鬧。
他靠在床頭當人肉搖籃哄孩子，我隨手拿起手機看一條新聞。
孩子越哭越凶，越哭越大聲，兩個月大的嬰兒，他沒轍了，終於爆發了:「你一天就知道抱個破手機玩玩玩，不知道哄孩子嗎？」
孩子一直哭，我又急又煩，本來就情緒不好。看他突然大發雷霆，我氣不打一處來，一咕嚕從床上坐起來，跟他吵了起來。
氣頭上的人，說出的話總是傷人心的。
「你看看你現在，一點兒都不上進，邋裡邋遢，孩子也不會抱，什麼心都不操，整天就知道抱個破手機玩，以前我還覺得我娶了個好媳婦兒，可現在呢，我覺得我根本就跟沒娶媳婦一樣……」他朝我吼。
沉默才是最大的反抗。
我一句話沒說，跳下床抓起衣架上的大衣出了門。
04
出門快二十分鐘了，還是沒有他的消息。
他是真不想過了吧。男人這東西，戀愛時甜言蜜語，一結婚就開始嫌棄，一有孩子便愛搭不理，一吵架更是愛咋咋滴。
我翻著手機，心一截一截涼下去。我想這一次我跟他是真的要完了。
落魄的女人總是容易口頭勵志的。
我開始計划起以後一個人的日子: 早晨五點就起床出去跑步，跑完步回來認真做早餐，不能虧待自己的胃，午飯要吃好一些，晚上可以少吃點，一定要早睡。
身材要鍛煉地楊柳細腰，皮膚要保養地白嫩如霜，要精緻，也要驚艷。
以後一個人的日子，要認真過，也要好好活。
可轉念一想沒有他的日子，我心裡五味雜陳。
我想起跟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起剛生完孩子那些天臉是他幫我洗的，飯是他喂我嘴裡的，衣服是他幫我穿的，就連上廁所褲子都是他給我提的。
我想起月子裡衣服是他洗的，錢是他賺的，家務是他做的，孩子哭鬧是他哄的。
想著想著我如夢初醒，兩個月以來，我似乎沒給孩子換過衣服，洗過澡，穿過紙尿褲。
所有這些，都是他做的。
我能想起來的都是他的好。
我突然明白:失去他，我捨不得。
我想我是嫁對了人的。他所有那些無微不至的關懷都還歷歷在目呢。
我有點後悔了。
後悔跑出來。
其實，本就沒有什麼想離家出走，不過賭氣而已。
我知道只要他說一句軟話，我就會屁顛屁顛地回家。
05
坐燒烤店裡快半個小時了。我心不在焉地翻著手機。
一條消息蹦了出來。
是他。
「媳婦兒，我剛把孩子哄睡著，你在哪，我出來找你。
我知道第一次當媽，你不容易，我知道你每晚起來四五次給孩子餵奶很辛苦，我知道你身上的刀口還很疼可你都忍著不說，我知道孩子哭鬧時你心情也會很不好，我也知道你已經在很努力地學習怎麼當媽了，是我沒能體諒你。
孩子一直哭，我情緒不好，說話太重，讓你傷心了，對不起。
原諒我，我們一起加油，做個好爸媽，更要做對兒好夫妻，好嗎？」
我看著手機，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他的電話緊接著打了進來:「媳婦兒，我出來了，你在哪，我來接你。」
不可否認，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我心裡是激動的，竊喜的。
我努力壓制著哭腔，假裝依然很生氣地吐出三個字: 燒烤店。
作者：和海琴：怪人一個，女流氓一枚。微信公眾號/微博：琴音雅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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