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有點虧:就為吃串地道的烤羊蛋,我免費幫人查了個失蹤案 | 夜行實錄0067
魔宙所發的是半虛構寫作的故事
「夜行者」系列是現代的都市傳說
大多基於真實社會新聞而進行虛構的報道式寫作
從而達到娛樂和警示的目的
東北人有幾個標籤——金鏈子、貂皮、剝蒜小妹、燒烤。
前三個和我都沒太大關係,但燒烤,確實是我的最愛。
在哈爾濱街上,過了九點沒關門的,全是燒烤店,北京烤法和哈爾濱差不多,但吃起來味道差點,烤的東西也有點差異。
比如實蛋、羊蛋(北京叫羊寶)之類的,哈爾濱每家燒烤都有,北京就比較難找。
今年9月份的時候,我特想吃烤羊蛋,拉著周庸滿北京找,終於找到北京烤的最好吃的兩家野串,而且都有羊蛋。
兩家野串都在南城,一家在蒲黃榆,一家在劉家窯,具體在哪兒先不說了,下次拖更寫《夜行食錄》時再說。
烤羊蛋和雞手,都是哈爾濱人的最愛
9月14日,我和周庸跟蒲黃榆吃串,他說徐哥,這已經是這周第三頓了,你這麼瘋狂吃羊寶,是不是想壯陽啊?
我說那都是扯犢子,食物壯不了陽,又不是偉哥。
他剛想接著問,來了個電話,他接了一會兒,要了兩瓶雪花,給我倒上:「徐哥我這段夠意思吧,陪你滿北京找蛋」。
我讓他有話直說,周庸說是這樣——打電話的是他大學時的導員,關係不錯。
最近有個學妹失蹤了,導員知道他畢業後一直在跟著我,調查寫稿什麼的,問能不能幫忙找找。(出於隱私,就不寫周庸哪學校畢業的了)
我說失蹤趕緊報警啊,找你幹嘛,他又點了兩串羊蛋,說這事有點特別。
失蹤這姑娘叫鄭雪,因為有躁鬱症,經常不來上課,和同學關係也不好,但因為有病,學校怕出事,一直睜隻眼閉隻眼,只要考試不掛科就行。
這次學校要體能測試,導員讓室友找她回來體測,但沒想到,只說了半截話。
室友正用微信跟她說體測的事,鄭雪發來條語音,室友點開嚇了一跳,鄭雪尖聲叫著:「你幹啥呀,別動我,你別動…。」
導員把這條語音發給了周庸,我聽了一下,確實感覺不太對——除了鄭雪的尖叫,還有一陣嗡嗡嗡的震動聲。
周庸有了個不好的聯想,說徐哥,能不能是振動棒啊。
我說不知道——周庸之所以這麼猜,是因為女大學生的失蹤案,一般都沒什麼好結果。
2014年時,有人做了一盤點,八到九月,這一個月報出的失蹤女大學生,就有九個。
這九個人里,有被騙去傳銷的,有搭黑車搭遭囚禁性虐的,有被熟人囚禁強姦的——其中的五個姑娘,找到時已經成了具腐爛的屍體。
女大學生失蹤案,這幾年很多
鄭雪這事稍有點不一樣,因為躁鬱症,她之前就失聯過兩次,躲起來不和外界聯繫,一次是警方找到的,一次是自己主動出現的。
因為她,學校傳了兩次有女學生失蹤的留言,影響特不好。
我說這樣,看在羊蛋的份上,我幫忙調查一下,如果有問題,學校最好還是報個警,別怕麻煩和影響。
跟周庸的導員通了次電話,她推脫說,真不是她們不願管,這回連鄭雪的父母都不著急:「前兩次鄭雪失蹤,她爸媽都特緊張,這次通知他們,他們說沒事,過一段就出現了。」
我告訴他,這些都以後說,先把鄭雪所有的已知信息都發給我,包括她的照片、電話、微信、是否住校、有無男友之類的,一定事無巨細。
導員說好,他讓班長統計一下,明天發給我,掛了電話,我看著周庸:「一猜就TM女導員。」
第二天上午,資料發來,我看了下。
學校那邊,基本沒什麼需要查的,鄭雪一個關係好的同學都沒有——因為這個,她一直在校外租住,離學校不遠,我們決定去看看,
導員發來的資料
在東四北大街吃了吃了頓午飯,周庸開車,我們到了東五環附近的的管庄,鄭雪就住在這裡。
到了3單元8樓,我敲了敲門,沒人開,用貓眼反饋鏡看了看裡面,被人擋上了。
