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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深宮寵】皇家遛鳥手冊

皇家遛鳥手冊

作者:蘿蔔醬湯

前言:我有一隻花鸚鵡,我從來也不理,有一天我理了他,傻傻地付出一顆心。

楔子

我在賣花鳥蟲魚的集市逛了約莫兩個時辰,我的目標很明確,我要整個市場里最花枝招展的那一隻。

可是遲遲未得到,因為金絲雀太金,黃鸝鳥太黃,白鷺太白,都不夠花枝招展。

直到它出現。

身體是綠毛夾雜著黃色,脖子上一圈藍色的毛,腦袋頂上一撮紅色。不過這閃瞎眼的外表與關它的籠子實在不符,它囚在一隻寒酸的籠子里,表情落寞。

老闆看出我眼底的渴望,為難道:「這種鳥不受歡迎。此鳥雖好,就是話多。」

我樂呵一笑:「不要緊,我不懂這些,夠花花綠綠就行。」

最終我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下了它。回宮的路上,那隻鳥兒眼珠子烏黑黑的,盯著我看了許久,眼裡淚光閃閃的。這是在感謝我知遇之恩?嚯,這鳥竟然這麼通人性。

此時我有點明白李天的感受,嗯,外表光鮮的就是比較討人喜歡。

壹真的丟大發了

在父皇身邊坐得筆挺如一棵松的那個男人,叫李天,是鎮國將軍。

曾幾何時,陪著他廝殺戰場的是我,陪著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是我,陪著他踏過幾遍鬼門關的還是我。可今天坐在他身邊,以他夫人名義出席的人,卻不是我。

我越想越控制不住怒氣,彭湃的內力震碎手頭上的一隻月光杯。

直到杯子的碎屑卡在我的手掌心牽動一陣疼痛,我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動氣不僅傷身,關鍵還傷鳥啊。

我趕緊查看肘邊的鸚鵡。卻看見它非但沒被傷到,還嘰嘰喳喳很開心,我側耳仔細一聽,才發現它在叫著:「厲害!厲害!」

如果不是為了在今晚的皇家遛鳥大賽上勝過李天夫人,我指定不會有興趣特意跑到集市去收一隻蠢鳥。鳥這種東西就是比較蠢,竟是把我的泄憤當成展示武功?

它還在嘰嘰喳喳地蹦躂著,仰著小腦袋透過鐵籠望著我,表情有點崇拜。它太聒噪,我朝它比了個噓的動作讓它安靜,因為遛鳥大賽開始了。

一個公公吊了一嗓子,然後宴席上一個接著一個的來賓上台展示了自己的鳥兒,這一傳統節目一如以往深得父皇的喜愛。

父皇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直到我上了台,展示出鳥兒。

台下的賓客們都愣住了。我對這個效果很滿意,一時得意起來,把鸚鵡又捧高了一尺。

「本公主也是前幾天才知道人們都喜歡外表華麗的東西,不喜歡樸素的,尤其是男人們,所以我今天要遛的鳥是鸚鵡。」我打開籠子,把鸚鵡捧在手裡,特意朝李天那個方向展示。

「而且,為了襯托出鸚鵡的美,本公主今兒自己也穿了一身紅紅綠綠。」我拂了拂身上的綠飄帶。

為了今天能夠力壓李天夫人,我也是拼了。

我穿上了許久沒穿的女裝。嗬,我記得自己上次穿女裝還是兩年前的成年儀式那會兒。我簪上了紅艷艷的花,抹上了紅艷艷的胭脂。在這個夜晚,我和我手中的這隻鸚鵡必定都是最驚艷的。

我要讓李天明白,女裝的我如此動人,他會後悔娶了那個匈奴女子……我配合著手中的鸚鵡,擺出了一個回頭看花的婀娜姿勢。

李天剛吞下的一口燕窩吐了出來。

圍觀群眾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

連平日里最寵愛我的父皇都撇開了眼,擺了擺手,讓我趕緊下台。

這些反應傷害了我的心,不是李天自己說他不喜歡我的樸素嗎?

不是他自己在上個月攻打匈奴的時候看上著裝浮誇的匈奴公主,當俘虜帶回來卻娶了人家當夫人嗎?

我和她同樣是公主,同樣穿得花花綠綠,他態度怎麼就差這麼多呢?

