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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路:懷念李前先生

懷念李前先生

李前先生走了,2015年12月1日,農曆10月20日,李前先生走了!

李前先生走時,享年72歲。李前先生走時,我正在蘭州編印《祁山》雜誌。李前先生走了大約已接近兩年了,我才又一次想起他來。因為要給新買的幾本書蓋書章,想起李前先生曾為我專門刻了一枚,終於翻了出來,李前先生的音容便又浮現眼前。李前先生離開我們已快三年了。

那天中午,我正在旅店校對稿件,忽然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李前先生的來電顯示,便按鍵接聽,習慣性地先問了聲:李支書(我一直這樣稱呼,因為他曾是村上的支書)?不料,手機里傳來的是一個哭泣著的女聲:「我是李前的女兒,我是用爸爸的手機給你打電話,我不知道你是誰,只知道你是我爸爸的朋友;我是從爸爸的電話簿上隨便找了一個打的;我爸爸走了,可我家裡沒有一個爸爸的朋友,我就給你們打電話……」頓時,我的心震了一下,難道多日沒有李前先生的消息,原來他這一段生病,而且……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忙解釋說,我在蘭州,你別急,我們一定會來。掛了電話,我便給和我一樣同李先生有交往的朋友打電話,告訴了李前先生去世的消息,並希望他再約幾位朋友一同去一下李前家,看看她的親人,送送李先生……

蘭州回來後,想看看李先生的家人,可動念了多次,終未成行。漸漸地,也就淡忘了。

一次,在一個場合,我們又說起李前先生,在座的曾在李前的家鄉石橋鄉任鄉長,時任縣人大副主任的王克勤先生說,他不知道李前去世的消息,若知,他一定要去。我知道,朋友們若知道,一定會去的。大家都喜歡他,還有他的篆刻。

有時,我一個人坐著的時候,又想起他,李前先生。

嚴格地說,他不是科班出身的篆刻家,他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民。可他的篆刻無人不喜歡。記得我們單位的幾個同事,看了他的篆刻就要我給他們介紹去見李前先生,並希望能給他們也刻一枚印章,足見他的篆刻水準已達到了怎樣的境界。

其實,30多年前,我在石橋區(現已改為鄉)工作時就認識他,只是和他沒有直接的交住,加之後來我也離開了石橋,就再也沒見過他,直到我在文聯工作的近幾年才和他交往漸頻,對他的敬重也愈加深厚。

30多年前我剛剛參加工作,分配在當時的石橋區任秘書。雖然沒有和他有直接的接觸,但區里和鄉上同住一個院子,工作上多多少少的聯繫,閑時的走動,我便知道他叫李前,是石橋鄉石橋村的村長(後任村支書)。中等個兒,大眼睛,方臉,腮紅,再突然向四周白去。常穿藍的黑的不太鮮亮的便衣,衣邊略蓋過屁股,顯得上身略長於下身,略顯駝背,言語不多,一點兒也不引人注目。可不知為什麼,他在村上很有威望,私下裡,我常常聽見大家都非常尊敬他。

那時,我不知道他愛不愛篆刻,我也沒有發現他愛好篆刻,也許他對篆刻的獨尊是後來的事吧。

在文聯工作快要退休的最後幾年裡,我又與李前相見了。因《祁山》雜誌有4頁彩插,是專門為禮縣的書畫、篆刻、攝影作者準備的,旨在宣傳他們的才藝,也好讓外人知曉,擴大他們的知名度,以示禮縣作為秦人的發祥地,人文薈萃,文化底蘊深厚。這樣,我便留意禮縣的書畫、篆刻、攝影作者及他們的才藝,以便到時約他們的作品作彩插用。這樣,也不知在何時何地又見到了李前先生——好像是先看到了他的篆刻作品,對他有點刮目相看才特別又注意他了。我一點兒都沒想到他的篆刻竟然如此引人注目,好像一個小孩子起初見時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等到你再看見他時,他不僅長高了,且已是一個藝壇明星了;你一點兒也沒料到,可他就確確實實站在你的面前,以萬人翹首的魅力站在了你的面前。

這樣,我們見面的時候便越來越多了起來,看到的他的篆刻也越來越多,只覺得他的篆刻水平日新月異,技藝越來越精湛。內容也更接近民間的崇拜,如「平安是福」「七旬窩爐工」「書畫宜壽」「百川歸海」「百事孝為先」「秦皇故里」及禮縣名山大川的名稱,鄉間文化的典籍等。他還把大香山道觀聖地的許多名稱作成系列篆刻近20餘幅送給朋友收藏。除了做他認為嚴肅的宣傳地方文化為宗旨的篆刻作品外,他還刻名章,誰要就給誰刻。有時,求章者只在某一場合向他說一聲,也沒給他石料,可過些天,他會給他專程送去刻好的印章。不論是給他人刻名章還是無賞地宣傳地方文化,他從不圖利。為此,他不知買了多少紙,買了多少石,還四處奔波,到河灘遠地親自尋取石材,他完全成了一個石癖,廢寢忘食的篆刻家。一次到他家,見他的床頭、窗檯、桌上、腳地上,到處是小石頭、筆、刻刀、寫著某人名字的小紙條,留有人名、地名、名言、警句的篆刻作品鮮紅在宣紙上。