周庸問我怎麼辦,我蹲下檢查了下鎖芯,說硬進去吧——要是沒事,咱趕緊撤,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要是出事了,趕緊讓學校報警。
這防盜門的鎖芯是A級的,我帶上手套,拿著錫紙和白板鑰匙,很容易就打開了。
迅速看了一眼沒人,我說屋裡沒人快點進,周庸問我怎麼知道沒人,我說這門在外面鎖了三道。
他問我怎麼知道外面鎖的,不是反鎖。
我說要有人在屋裡反鎖我就打不開了——這兒跳出一下,在家時,防盜門千萬要從裡面反鎖,不反鎖的門,對很多人等於沒鎖。
進屋關上門,我倆大致轉了下,是個開間,也就二十多平米,屋裡挺亂,床上和桌子上堆的都是東西。
周庸走過去,摸了一下桌子和床上的灰,說徐哥,這屋裡應該有段時間沒住人了,灰挺厚的。
這張圖是在網上找的,但姑娘的房間大概也這麼亂
我說這姑娘應該是出問題了,趕緊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翻了一下,桌子上擺著一堆化妝品、養生品、維生素、口服液什麼的,其中竟然有一大半是生髮和防脫產品。
周庸從床上的衣服堆里,拽出個頭盔,說這姑娘竟然還玩機車。
我說你瞎啊:「你家機車頭盔這樣啊,除了頭髮,什麼都護不住,而且這TM一看就不是摩托頭盔。」
這頭盔上有開關,有充電插口,裡邊都是一排紅外線燈,像按摩儀,邊緣上有小字寫著牌子,「智德絲髮」,我去查了一下,這是一生髮頭盔。
生髮頭盔
我說這姑娘是不是脫髮啊,這麼多治脫髮的。
周庸說不知道:「徐哥,你說這姑娘是不是脫髮去治了,因為脫髮,小姑娘要面子,所以不和人聯繫。」
我說那也不至於不接電話啊,給你導員打電話問問,這姑娘到底脫髮么。
導員接電話都懵了,說不能啊,這孩子雖然腦袋有問題,但頭髮一直油光鋥亮的,挺好的。
9月初的時候,她們班裡有兩個人去台灣東吳大學當交換生,辦了場歡送會,鄭雪還參加了,那天導員還摸她頭了,說好久沒見,問最近怎麼樣。
如果是假髮,肯定發現了。
掛了電話,導員發過來幾張歡送會的照片,鄭雪留著披肩的短髮,看起來挺清爽的。
難道這些生髮的東西,是給別人用的,這屋裡還住著另一個人?
我和周庸繼續找,在沙發邊上,找到一個HN的衣服袋子,膠帶還沒拆。
我把膠帶拆開,拿出衣服,是件連衣裙,吊牌還在上面。
袋子里的購物小票,有購買日期和地址,我對了下時間,就在鄭雪失聯的那一天。
在垃圾桶里,我找到個快遞袋子,裡面有吃完的外賣,已經有味兒了,我檢查了下外賣小紙條,就是9月10日,鄭雪發語音那天的,她失聯之前2個小時,還在屋裡吃了頓外賣。
我在垃圾桶翻出的外賣
屋裡沒掙扎的痕迹,有吃剩的外賣沒扔,東西都沒整理過,出門時用鑰匙鎖了門,不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更像是出了趟門,出了什麼事,沒能再回來。
我理了一下9月10日,鄭雪的活動軌跡,她中午在家裡吃了頓外賣,然後出門去商場買了衣服,買完衣服回來一扔,又出門了。
這件衣服,是在常營附近商場買的,離這兒不遠。
我和周庸來到常營附近商場的HN,想看看有沒有當天的監控錄像。
商場監控錄像,有保存一個月的,也有保存一周的,鄭雪才失蹤了6天,監控肯定在。
拿著鄭雪的購物小票,給店員看,說10號在這兒買東西時,丟了戒指,今天才發現,想看看監控,是不是被人偷了。
他說不能給我們看,必須在公安機關陪同下才能看——這種回答就是扯犢子,商家為了避免麻煩,騙不懂法的人。
根據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七條,只要顧客在商場里丟東西,提出看相關監控錄像就是合理的。