回到座位後,我咬碎了一口銀牙,瞪了眼台上正在展示珍珠鳥的李夫人,彭湃的內力又震碎了婢女剛剛呈上來的月光杯。

「真的丟大發了!」

籠子里的鸚鵡上躥下跳:「你很美!你很美!」

沒想到傷心的時候還是一隻鸚鵡來安慰我,我傅雯雯做人太失敗了。

貳御用寵物

毫無疑問,我在遛鳥大賽上完敗給了那個匈奴女子。

而後幾天我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的裝束走的是鄉村王二狗范,頗有如花的氣質……哎,我一定是戎馬生涯過得太久,丟失了正常的審美觀。

可是我知道得太晚了,那晚的事迹已經被傳遍了皇城內外,好事者還編排成戲劇輪番在酒樓里演,裡面的公主自然是個丑角。但在皇宮裡面,他們自然不敢當面議論本公主,可是背地裡傳得可歡了。

今早幾個小婢女從我眼前鬼鬼祟祟走過的時候,我一把拽住她們的領子,一手一個。這才問出話來。

宮裡傳言說我瘋了,因為情傷。是的,宮裡的人都知道我戀著鎮國將軍,兩年前甚至為了他懇求父皇讓我上戰場殺敵,民間只以為我是心繫天下,稱我為「鐵血公主」。宮裡的人卻都知道我是為了陪伴李天左右,以為陪伴能感化他。

可恨的是我父王也認為我情傷傷到了腦子,於是把我軟禁了。還想去塞外打仗?休想。連宮門都不能出,連個宮女都不留,生怕我拿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傷及無辜。

我是這樣的人嗎?

我隨手拿起一把水果小刀架在鸚鵡的脖子上:「你說說看,我是不是很招人討厭?」嗬,這小刀太輕,怎麼比得上我平日里揮舞的砍刀?

而且,我朝鸚鵡撒什麼氣。

「哎。」我準備放下刀好好反思。

「不討厭!不討厭!」那隻鸚鵡嘰嘰喳喳學著舌,很沒意思。但是沒想到近來心情低落的時候,都是這隻鸚鵡在陪我說話,用重複的語調安慰我。

心中一暖,我打開鐵籠,伸手把它捧出來放在手上逗玩。

不過一瞬,手上一輕,我再回神時,手上的鸚鵡已經不見了!

「我覺得公主不討人厭,我很喜歡公主。」

「誰?」我警覺地站起來。

「是在下。」

眼前站著一個花枝招展得有點過分的男子。身上穿著鮮綠色的外袍,明黃色的內里。脖子上戴著一圈藍色的皮毛,腦袋頂上用紅色的髮帶系成一個髻。我一眼認出來,這不就是那隻鸚鵡?!

我上過戰場,刀槍棍棒在手,殺出過無數血路,但從沒遇見過妖精,我不敢貿然行動。他逼近一步,我後退一步,一個側身翻,抓穩了小刀。

他眼睛一亮。

「主人,你剛才那個翻身真是翩若驚鴻,好帥!我好崇拜你!」他的表情果然是看呆了,還在那兒兀自鼓起掌來。

這是怎麼回事?

我被雷了個透頂,刀都抓不穩了。

他自顧自的念叨起來:「我很崇拜公主。」

「我跟在公主身邊的日子裡,感覺到了公主對那位將軍深深的愛意,你的追求大膽熱烈,巾幗不讓鬚眉……」

我朝他嘴裡塞了一個果子。

那賣鳥人說得不錯,這隻鳥的話真的很多。

鸚鵡精說他叫花影舞,一口一個救命恩人稱呼我,還迫不及待地和我訴說自己一隻鸚鵡精如何被捕到花鳥市場變賣的經歷,說得七嘴八舌。

「在一個晴光瀲灧,鳥語花香的下午……」

「說重點!」

「在一個晴光瀲灧的下午……」

「重點……」

「在一個晴光的下午……」

「……」他依舊啰唆得要命,其實事情大概是這樣的:有一天他化成鸚鵡去森林摘果子,結果掉進了捕鳥人的陷阱,自此被關在籠子里當成普通的鸚鵡被賣掉了。如果不是我把他買回來,並在今天將他放出籠子,他很有可能一輩子待在籠子裡面嘰嘰喳喳。