過一些時候,李前先生會坐車到縣城來,首先要去的地方是裝表字畫的「弄墨軒」王旭東那裡去,那裡天天有書畫作者或去裝表字畫的人閑聚小坐。有時,他會直接來找我,拿了他的篆刻讓我看。他還送我印有大香山系列篆刻的條幅,可惜,我沒有保管好,不知弄到哪了。

2015年的一天,我見他時說,把你的篆刻也在《祁山》上作一頁彩插吧?他笑了笑說,能行嗎,我的篆刻?我說,行,你的篆刻已經很好了,作《祁山》彩插一點也不遜色。那我給你幾幅,你挑吧。我說,你還得寫個簡介,大體介紹一下你的篆刻追求及成就。他說,我怕說不好。你大體寫一下吧,要以第三人稱寫,像是別人介紹你似的;哪兒不妥我再給你說。他說,那好吧。

幾天後,他果然給我發來了許多幅電子版的篆刻作品供我選用。我從中挑了幾幅,也收到了他兒子以第三人稱給他寫的簡介,這裡不妨全文摘錄:

李前,1944 年生,號耕夫、石癖,甘肅禮縣石橋鎮人,年少時勤奮好學,常以書為伴,後因家境生計所迫,未能成學。現年逾七旬,仍臨池不輟,每日必閱書弄石,以刻石制印為生活之好。

耕夫初鍾情於甲骨文、金文、石鼓文、小篆等,較為系統地了解了中國篆書文字的流轉變化;在對漢印的專研中,汲取了許多寶貴的藝術成果,使他的印文線條富於變化而又端莊大氣,章法於工整之餘又有許多伸張、盤迴、增減、挪移、穿插、變形的巧妙處理。後來,他又為白石先生的篆刻藝術吸引,嚮往其率意痛快的刀法,出人意外的章法布局,鮮明的個性風格,這些都非常合乎他的志趣。長期大量的刻石制印,使他心手相和,刀法嫻熟,或沖,或切,碎刀,敲鑿各種刀法瞭然於胸,運用自如。他的印作,構思奇巧、自然、全無匠氣,雅俗共賞,渾然天成。耕夫制印,憑乎性、出乎心,無拘無束,了無慾念,只把自己融入印中,每每制印,即陶醉其間,方寸之地別有洞天。五十多年來,他傾心鑽研,臨池刻石不計其數。僅蘭倉八景、石橋古鎮八景、大潭八景、古城八景,百福印、百壽印、佛學經典、荀子語等系列印章和為親朋好友刻制的名章、閑章印石達數千枚。在當地,許多愛好者競相收藏,相傳甚廣。他的作品得到專家學者的喜愛收藏和禮縣當地文化名人的收藏。

這就是篆刻家李前先生。這個簡介可以說把他的為人、追求、成就都概括了。

李前先生走後,為了多一次讓大家欣賞他篆刻作品的機會,也為了紀念這位農民篆刻家,我們在2016年第1期第2期《祁山》雜誌上,連續兩期利用封三刊登了他的《大香山聖景》篆刻作品選。

想來,一個自小家境困難,未成學業的人,憑著早伏於心的毅力和韌勁,自學不輟,刻苦鑽研,終成大器,在一個地方名聲鵲起是一件多麼不易的事。單就這樣的經歷和成就就令人肅然起敬,更何況他的無私和敦厚。他的質樸和與人為善的習性,使他和眾多的地方文化人結下了深厚的友情,這種友情的真摯、熱烈、永遠是難能可貴的。

一個人活一輩子,能有幾個朋友已屬不易;一個人活一輩子,能讓一些人常記著更屬不易;一個人活一輩子,能叫許多人稱讚和懷念更加難得,當農民的李前先生就活成了這樣一個人。

這些年來,一個人坐著時,李前先生時不時就浮現在我眼前,我眼前時不時浮現的也總是李前先生。總覺著他就是來自禮縣鄉村的一名默默無聞,自覺地默默做著地方文化的佈道者工作的人,他並不想以此得名、得利,他只是做做而已,他自覺不自覺地成了一名令人肅然起敬的人。

就以此文權作是對李前先生的懷念吧。

2017年3月13日

式路,原名陳睿達,甘肅禮縣人,原禮縣文聯主席,1984年開始文學創作,以小說為主,兼發散文、報告文學、評論。已出版中短篇小說選《藍瓦》、散文選《如花的微笑》。作品散見於《飛天》、《朔方》、《綠洲》、《隴苗》、《駝鈴》、《中國土地報》、《甘肅日報》、《健康報》、《廉政》、《甘肅稅務報》、《人民之聲報》、《民主協商報》等省、市級報刊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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