我說別整這虛的,哪條法律規定公安機關陪同才能看監控,你給我說一下,我現在去報警,沒有咱就是個事。
他看我不好對付,打了個電話,說主管不在,讓我第二天再來。
第二天上午,我讓周庸打電話給那導員,借了十幾個學生,一起去了店裡——可能怕我們鬧事,在一個安保隊長的陪同下,我們很快看到了10號的監控。
鄭雪在店裡大概逛了二十分鐘,買完衣服就走了,安保隊長跟著一起看,發現不對,說這監控里也沒你倆啊。
我指著鄭雪,說這姑娘是我妹,她出差了,沒法來,所以我替她來了。
安保隊長可能覺得反正已經看了,就沒再多問。
反覆看了三遍,周庸忽然指著一人,說徐哥,這大哥有點不太對啊。
我點點頭,視頻里出現了一個可疑人物,看起來三十來歲,頭上有些斑禿,一直跟著鄭雪,鬼鬼祟祟的,還拿出手機拍了兩張鄭雪的照片。
周庸問我,這個「地中海」,和鄭雪桌上那一堆生髮防脫產品,是否有關。
我說有可能,看這大哥的行為,肯定知道點什麼。
咬定這大哥有偷東西嫌疑,我要求看了商場錄下的他所有的視頻——這哥們在鄭雪離開後,跟商場側門,上了一suv,開走了。
尾號是京NI871**。
在視頻里看到的車
周庸問我,是否找車管所的朋友,查一下這人的信息,我說先不用,欠人情還慢,先試試挪車服務。
他問我什麼意思,我說你太沒常識了。
很多城市,都有挪車服務,當車被別人車堵住,對方又沒電話,可以打114報對方車牌號,114會幫忙轉接車主,並對雙方信息保密。
打電話給114,報出了「地中海」的車牌號,說我把他車颳了,麻煩給聯繫一下,客服讓我稍等,把我的電話轉接給了「地中海。」
等了二十多秒,那邊傳來一低沉的男聲,說喂。
我說不好意思,我把你車颳了,但我有事著急走,能不能留個電話,事後再聯繫。
他說不行:「你等等,我就在五方橋,馬上到停車場,十分鐘,你別走,再等等。」
撥打114,可以聯繫車主挪車
我用手機查了下五方橋附近的停車場,十分鐘能到的,就一個,我讓周庸趕緊開車,趕往那裡。
到停車場時,已經過去二十分鐘,我和周庸把車靠到路邊,看見那個「地中海」的大哥,正繞著自己的SUV檢查,看哪兒掛著了。
還特疑惑,念叨這也沒事啊,又檢查了幾分鐘,大哥上車開走了,我和周庸跟在他身後,到了通惠河邊上的北花園小區。
他進了地下停車場,我倆跟不進去,只能跟出入口守著,在車裡對付了一宿。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地中海出門了,周庸在打王者榮耀,我讓他趕緊開車跟上。
一路跟著到了南五環外的經海路,地中海在一個村口停下,我倆沒停車,繼續往前開。
開了一百多米,把車停下,然後往回走。
快走到村口時,巷子里出來三人,拿著棍子,周庸很警覺,把我拉住了,躲在旁邊的牆拐角。
那三人往前走了一段,靠近了「地中海」,沒等他說話,拿著棍子一頓亂砸。
周庸問我救人么,我說再看看,現在打得沒那麼狠——那仨人故意沒打腦袋什麼的,沒打算害命。
「地中海」捂著頭,蜷縮在地上,一邊挨打還一邊罵:「朱遠卧槽尼瑪,打人就打人,還薅(hāo)我頭髮,你tm不的好死!」
三人把他一頓揍後,轉身跑了。
我和周庸等了兩分鐘,看沒人回來,小跑過去,把他扶起來,送到了附近的北京軍海醫院。
我倆把他送到了附近的軍海醫院
在醫院時,我去給這大哥挂號,問他叫什麼,他說叫林海,周庸看了眼他頭頂,嘀咕說和現實不符啊。
我踹了他一腳,去給大哥掛了號,包紮後等著打針時,我跟他打聽,這是惹誰了。
地中海說他是個記者,正在調查,沒想到被人給暗算了。
問他方便講一下,在調查啥么?他說嗨,沒啥不方便的:「我在查一造假工廠,生產護髮產品的,你們倆去那兒幹嘛了?」