「不對啊,我在遛鳥大賽上不也打開過籠子嗎?你怎麼不在那個時候化成人?」說不定還能驚艷一下,為我奪得頭籌呢。

「最近道士是個熱門的行業,要是我在眾目睽睽下讓人看見了,那還不得被道士們搶破腦袋,幾百張符按我腦門上分分鐘沒命啊……」說到最後他竟然哽咽。

我不禁感嘆,妖生艱難啊……不過,話說回來了,這隻鸚鵡的法力也忒弱了。

「你這麼弱,怎麼當我的寵物?」

他低下了腦袋,紅色的髮帶飄啊飄。

「這樣吧,我給你一個任務,你完成了我就承認你是本公主的寵物!」

叄給你一個任務

我給他的任務很簡單,至少對於他來說很簡單。我要他帶我飛出寢宮,飛出皇宮,去李將軍府上守著,等待那個匈奴女子出現。

聽完我的計劃,他第一次對我流露出不太樂意的表情。

「主人,你還對那個將軍這麼執念?」他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我是真的懷疑那個女的有古怪!」

「主人,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此去守著人家真的半點也沒摻雜個人感情,真的不是還對那個李天還抱有期望?」他語氣一急,晃蕩得更加厲害,花花綠綠的晃得我眼睛疼。

我一拍桌:「你不幫我算了,嘴上說起來倒是一套一套的,主人長主人短的。」我抓起水果刀,擺了個起跑的姿勢,準備硬闖出去。

他終於急了,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拽住我的胳膊,點頭如搗蒜:「好好好,下次我不問這麼多原因了,主人想做的事,就是我花影舞想做的事!」

嗯,這才乖。

花影舞化成鸚鵡的樣子,叼著我飛出房頂。然後我爆發了畢生的武功,在房頂輕移腳步,成功出了皇宮,一路來到將軍府。

將軍府,我掐准了這個點李天肯定在書房,便放開膽子讓花影舞把我叼上房頂。我掀開一片瓦往下看,只見紅紗帳里坐著一個模樣嬌媚的女子,手上一起一落,正拿著一件男子的衣服縫補,這一幕實在扎眼。

花影舞蹲在我的肩頭,用翅膀撫了撫我:「哎,主人,你不要太傷心……」

就在這時,屋裡的那個綉娘有了動靜,她放下針線,出了門。

「走!我們跟上!」

我在房頂蹭蹭地走了幾步,花影舞用翅膀拍了拍胸脯,又叼起我翻越了圍牆。

跟蹤匈奴公主的一路上,我再一次確定花影舞忒弱了,他化成男子跟在我身後一路哭訴道:「主人,叼著你越過圍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快成一隻折翼的鳥兒了。」

「主人,你該減肥了,嚶嚶嚶。」

減肥?我這個常年征戰的人需要減肥?重是因為那都是肌肉好嗎?

我斜了他一眼:「明明是你太弱!」

我懶得和他貧嘴,一把拽起他的手,繼續緊跟著不遠處的那抹身影快速走動。

匈奴公主忽然一個躲閃,離開繁華的街道,拐進了一條冷清的衚衕。我半掩在衚衕口,轉過身說:「待會兒行事機靈點,不然有你好看。」

街外的花燈把花影舞的臉蛋照得明亮,我這才發現他的臉紅得像是一輪紅日,和他腦後跟的髮帶相得益彰。

「你怎麼了?」

他的小拇指勾住了我的小拇指:「主人,你剛才一路都、都牽著我的手。」

本公主不拘小節,可是這隻雄性鸚鵡竟然比我還小女人?不能忍。我全身打了個哆嗦,頗為噁心地甩開了他。

我們跟著匈奴公主,轉進了又一個的小衚衕,看來她要乾的事很隱秘。

周圍越是寂靜,我就越是神經緊繃……可某個蠢蛋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剛才主人那麼厭惡地甩開我,我有點心酸呢。好吧,主人,我知道自己很差勁,是只法術低下的低等妖精,你是人間高高在上的公主……」

「噓!」

「不,讓我說完,其實我從見你的第一面就……」

「小心!」我拽起他就跑。

因為那深不見底的衚衕里突然飛來幾支飛鏢,直追我們,從反光的色澤來看,還淬了毒。這個女人就算不是姦細也是個惡毒的人,瞧瞧她這架勢,分明是要置我於死地。

可惜李天看不透。

如果我能再跟久一點,得到更多信息就好了,可是我們已經被發現了,不可貿然繼續追下去。

而這一切都「歸功」於……我眼睛瞪得像銅鈴,分分鐘要把某隻浮誇的鸚鵡精瞪死。

果然他被嚇得不輕,直直摔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我、我我只是情感爆發了,一時沒有控制住自己,可是我說出那些話也是非常需要勇氣的……」

