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麼會成為彼此的朋友呢?
我們為什麼會成為彼此的朋友呢?這句話說來好笑,因為我在現實生活中其實根本就沒多少朋友,從小學到高中,從大學到工作,我自認為稱得上用「朋友」這個詞來在她的姓或名前面做基本注釋的,少之又少,真地是伸出右手一掰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
這何況還是根據我的標準來劃分認定的,那麼在她的世界裡呢?我又算得上她的朋友嗎?
這還真地說不準。
我和露露的「露水情緣」
我已經好久不登錄QQ了,今天一登錄,竟然發現好幾個小學同學都在線。這其中就有露露。
露露同學一如往常,很是活躍,她的頭像在時不時地群里一蹦一跳的,很快就把我帶回了很多年前那個背著大嘴青蛙書包的還是小學生的自己。
我又怎麼會忘了露露呢?她可是我心中第一個願意以「朋友」相稱呼的小夥伴呀!
我小學時候特別喜歡長得漂亮的同學。而露露姑娘是我們班花骨朵一樣美麗可人的女孩子,記得小學三四年級時我和露露姑娘成了同桌,也漸漸成為了同學眼中最親密的小夥伴:因為兩家住得近一起手拉著手上學;因為都貪吃一起歡快地跑向小賣部買零食;因為彼此不愛睡覺午休時候頭挨著頭偷偷講悄悄話;放學路上一起結伴回家捕蝴蝶捉螞蚱。我和露露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充滿歡聲笑語。那時候的我並不懂得什麼算真正的朋友,什麼又算是真正的友誼,但因為那段時光的形影不離,讓我竟然第一次萌生出了對一個女生的佔有慾。
露露是我的,我才是她最好的朋友,只有我才能牽她的粉紅色小手,小小的我,已經變得有點不可理喻了。
轉折出現在後來某一天的體育課上,那節體育課也令我至今都難以忘懷,記得當時老師帶來了毽子,她一聲令下,「大家開始分組踢毽子」的時候,我眼睜睜地就看著露露飛快地拉起另一個小夥伴的手向外跑去。大家圍成一個圈開始比賽的時候,我看著另一組的露露把毽子拋地老高老高,她身手敏捷地追著毽子滿場跑,腳下的毽子彷彿也有神助似的,一直在空中飛舞翻轉,就是捨不得掉下來。小夥伴們紛紛拍手加油叫好,然後不一會兒就能聽到歡快的笑聲傳地很遠很遠,我好像能聽見但我再也沒了以前的那股高興勁兒。我不記得我是否擅長踢毽子,我也不記得那節體育課我究竟踢了多少毽子,我只記得那天很冷,午後的太陽疲軟猥瑣特別不溫柔,我只記得我那隻原本想要抓住露露的右手在冷風中停了很久很久。
露露難道不應該是拿著毽子跑向我的嗎?
可是又是誰規定她必須跑向我呢?又是誰規定她只能有我這樣一個朋友呢?
反正那節體育課後我和露露開始有了小彆扭。露露很多時候都是個心大的人,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而我有時候放學了卻會借口要寫作業而晚走。
時間很快到了新的學期,老師又調整了座位,我和露露分開坐了,打那兒以後大家似乎在一起的時間就更少了。
好像解脫了一樣,我再也不用找借口說要寫作業了,我們的疏遠似乎也變得越來越正大光明起來。
但有一些根本的東西慢慢地從水底浮了上來,以前它們是藏著的,躲著的,甚至是我們內心根本不敢去承認的!
這就是:我發現和露露坐得遠了,反而有些東西更能看得真切了。露露偶爾還是會拿著大包的零食從我身邊經過,可我發現她手裡再也不是我喜歡的雪麗滋、棉花糖,取而代之的是各種辣條,怪味豆等重口味麻辣製品;學習委員督促大家收作業的時候,露露要不就是連續好幾次不交,要不就是在收作業的最後一分鐘還在猛抄她新同桌的作業。其實我早就知道露露特別貪玩。她貪玩到什麼地步呢?她和我坐同桌的時候,她幾乎從來不會主動寫作業,因為每次我都會偷偷幫她寫作業。可因為關係好,我卻以幫她寫作業為榮,忽略了一些做人本該有的原則。
我和露露的「露水情緣」就這樣無疾而終了,這段友誼現在想來還是唏噓,畢竟,開始地那麼濃烈而熱情,卻最終在時間的驗證下走上分崩離析。
我成年後開始反思這段兒時幼稚不成熟的友誼,忽然有點慶幸當時那節體育課她沒有選擇牽我的手了,畢竟,那時的她笑得多開心啊,或許那一刻才屬於真正放飛的她自己;畢竟,如果她繼續牽著我,假裝很開心,我不知道我們到底還需要勉強對方多久。她明明喜歡吃麻辣製品卻要跟著我吃甜食,而我呢,又會在給她寫了第幾次作業之後開始表現出我的不滿甚至不情願呢?