我說我們在找一姑娘,這姑娘欠了點錢——我從手機里,找出鄭雪的照片,給林海看,同時觀察他的反應。
他接過手機,仔細看了兩眼,說嘿:「這姑娘我見過!」
我問他在哪兒見過,林海告訴我,他在調查朱遠,就是鄭雪身邊那男的,是香港智德絲髮公司北京分公司的副總經理。
這家公司主打生髮產品,號稱香港百年老牌,北京有很多銷售點,中醫養生,還出售生髮口服液,和自己研發的生髮頭盔。
我忽然意識到,這就是我在鄭雪家看到的那堆生髮產品。
口服液背面寫著:能迅速融入血液,調理氣血、佑元強腎以營養毛髮
7月時,林海買了智德生髮頭盔,用了兩個月,沒什麼效果,他懷疑產品是假的,出於記者的職業病,開始調查產品問題,結果發現,副總經理朱遠有問題。
他是個內鬼,瞞著公司,自己辦了一山寨工廠,打著總部的名義賣山寨品,以次充好——用更便宜的價格賣給各銷售點。
今天被打,本來是約了智德絲髮公的老闆,來工廠和他談朱遠的事,做個採訪,不知道哪兒走漏了信息,被朱遠帶人堵了,揍了一頓。
說完,他拿出手機,給我倆看:「你們說那姑娘,就是和朱遠在一起的。」
我和周庸看了一下,確實是鄭雪,走在一個身材高大的壯年男子身旁——但有點怪的是,這張照片里的鄭雪是長發。
留了個心眼,我問林海,照片什麼時候拍的,他說就9月6號。
跟醫院折騰完,我們把林海送回了家,他老婆睡眼迷濛,出來迎接了一下,他讓我們進去坐,我們說太晚了,不用了。
出了門,我和周庸上了電梯,只下了一層,又悄悄走樓梯上來,拿隔牆聽放著門上,偷聽林海和他老婆說話。
沒聽著幾句——林海老婆問他,最近「開車」么,有好幾個人聯繫自己,想要「上車」。
林海說最近沒時間,趕緊睡吧,今天太慘了。
我倆下了樓,周庸問我,林海不是個記者么,怎麼還當司機呢:「開車又上車的?」
我說我也不知道,但這人肯定不對勁。
我用隔牆聽偷聽到了奇怪的談話
「他說他是一記者,調查造假工廠,連誰幹的都調查出來了,還用去找不知情的老闆聊么——一個真正的記者,應該先把這事報出了,免得節外生枝。」
「還有,他給咱看的鄭雪照片,說是最近的,但鄭雪最近是短髮,根據你導員提供的照片,鄭雪長發得是兩年前的事了。」
這倆事,他都隱瞞或撒了謊。
周庸點點頭,問我接下來怎麼辦,我說先去找朱遠,他肯定認識鄭雪。
第二天上午,我們去了經海路的智德絲髮工廠,拜訪朱遠。
沒想到的是,朱遠一口否定,說自己從沒見過這個人——我們拿出他和鄭雪走在一起的照片,他仍然否認。
他說走在一起的人多了,都得認識啊:「你倆有沒有事,沒事趕緊走,我還以為來談生意的呢,艹!」
出了工廠,我和周庸商量下,覺得朱遠問題太大了,睜眼說瞎話,肯定有大問題。
打電話給林海,問清朱遠造假工廠的位置,出了門,按照他給的地址,我倆來到了南六環的天化村,這家工廠,比智德絲髮正牌的工廠小很多。
現在已經快凌晨了,沒什麼人,我拿手機照了一下,門口的鐵門都生鏽了,有個小保安坐在保安室里玩手機,頭都不抬。
在工廠周邊逛了一圈,兩分鐘就轉完了,找了幾個容易進廠的角落,我倆翻了進去。
廠房大門鎖著,一箱箱口服液瓶子擺滿了半個車間,剩下的才是頭盔之類的。
我偷偷潛入了倉庫
我倆拍了一圈,凌晨五點,來了一依維柯,兩個人下車,搬了幾十箱口服液上去,開走了。
急忙翻牆出去,我和周庸跟著這輛車,看他們挨家送貨,從百子灣一直到西二旗,送到了每個智德絲髮的經銷點。
第二天下午睡醒後,我們又去找了朱遠,把昨晚拍的視頻給他看,說這家山寨工廠的生產和送貨,我們都拍下來了。
如果不說鄭雪的事,就把東西都發給總公司。
朱遠往說操,你們愛發就發唄,想訛錢啊,沒JB門,有種就舉報啊,看你倒霉還是我倒霉,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會怕你?