我一言不發,握緊的拳頭咯吱作響。

花影舞整個人都好似散架一樣趴在地上:「對不起。」

我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我剛才說的那麼長段表……肺腑之言,你不會什麼都沒聽到吧?」他的表情很委屈又很害怕,在我看來卻是不值一提的忸怩。

我低吼道:「夠了!我知道你愛說廢話,是種族天性改不了。但是你也得看看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我一拳打在樹上,大樹劇烈搖晃,還嘩啦啦掉下幾個果子,正中他的腦袋,砸得他頭髮凌亂,一臉狼狽。

他黑漆漆的眸子忽明忽暗,有霧氣籠罩。

大概是哭了?

不過我絲毫不心疼,我打小討厭弱小的男人,這次也一樣。我分外厭惡地命令他化成鸚鵡,然後隨手在街邊買了一個鳥籠,把他鎖在裡面,放在了巷子口。

其間他一言不發,只是黑漆漆的眸子霧氣越發濃郁。

「主人,我感覺……」

不等他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我沒看到的是,籠子里的那隻鸚鵡就地暈死了過去。

肆七色彩霞

我半夜走回了皇宮,被昏昏欲睡的侍衛逮住,然後稟告我父皇,但我也全然不在意。

挨罵也比跟前有一隻惱人的鸚鵡強。

那晚月上中天,父皇在書房教訓我,吹鬍子瞪眼的,對我失望透頂。我卻不死不休地提出了另一個要求,我說我明天要見見李天,我會把一切都說清楚。

第二天早朝,我在朝堂外面等了半天,終於截住了一直不願意見我的李天。

見我向他走來,他微微躬身:「臣大概猜到公主殿下要說什麼,還請公主殿下請回吧。」

「哦?李大將軍什麼時候成了神棍了?」

他無視我的諷刺,繼續道:「那次在攻打匈奴一戰,我的肩胛骨受了傷,需要每天換藥。每日入睡前,我夫人都會替我去買上一打新鮮的草藥。」

「哦,看來她都和你說了。」

「是啊,你是怎麼跟蹤她的,怎麼對她惡語相向的。」

「她是怎麼說我的?哎呀,將軍夫人可真是伶牙俐齒,也不枉費一副好皮囊。末將服!」我朝他報了個拳。

「這是在宮裡,公主殿下請不要自稱末將,況且……日後我不會再帶著你做副將,所以還請公主殿下別再胡鬧。你我從來只有兄弟情義。」

嗬,台詞真是老套,原來古往今來的負心漢連說辭都是一模一樣的,他既早知我對他的情誼,卻從來沒回應過我,就這麼拖著,然後一朝放了個大招,把我傷得體無完膚。

我準備走人。

他卻又叫住了我:「對了,昨日臣的夫人在路上撿到這隻鸚鵡,囑咐臣今日捎給你。」李天從隨行的家僕手裡接過那隻鸚鵡,遞給了我。

「嘶——」遞到一半,他忽然倒吸一口涼氣。

我低頭一看,只見他握著鳥籠的手掌被啄了一道痕。我說:「抱歉,本公主的鳥比較通靈性,何人待我好,何人待我差,鳥兒比我更清楚。」我心裡正感謝花影舞給我解了氣,再定睛一看,卻愣住了。

花影舞如死了一般伏在籠子里,鳥喙處還滲著紫黑色的血跡,分明是一副中毒很久的樣子。

我一把搶過籠子:「本公主的鳥你也敢動?」

李天捂著被傷的手掌一臉疑惑。

我死死地盯著花影舞鳥喙上那塊黑紫色的血跡良久,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那個匈奴女子遞來的飛鏢淬了毒!

當晚我以為自己反應夠快,拽著花影舞逃過一劫,卻沒想到飛鏢雖然沒扎中他,竟是蹭到了毒!

