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裡的瞬間：玉錢趣談

文史 01-19

原標題：春天裡的瞬間：玉錢趣談

玉錢趣談

春天裡的瞬間

中國古代的貨幣，在春秋戰國金屬貨幣通行之前曾以珠玉為幣，《管子.國蓄篇》說：玉起於番氏，金起於汝漢，珠起於赤野，東西南北距周七千八百里。水絕壤斷，舟車不能通。先王為其途之遠，其至之難，故托用其重，以珠玉為上幣，以黃金為中幣，以刀布為下幣。

至漢代，司馬遷在《史記.平淮書》中稱：黃金以溢名，為上幣。而珠玉、龜貝、銀錫之屬為器飾寶藏，不為幣。由此可見，此時的玉已經不再作為真實貨幣使用，它的主要功能是「器飾寶藏」，即玉飾品或把玩收藏之用，是另一種財富的象徵。

漢代玉錢的考古實例有陝西西安明珠花園西漢墓出土的玉錢，仿銅錢形式，肉好無郭，無文字和紋飾，無使用痕迹，也沒有精修細琢，顯然是以一枚漢代厭勝玉錢充作冥錢使用。

自南北朝至隋代，玉錢作為厭勝錢仍長期存在，考古發掘時有發現，仍為仿銅錢形式，但有的已刻有簡單紋飾，多為仿當時銅錢式的「四齣」紋飾，或刻有厭勝文字。北京市昌平區清河絨毯廠外窯堆出土的六朝玉錢，直徑2.5厘米，白玉質地，錢郭微隆起，以楷書凸刻「野遊重光」「疾疫鬼名」，顯然是一枚厭勝玉錢。

唐代玉錢出土較少，比較著名的是唐代雷峰塔地宮出土的「開元通寶」玉錢，仿銅錢形式，直徑2.5厘米，隸書陰刻文字，穿、郭加工精細，顯然這是佛家信徒供奉的隨身佩戴、把玩的厭勝玉錢。《唐六典》中亦多次提及「玉幣」，凡祭祀、帝王殯葬均用「玉幣」，根據《周禮》，這裡的玉幣應該指的是壁、圭、璜、琥等「六瑞」。

唐代之後的遼、宋、金各朝均有玉錢，特別是遼、宋兩朝，玉錢更為流行。《遼代玉器研究》中列出庫倫旗遼墓M3出土玉錢一例，經筆者查閱考古發掘報告，證實這枚玉錢實際出土於庫倫旗遼墓M4，為仿銅錢形式，肉好皆有郭，無文字與紋飾，直徑2.3厘米，白色玉稍含雜質。

義縣清河門遼墓M1出土一枚琥珀錢，深黃色、圓形方孔，肉好皆有郭，無文字與紋飾，直徑1.6厘米。朝陽天宮地宮亦出土玉錢，白玉質地，素麵無文字，直徑1.2厘米，厚0.15厘米。據大安十年（1094年）憫忠寺石函上銘刻僧俗布施的器物，玉器中亦有玉錢。可見，遼代玉錢作為厭勝錢使用的比較普遍，結合發掘報告可以確認這些玉錢多是遼代高等級貴族隨身懸掛的小配飾之一。

宋代的玉錢使用更為普遍，盛行所謂「洗兒錢」、「撒帳錢」，宋代《鐵圍山叢談》，元代《錢塘遺事》及《東京夢華錄》等書均有記載。宋代皇族、高級貴族、富商在嬰兒出生第三日舉行「洗三包兒」禮，以金、銀、玉、犀、象牙、檀木等材料製成錢廣贈臣下、親友。這種玉錢一般刻有「食祿萬鍾」等吉語，但目前尚無考古發掘實物。江西黃悅嶺南宋張同之夫婦墓出金鑲玉錢，直徑5.8厘米，厚度0.4厘米，顯然是一枚陪葬冥錢。

金代亦有玉錢，除了受宋文化影響製作漢字吉語玉錢之外，還以本民族常用文字製作玉錢。《清波雜誌》有載：宋徽宗宣和六年，即金太宗天會二年，金太宗生辰，宋使衛膚敏往賀金主生辰，金主「別贈使介各一玉錢，戎主即宴，（宋使）離席躬奉之，左右傳觀，皆驚愕太息。錢之制，如今之大者，其文皆番書不可識。」金太宗天會二年，當時女真大字初制而女真小字還沒有出現，加之又是生辰贈與使臣，可推測此玉錢仍然採用仿銅錢形式，刻的文字應該是當時女真人常用的契丹文字，並且是枚厭勝玉錢。

自元代至明清民國，玉器的世俗化更甚，玉錢在官方、民間大量使用。南宋龍大淵曾赦編《古玉圖錄》，後已佚失。

乾隆時期編纂《四庫全書》時自民間徵集抄本《古玉圖錄》因質疑係偽作而未採用，而此書所錄古玉錢41種，可作為明清時期玉錢式樣的參考。

清代皇家用玉錢均按其典制，凡製作皇室玉寶玉冊，頁邊均用黃綾包鑲，每份玉冊附有刻滿漢文「天下太平」玉錢一枚，直徑二寸，厚六分、孔方五分，栓於用來縛系的黃絲繩上，由清宮琢玉良工之手製作。

同治帝玉冊附玉錢直徑7厘米，厚0.9厘米，玉錢兩面分別刻滿文、漢文，楷書凸刻「天下太平」。清孝慈高皇后玉冊（清太祖福晉）所用玉錢直徑7厘米，厚1.1厘米，用滿文、漢文，楷書填青淺刻「天下太平」。（現藏瀋陽故宮博物院）

民國時期錢幣收藏家方若（方葯雨）在《言錢補錄》中認為玉錢：今也不乏實物，又多任意碾成。文字上而「半兩」「五銖」，下而各年號以清為多，配飾更無疑問。又提及：近得一類似碧玉之「光緒通寶」，背「天下太平」。雖質地不堅，書體摹似自然，置諸銅鑄品中，幾莫能辯。方若的見解是對清代晚期及民國時期玉錢極為形象的描述，有些玉錢製作極精，且廣泛作為當時的配飾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