我都是正規生意,你這是個JB證據,艹!
周庸說操,說話乾淨點,誰他媽缺你那點錢?
朱遠說別以為他不知道,我們和林海是一夥的,整天靠訛人活著:「打假,打你MLGB!」
想起那天朱遠帶人打林海,我怕有危險,拽著周庸離開上了車,往回開的時候,他問我朱遠說的什麼意思:「和打假有什麼關係?」
我說我也才反應過來,林海肯定不是個記者,他是個職業打假人——那天偷聽他說話,他說開車,上車,都是打假人的職業術語。
打假叫「開車」,服裝打假叫「服裝車」,食品打假叫「食品車」。有人希望參加,一起打假,就叫「上車」,跟著老手撈一把。
帶墨鏡的人叫王海,是著名的職業打假人
周庸問我,這麼說林海乾的還是件好事了。
我說不是,對職業打假人來說,沒什麼好壞正義,都是利益的事兒——這現在是個產業。
他們經常是,找到對商家不利的東西,以曝光作為威脅,逼迫商家拿一筆錢,給他們做鑒定費什麼的。
這麼看,林海的行為就說得通了,他根本不是什麼記者,一直不讓這事曝光,是因為他想勒索一筆錢。
我們找到林海,跟他坦白,已經知道他是職業打假人,問他鄭雪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說真不知道,那就是他拍朱遠時拍的,那姑娘一直和朱遠在一起了,他之前還以為,這姑娘是朱遠的情人什麼的,想拍下來倆人約會,威脅朱遠郵給他老婆,讓他妥協給錢。
但除了在工作場合,這倆人沒什麼交集。
在職業打假人里,有很多手腳都不是太乾淨
我們沒辦法,只好重新盯上了朱遠。
根據林海提供的信息,朱遠住在勁松一小區,他每天九點出門,他媳婦每天九點半出門。
9月17日十點,盯著他們倆出了門,我讓周庸幫我放風,潛進了朱遠家。
搜了一圈,沒找到和鄭雪有關的線索。
他家住的兩室一廳,一間卧室一間書房,書房擺著台電腦,牆上掛著幾幅光頭女性的畫,特別後現代。
我打開朱遠的電腦,點開工作分類硬碟後,發現了五百來個視頻。
大致看了幾個,都是漂亮的姑娘被剃頭的過程——看來朱遠一直在研究頭髮生長。
朱遠電腦里的500個小視頻
查了一下瀏覽器的cookie,我在朱遠的收藏夾里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網站,叫溜溜女孩。
這個網站建造得很粗糙,就像老版的一個社區論壇。
我點開最新的一個帖子,有人拍了一個女孩在理髮店的照片,然後發帖懸賞有誰有這姑娘的剃髮視頻。
隨機點開了幾個帖子,都是一些美女穿著漂亮衣服,然後把長發都剃掉,成了光頭。
帖子下面,很多用戶表示,太喜歡了。有幾個帖子是女孩自爆,說自己理了光頭,曬給大家看,下面很多人在求認識。
我點開朱遠的歷史發帖紀錄,在這兒找到了鄭雪的視頻,鄭雪在玩手機,朱遠拿了一個推子過去,鄭雪喊著,你幹啥,別動我,你幹啥……鄭雪邊掙扎邊被強行剔了頭髮。
這就是鄭雪室友收到的那段語音——她當時一不注意,就把這段發了出去。
在視頻下面,下面很多人在追捧朱遠,說就是喜歡看這種強迫性的剃髮,都快高潮了。
太怪異了,竟然喜歡女孩被剃髮的過程——上網查了查,我發現很多人提問過,為什麼看女孩剃髮,會產生快感。
看女孩剃光頭,竟是種能引起性快感的行為,這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該網站