牙齒被我咬得咯吱作響:「你看看你那個好夫人乾的好事,本公主的鸚鵡被她毒成這樣,這筆賬你怎麼算?!」

由於我的語氣很差,氣氛開始急轉而下,李天和我爭執起來:「夫人好心撿回你的鸚鵡,怎麼就是蓄意下毒了?若是她想毒死它,犯不著還帶回來!請公主殿下用腦子好好想想!」

「好,好,好。」我連著踉蹌了三步,再也說不出話來。

當時我的心撕扯得厲害,腦袋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與李天告別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寢殿的。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悲哀地發現自己好不容易甩掉的,那個煩人的鸚鵡精又回來了,而且病怏怏地躺在籠子里。

我趕緊把他捧出放在自己床上。

「我從未醫治過鳥兒,不如你化成人形,我給你醫治。」

其實我很擔心他傷成這副模樣是否還有力氣化成人形,不過幸好,不過一會兒,一個男人出現在我的床上。

臉色發青,嘴角溢著血。

我趕忙從柜子里掏出平時打仗時隨時帶在身邊的藥箱,替他餵了清心解毒的葯,又替他用熱毛巾擦了臉。

終於整頓好後,我坐在床邊看他。只見他窩在我的被褥里,瘦瘦的,看得我一陣火。

我噌地站起來:「那個殺千刀的匈奴女人,有本事就和我硬拼,傷我的鸚鵡算什麼好漢!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得為你報仇!」說罷我從床底拽出一把大刀,扛在肩上……

「別。」花影舞握住了我的手,「那個女子的手段是陰暗了點,但她也不是故意要置我於死地的。不然她也不會把我帶回來,她只是想殺雞儆猴,給你一個教訓,讓你以後別跟著她了。再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他扯出一個虛弱的笑。

嗚嗚——太惹人心疼了。我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腦袋……

他頭一昂,脖子里圍著的那圈藍色絨毛飄得到處都是,跟下雨似的。

「主人,謝謝你,原來我受傷你也還是會擔心的。」

我愧疚極了,不敢看他。

「昨晚剛開始我也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只以為自己被你嚇得腿軟,直到你準備要走的時候,我覺得天旋地轉,出聲喊住了你,你卻頭也不回地……後來我被那個匈奴女人拎了回來,哎喲,一身胭脂味差點把我弄得窒息……咳咳咳——」他虛弱極了,說兩句咳三聲。

我看得越發愧疚。好吧,我承認我這個人脾氣特別暴躁,那晚我苦於沒有找到證據,把火都撒在了花影舞身上。

「花影舞。」

「嗯?」

我扯了扯他的髮帶:「好啦好啦!我錯了!我以我鐵血公主的名義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對你發那麼大的脾氣!」

他嘴巴一撇:「還有呢?」

「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

「嗯,這還差不多。」他嘴角扯出一個微笑,黑漆漆的眼睛閃爍著點點光芒。

「哎,想起來每次失落的時候,竟然都是你在我身邊。我不得不承認,你是只合格的寵物……」

「那是,誰讓我喜歡你。」

花影舞這句話說得非常非常輕,可我還是聽見了,聽得一清二楚。

可我沒有回應,而是裝作沒聽清的樣子「嗯」了一聲。就如在弄堂跟蹤李夫人那次,他那一場表白我不是沒聽見,我也是故意忽略而已。

因為我從小的夢想是嫁給李天那樣的大將軍,他驍勇善戰,武功高強。他會在我有危難的時刻,身披其七色彩霞來救我,而絕非眼前這個花里胡哨又脆弱的男子。

伍我保證打死你

最近由於我的乖巧,對李天兩個字隻字不提,父皇取消了我的門禁,還想要把之前的宮女再次遣回我的寢宮,我卻出言拒絕了。

於是關於我的傳言又開始四起,我不禁感嘆,自己真是站在江湖傳說的風口浪尖。

這次我又拽住了兩個宮女,她們表示這次的傳言是這樣的:有個打水的宮人路過我的寢殿,通過燭光的剪影看見我窗上映著一個男人。自此宮裡都傳言我在寢宮裡養了個男人,還是個身嬌體弱的美男子。

謠言歸謠言,其實這段日子我過得平淡得緊,每天無非是與花影舞結伴而行,去將軍府搞搞惡作劇啦,喬裝打扮去街上抓一把糖葫蘆吃啦,或者……總之,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沒有風沙,也沒有殺氣,有的只有歡笑和嗔怪,像是找回了兒時的自己,那個不會舞刀弄槍的傅雯雯。