小時候少不知事的我們很容易就會因為地緣接近的關係錯誤地以為自已收穫了一份難得的「友誼」,而其實呢,那也不過是,那一段時光,我恰好坐你旁邊,你又恰好坐我旁邊,而我們彼此都不太惹人討厭。我們嘗試著順著對方的心意為彼此改變,或許我們只是需要藉此有一個人在身邊,來表明自己並不孤單可憐。
但一段「友誼」終結的難能可貴在於:它不會像愛情那般爭地面紅耳痴,撕破臉皮,它有時候甚至心照不宣般悄無聲息地就逝去,只因為換了同桌,遠了距離。
如果說露露算我「近水樓台先得月」收穫的第一份「假友誼」,那麼朋朋完全就是我主動出擊努力爭取獲得的真友情。
我認識朋朋的時候,是我剛進大學的日子。我至今都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情形,那時候的她站在那個號稱「航天母艦」的女生宿舍樓外,她就那麼安靜地站在那裡,身後是瓦藍瓦藍的天空,還有一根高高的半插入雲霄的電線杆,好像她成了藍天的一部分,又好像她站在電線杆上,我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打動了那一刻的我,反正我帶著全部的真心向著她的方向走了進去。然後,這一段屬於我和朋朋的旅程,從八年前的那個銀杏漫天飛的秋天就一直走到了銀裝素裹的現在及無數個可以期待的未來。
朋朋是那種特別安靜的女孩子,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有得說就會彼此說個不停,沒得說的時候,單是一起坐在校園的長椅上默默地喝個酸奶,也會覺得心安。
我和朋朋的友情,是那種細水長流型的。我們給彼此空間,懂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分寸;不會太黏,必定不會像小人之交甘若醴那般每分每秒都在一起。因為彼此都有自己的愛好和想做的事情,她喜歡音樂,熱衷吹笛彈琴,而我最愛看各種小說;我們聊天的時候不會為了順應對方的心意強行尬談,沉默的時候也不會有空氣瞬間凝固、時間怎麼走得這麼慢的尷尬感,該怎麼說這種感覺呢?就是特別舒服。
我們都不曾嘗試要對方改變,她也不是那種強行往你的世界輸入精神藥丸的人,我們都知道不勉強才不會有不心甘情願的受傷。
我和朋朋一起做了很多美好的事情,去過很多好玩的地方,在第三極的大樓下第一次嘗試喝叫哈爾斯的啤酒,在團結湖的公園小巷吃芒果刨冰,還有大大小小的衚衕和美術館,都曾留下過我們好奇的眼睛。去年,我第一次去了朋朋家遊玩,近距離感受滋養她長大的那片土地有多寬廣肥沃,體會高原的藍天有多純凈壯美。
因為畢業,經歷了各奔東西的職場,後又選擇各自回家,我和朋朋的地理距離越來越遠了。從南到北,幾乎跨越了大半個中國,但是我們似乎從來都沒懊惱過,因為無論遇到什麼開心或是難過的事情,她會想著跟我說,我也願意把最真誠的祝福送給她。
朋友的「朋」字有多美妙呢?如果單從具象可感、說文解字的角度來看,還真地是蠻有意思的。
沒事兒的時候,我常會盯著一個字長久地發獃出神,當我在看「朋」這個字的時候,心下當即似乎就能生出一股潺潺流水的小溪,頗感溫暖舒服:你注意看啊,「朋」字是兩個月緊緊相依,而且是左部分月的「橫折勾」與右部分月的溫柔一撇相依偎,這說明什麼呢?我們只有在面對朋友的時候,才會收起心中的針尖芒刺,或者說,當我們不理智甚至偏激的時候,朋友總能用她特有的溫柔和真心化解掉我們內心帶刺的癥結。
那為什麼是兩個月而不是兩個友或是其他字呢?我竊以為月亮在古人心中最是高潔神聖最不可攀又不可辜負的,兩個志同道合的人才會彼此吸引,相互依賴,發展出一段皎如明月般的友情!
朋友恆久遠,一顆永流傳。
人世間的情感本就有千千萬種,友情也只能算是其中一種吧。
但是千萬不可小看這其中之一。
因為正是這些我們所珍視地不願意讓人破壞的千萬分之一友情,才點綴增彩了我們的生活,讓我們偶爾覺得即使前路漫漫,人生難捱,仍然有「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的溫情與浪漫;仍然有「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的感恩與銘記;也仍然有「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的期冀與嚮往。
我最近又新「入手」了一個朋友。
前幾日公交回家的途中貪睡,竟然一下子坐過了八站,兜轉折騰了一圈終於是帶著一身疲憊進了屋,吃完飯後強撐著玩了一輪九點場的西瓜視頻百萬英雄,洗漱完十點不到我就帶著實在不願意再睜開的雙眼早早躺在床上睡下了。
一夜好眠,睡到早上五點半自然醒,習慣性地打開手機,卻發現了來自這個朋友發來的溫馨簡訊「聽說你昨天公交坐過站了?,還好沒出什麼事兒」「對了,你一定要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啊……」
說實話,在寒冷的冬天早晨,收到如此暖心的微信,這真地比喝了一大杯蜂蜜水還要甜。
感謝在我生命中出現並願意停留的朋友們。餘生漫長,我願因為你們而發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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