把朱的500個視頻都傳到u盤,並拍下鄭雪被剃光頭的視頻,我繼續瀏覽這個網站。
一個活動吸引了我——他們後天有個線下活動,現場剃髮展,地點在東直門附近的一所大樓。
我看了下條件,需要網站的鑽石會員才可參加,還另外購買門票3888元,而網站註冊會員需要邀請碼。
把電腦恢復原樣,離開朱遠家,回到家後,我開始在貼吧,博客,Q群,尋找這些特殊癖好人的蛛絲馬跡,終於找到了他們的qq群。
加了一個群友,讓周庸給他轉了二百塊,拿到了溜溜女孩的邀請碼。
我問他為什麼喜歡女孩剃髮,他說就跟sm一樣,是一種凌辱的方式,會讓人產生性衝動。
我從這哥們手裡買了個邀請碼
兩天後,我和周庸到了東直門附近的大樓,準備參加他們的線下展覽。
這個展覽在大樓五層,裝修很高大上,一半是個藝術展廳,叫「人與頭髮藝術展覽」,另一半,是個植髮醫院。
我把購買信息給檢票員看後,進了展廳,展廳就像一個頭髮博物館,事無巨細的介紹了頭髮相關資料,文獻,藝術創作等。
展廳另一側,則展示了很多女孩剃髮的視頻,很多人聚在這個展廳,互相也不說話,看著這些視頻,露出奇怪的神情。
晚上八點,藝術展廳關閉後,買票人被請進了展廳拐角的一間小屋,裡面有點像蜂巢劇場。
燈暗了後,舞台中央的燈亮了起來,一個姑娘穿著旗袍出來跳了一段舞,跳完之後,她在舞台中央的椅子坐下,一個男的推著一小推車出來,裡面都是理髮的工具,他站在姑娘身後,給她繫上一塊布,開始仔細得給姑娘剃髮,台下響起了吹口哨的聲音。
很快,姑娘就變成了光頭。
周庸張大了嘴,說徐哥,卧槽,這都什麼玩意兒?
工具推車裡都是理髮用品
我沒多看,趁著昏暗進了「後台」,後面坐了好幾個姑娘,正等著上台剃光頭。
挨個問她們,認識鄭雪么,有個姑娘說認識:「她不是進去了么?」
我問怎麼進去的,姑娘說賣假貨被抓了:「就關在北五環的看守所。」
一周後,鄭雪導員的見面申請,被看守所通過,我和他一起進去看了鄭雪。
因為要在校外租房,她一直在給朱遠打工,幫他推銷和送貨,9月12號,在一次林海的舉報中,鄭雪被工商查出賣假貨,被送到警察局,被判了三個月的拘役。
所以一直沒人能聯繫上她。
我問她警方為什麼沒通知學校,她說通知父母了,她父母不願讓學校知道,怕影響她學業,懇求警方別通知。
這種事不是個例,但我一時沒想到
被朱遠強行剃頭後,她一直戴著假髮,所以林海拍到的她才是長發。
她把賣假貨的事攬在自己身上,得到了一筆補償,具體是多少錢,我沒問。
朱遠不怕林海舉報,是因為總經理也在裡面抽成,他們不在乎香港總公司能賺多少錢,只在乎自己能賺多少錢。
所以林海在去見總經理想要威脅時,被朱遠打了——朱遠和總經理根本就是一夥的。
這事兒過去後,周庸請我在劉家窯吃羊蛋,和我碰了一杯,問我:「徐哥,你說那生髮的頭盔有用么?」
我說不知道,不過我估計,即使有用,也非常微效。
就像你問我,吃羊蛋是不是想要壯陽——羊蛋不能壯陽,很多東西也不能生髮,許多事,都是自己騙自己罷了。
有點安慰,總比沒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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