可惜就是這樣的日子太少了。

或許從確信了那個匈奴公主有異常行為開始,我就早料到這一天遲早會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突然。匈奴人又開始進犯了。

聽聞這個消息的第一個反應,我急急忙忙的跑去將軍府看李天,生怕他已經出征遠行,上了戰場。沒有我做副將,他怎麼打?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安然無恙坐在將軍府大堂,他把那副上次為了征戰匈奴,父皇特地御賜的鐵甲遞給了我,還有將軍的印。

他說:「這場仗我不能打了。」

很明顯,是為了他的夫人。

「小人!小人!小人!」花影舞抻長了脖子朝他喊,那架勢恨不得跳出籠子與李天一較高下。不過我沒打開籠子,因為我覺得沒必要了,比起打這種渣男解恨,我更關心花影舞會不會被傷到。

我提著鸚鵡離開了將軍府。

身後卻追來了家僕:「將軍讓我帶話說,還請公主殿下主陣的時候別傷著夫人的族人們……」

我一個手刀,狠狠地劈斷了將軍府門口那棵百年老樹。

老樹坍塌,身後卻又走來一個人,我以為還是那家僕正準備開罵……看清來人,我不想罵了,只想打她。

「你這個死姦細。」

李夫人回瞪我一眼:「誰說我是姦細的,我和你一樣愛著李天。」

我一怔,震驚道:「那、那你為什麼去那種衚衕,你總不能和我說你是去拿葯的。」

她深邃的眼睛看得我發毛。

「對,我是故意引你去衚衕的,我早就發現你跟蹤我。至於為什麼,因為我看你不順眼,想要殺了你。」

「惡毒的女人,你傷了我的鸚鵡我還沒和你算賬!」我擼起袖子。

她說的卻是另外的事。

「哦對了,你不必在戰場上讓我舅舅他們,我允許你實打實打,反正沒了李天,他們把你挑翻在地是分毫之間的事!」

「哼。」我冷哼一聲,她哪來的自信?咱們戰場上走著瞧。

不過,先得把舊賬算一算。我一隻手把鳥籠護在懷裡,一隻手撿起地上散落的樹枝往她身上砸。

上陣的前一天,我從兵部回到寢宮。

推開門卻看見花影舞背對著我伏在桌案前,正提著毛筆畫畫……他還有這種才能?簡直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我走過去一看……他在提著毛筆塗盔甲,把從將軍府帶回來的盔甲塗得花花綠綠。見我來了,他笨手笨腳地穿上盔甲,原地轉了一圈:「主人,看看,適合我嗎?我現在一定玉樹臨風,風流倜儻,酷斃了,帥呆了……」

「噗!你穿這個幹嗎?!」

他的表情忽然正經起來:「這次是你第一次做主將,副將之位不是還空缺嗎?所謂主將副將,要的就是一個心有靈犀一點通,配合得天衣無縫,那肯定是你的御用寵物我最合……」

「停。不行。」

「為什麼?為什麼?」他穿著一身比天邊最美的雲彩還要靚麗,還要閃瞎人眼的盔甲,在那兒氣得直跳腳,這一幕實在是不忍直視。

「你太弱了。」我直截了當地打擊他。

他沒生氣,而是沉聲道:「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他表情毅然,看得我心頭一顫。

不對,我顫什麼顫?

莫非……我對他……

不!這和我從小幻想的意中人根本不是一個畫風啊!

為了防止自己繼續想入非非,我心下一急,推開了還在對我含情脈脈的他。

然後,我遭殃了。

花影舞身上的盔甲才剛剛上完色,還未乾……此時我手上掛著黏糊糊的顏料……

「你!花影舞,你過來,我保證打死你!」

陸盔甲與軟肋

我是誰?我是天朝最牛的女將軍。沒錯,如此霸道的我,根本不屑於「鐵血公主」這種娘里娘氣的稱號。

曾經我以這個稱號為代價對某人發了個誓,我說,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

我食言了。為了防止第一次當主將身邊跟著一個娘里娘氣、花花綠綠的副將,我帶著大軍連夜出發,壓根沒通知花影舞那個傢伙。

雖然一路上我都有點內疚,可是沒關係,到了戰場上我依舊是一條好漢。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我身穿銀色戰甲,扛著大旗,朝著將士們喊破喉嚨,以鼓舞士氣。

一個打頭陣的匈奴人嗤笑道:「唉?上次那個李將軍呢?他不是鎮國將軍嗎?怎麼不見他的蹤影?」

我眼皮一掀,果然,這個小士兵長相猥瑣,印堂發黑,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你過來。」

他以為我只是出言挑釁,漫不經心地牽著馬匹走到我身前。

我舉起雙鐧把他撂倒了。

戰爭就這樣一觸即發。我算起了個頭,雙方的士兵都開始一擁而上,只有將士們還靜坐馬鞍,等著下一步交涉。

一片混亂中,對方陣營一個較為年長的將士朝我吼道:「公主殿下,我知道你心情不順。可是你也不用把氣都撒在我們身上,我們匈奴的公主天生就比你們的公主漂亮,你也不必太自責,哈哈哈哈。」

他狂妄的笑聲激怒了我,我當即什麼也顧不上了,拍拍馬屁股就對著他沖了上去。

我也不是浪得虛名。不過一瞬間,我的雙鐧離他的腦門不過一寸。

「我想你們李大將軍之前應該囑咐過你們吧。」

「在下乃公主的親舅舅,在你們天朝算來,那就是一個王爺,與公主有直接的血緣關係。」

好吧,李天囑咐過。

皇親國戚打不得,部落里的人也打不得,他的意思是要我傅雯雯只是走個過場,不要動真刀真槍就是了。不過他可能想不到他那個好侄女讓我放開了打他來著。

好,將軍夫人的話我哪有不照做的道理。

尤其想到她傷了我的鸚鵡還氣焰囂張的模樣,我氣血直衝腦袋,使出吃奶的力氣揮舞雙鐧。

那是我第一次帶著這麼大的仇恨殺敵,可惜效果並不好,我用力過猛,反應竟是慢了下來。那個將軍夫人的親舅舅從背後一把大刀落下,逼得我躲閃不及。

「傅雯雯!」遠處一聲吼叫響徹大漠。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那聲音日日夜夜在我耳邊不停地呼喊。而事實是我根本來不及看,大刀已經划上了我的臉頰,疼痛感漸漸蔓延……撲面而來的一個人把我撞得老遠,是花影舞。

被撞在地上的我抬頭向他看去。

漫天黃沙遮蔽下,晃眼間,他身上那個盔甲上的一塊塊彩色如同彩霞。

在那種慌亂的情況下,推開我已是極限,加上在眾人面前他根本不能化成鸚鵡隻身飛開。他沒來得及躲開。

他替我受了那一刀。

鋒利的大刀刺破了鎧甲,沒入了他的胸膛,大片的鮮血浸出,染紅了那件如同彩霞一般的戰甲。那一刻。我恨極了自己為什麼要一意孤行來到大漠,替一個不愛我的人扛起責任,卻害得最愛我的那個人遍體鱗傷。

見主將被傷,士兵們更加憤怒,開始圍攻對方的將領。我趁著自己這方佔上風,把受了傷的花影舞抱到運糧車上,撕下外袍的下擺為他簡單包紮。

「你怎麼那麼傻?我都不讓你來了……」

「你又騙我。主人,這是你第二次一聲不吭地把我丟下……」他噗噗吐出一口鮮血。

「你明明可以在宮裡等我回來的,你怎麼那麼傻,你法力那麼弱……」

「別嫌棄我……你聽我說,其實我第一眼見你……」

我握緊了他的雙手,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半句話。

花影舞如鯁在喉,一句話想要說出口卻又咽了下去,如此反覆。

「對了,你之前說過我不能說的……你說我得看時間說,現在雙方還在交戰,等我們回去……我再說給你聽……」

果然是只傻鳥,永遠對我的話言聽計從。我假意瞪了他一眼:「快說,我聽著。」

「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我覺得從那一刻起,你會當我一輩子的主人……我好喜歡你啊。」

我第一次認真地聽他說完了這些話。看著他漸漸合攏的雙眼,我心急如焚,做了有生以來最丟人的決定。

我吼道:「別打了,都跟我回去。」

後排士兵回應:「可是李將軍有令……」

「令什麼令,現在我是主將,我說回去。」

平日里在軍營里的凶名幫了我一次。我這一出聲,他們便不敢再反駁,開始勒馬回奔。

我策著馬,望著懷裡流血不止的花影舞,像是一瞬間長大了。

原來所謂愛,不是你傻傻地喜歡一個人,即使人家把你給的當作地里的泥,而是同時有了盔甲和軟肋。

盔甲是花影舞給的,就算他沒能力替我手刃任何一個敵兵,但是他會在我需要的時候隨時陪在我身邊,哪怕犧牲自己也在所不辭。而軟肋也是他給的,我傅雯雯一生驍勇沙場,戎馬生涯三年,今天是第一次,因為擔心他的傷勢,而做了一個逃兵。

柒效果不甚滿意

那場征戰匈奴人得利,重新侵佔了我曾和李天花了兩個月才把他們驅趕的地方。不過那都不是事,下次我單槍匹馬也要攪得他們不得安寧,等我捉到那部落的頭,我要給他揮下兩刀。一刀是為花影舞,第二刀是為他們用卑鄙的手段導致我戎馬生涯有了唯一一個污點。

總之,女子報仇,十年不晚。

關於李天的結局是,在我出征打仗的其間,李天早已主動請命辭去將軍一職。原來早在那日將軍府囑咐我之時就有此意,將軍印與盔甲都不再收回。至於為什麼要在我走後請命父皇,是因為怕我留他。但我想說他想多了,因為當父皇說完這些,又說「你以後再也見不到李天了」時,我竟然平靜得出奇,心中反而對另一個人的擔憂更甚。

我的故事結局是這樣的。

那日從戰場上回來後,花影舞睡了很久很久……

其間我日日夜夜地守著他。

我沒有把他帶到邊城駐紮的營地,而是連夜策馬回了宮。因為他撐了沒多久,就再沒力氣保持人形,化成了鸚鵡。我就懷揣著這隻昏迷不醒的鸚鵡,回了宮。在寢宮裡,我看著他一點一點變白,變成一隻通體白色的鸚鵡。

顏色褪盡?這是不是代表要氣絕身亡了?我捧著那隻白得耀眼,又一個月未醒來的鳥兒,帶著他到了城外最美的花海,捧著一把又一把的泥土,緩緩地蓋在他身上。

「咳咳咳,啊,咳咳咳……謀殺啦!謀殺啦!謀殺啦!」

「……」他轉動著腦袋,往四周一瞧,道:「主人,你以為我去西天了?你以為我去西天了?」

「咳咳,這個,那個……」我懶得辯解,簡單粗暴地抱緊了他。

然後身前漸漸充盈起來,鸚鵡化成了一個白衣男子,他也抱住了我。

我抬手偷偷地抹去眼淚,掰著他的腦袋仔細端詳。好像有哪裡不對……白衣的花影舞清秀得不能直視啊!

士兵們都說,一個花花綠綠的男人不顧生命救了傅將軍,傅將軍也為了醫治他的傷口,第一次帶著大家逃之夭夭。傅將軍一定很愛這個男人,因為以前李天受傷也沒見她這麼緊張過……

有一次我路過新兵訓練營聽到了這些,順便給他們發了喜帖。沒錯,我和他們口中的花花綠綠的男子要成親了。

而且我和花影舞的婚禮讓我再一次上了頭條。

倒不是因為自己鐵血女漢子名聲在外,結個婚讓人嚇破了膽。而是這實在是一場奇葩的婚禮,奇葩到……一旁的史官一邊在冊子上奮筆疾書,一邊伸長脖子觀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我們的婚服是七彩的。

我說過,我從小有一個夢想,意中人會身披七色彩霞來救我。可是那次的七彩盔甲現在已全是血跡,太不吉利。

於是我決定在大婚上重新實現這個夢想。

他掀開了我的蓋頭,親昵地喊了一聲:「主……娘子。」

「唉。」我望著銅鏡里的他和我……好像哪裡不對,說好的唯美系,身披彩霞呢?為什麼我們夫妻倆活生生像一對花花綠綠的鸚鵡。

「哼,這個效果太差勁了!這婚我不結了!我們下次重新設計婚服重新來過……」

「不行!」花影舞厲聲道,「煮熟的鴨子不能這麼飛了!」

他在宮裡待的時間長了,接觸的人多了,學壞了啊,這都是哪兒學來的亂七八糟的詞語?

他不容我辯駁,俯身下來……

咳咳咳,還有誰教了他接吻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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