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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罕作品:《紅鼻子狗,第四回》

我十二歲了,已是小學三年級的學生,村裡學校很破舊,有四間教室的破陋的土房,說是爸爸也是在這小學畢業的,一間老師們辦公使用,其他三件依次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印象最深的是冬天,教室一角堆著春天學生集體採集來的牛糞,值日生打掃衛生地上的塵土與牛糞粉兒滿教室飛,洒水也不管用。老師給學生們搭起爐子,到中午幾乎所有學生從麻布書包掏出狗頭大的苞米餑餑在爐子上依次烤好後就著芥菜旮沓吃。而村裡有什麼活動比如村委會開會、打預防針、做手術都會佔用老師們的辦公室,這樣一來老師們就與我們這些學生坐在一起,被老師管束著不能隨意嬉鬧,心中很不情願。

第一次聽說計劃生育這個詞兒的那一年,從鎮上來了好幾個白大褂把老師們都趕出去,不知為何村裡所有的婦女們都在這集合,一個個進去不到幾分鐘大喊大叫,喊叫的那麼瘮人那麼慘,我們好幾個同學嚇得都尿褲子了,當然其中也包括我。後來才知道那個是給村裡婦女做結紮手術也就是結育手術。那時候我們一個班要好的小哥兒幾個很認真的告訴彼此,不能與女孩子睡在一起,就算姊妹也不行,會生孩子,哈哈,那麼小就討論這些可能早熟吧,好天真好幼稚。

哈哈,好了,不啰嗦了,繼續我們的紅鼻子狗的故事。

四季更替,春暖花開,我與二弟已在上學了,老三年紀小還不到上學的年齡,開春時節正是忙碌的季節,村裡的富裕人家有馬有牛還有配套的轎輪子車,下地時候就給牛馬套上叫輪子所用之物放在車上就去地里幹活很羨慕也很嫉妒。而我們家比較窮,記得家裡有個毛驢,沒有轎輪子車,爸爸托村裡的金木匠「定做」了個拉車,其實也不叫車,因為沒有輪子,就是現在滑雪場的兩層冰車很相似。

爸媽下地幹活兒有時候把老三留在奶奶家看管,爸爸兄弟姐妹多,所以我也堂兄堂弟表妹表姐也多,如果是奶奶家小孩兒多些怕奶奶累著就把老三帶著去地里幹活。小時候老三有個臭毛病,只要是困了不管是什麼地方都能睡著,而且睡的很香很安心的睡到自然醒。有一次,放學後我帶著老二回到家時爸媽說老三找不見,我們四人方圓幾里地親戚朋友家找遍愣是沒找到,四人哭哭啼啼回到家,我跟老二已哭成淚人,爸爸抽悶煙媽媽在屋外掉淚。到了晚上六七點的樣子,大門一旁的豬圈裡幾頭豬叫喚,好煩。其實這個時間段已經是餵豬的時候了,只是媽媽悲傷過度已無力伺候它們,我心中很氣憤,想嚇唬這幾頭豬不再叫喚,當我走到豬圈旁看到一幕使我又驚又喜,原來老三在豬圈裡呼呼大睡呢,睡的那麼香那麼甜,我飛奔到家中告訴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有多高興就不用提了,就因為這事兒老三不知挨了媽媽多少皮鞭。

這一天,下課了,跟平常一樣領著二弟蹦蹦噠噠回家,第一件事兒,我走進大門翻過牆來看看紅紅,三歲的紅紅現在已經是脫落成大狗了,渾身白毛連一根雜毛都沒有,一對兒眸子又黑又亮,雙耳豎尖,最特別的當然是鼻子,紅如硃砂,赤似火炭格外的顯眼。紅紅習慣性的站在窩邊等著我,看到我翻牆過來,四肢蹦跳,搖頭晃腦,搖身甩尾,向我跑來,跑了幾步又被脖子上的鐵鏈子給勒住了。那時候村裡比較迷信,大人老人視如紅鼻子狗為不祥之物,因此我們家不敢往外聲張,自從紅紅稍微大點那天起脖子上掛著鐵鏈子圈養著,有時候大人不在家的時候我還偷偷的給紅紅解開鎖鏈還跟它說明為什麼圈養它的緣由,紅紅像是個聽懂話的小孩孩子一樣,低沉的汪汪兩聲再撒嬌示好,躍身壓倒我,不管我願不願意伸出長舌頭舔得我滿臉黏黏糊糊。剛來到紅紅身邊突然聽到二弟再喊我,很急切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我拍拍紅紅的腦門子,紅紅低著頭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鑽進窩裡,好像鬧情緒的孩子一樣。

媽媽看到我很迫切的問:「兒子,我剛才聽你二弟說老三沒去找你們倆嗎?」。

我腦子突然嗡嗡響:「沒。。。沒有啊,媽,老三不是跟你們去地里了嗎?」,感覺聲音發顫。

媽媽很焦急的說:「是跟我們一起,後來老三說想起找你們,我跟你爸合計你們倆估計也快放學了,從地里去學校十分鐘的路程,那時候離你們放學也有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以前去找你們也是這個點兒,應該不會有事兒,所以讓他去了」。

「媽你別著急,我回學校看看」說著轉身飛奔到學校,哪裡有人,所有的學生都回家了,我還特意來到值班室問打更的老大爺,說沒看見。

我在學校周圍找了一邊,沒有,我擔心老三的臭毛病又犯了,所以那些溝溝窪窪也檢查了一邊,卻不見人。

我轉身氣喘吁吁跑到家跟爸媽說了,把他們急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眼看太陽要落山了,天一黑那就更難找了,這時候爸爸說:「快,我們去通知村裡親戚和關係比較近的人幫忙一起找吧」。

那時候比較落後,每家每戶住的也不算近,來來回回跑一邊就天黑了,於是我說:「爸你不是說紅鼻子狗鼻子特別靈嘛,我帶著紅紅去找我老三,你們去通知村裡人怎麼樣?」。

話音未落媽媽說:「不行,紅紅就沒出過咱家大門,而且比較特特殊,村裡人知道了怎麼辦?還怎麼在村裡住?」。

爸爸瞪眼:「兒子重要還是面子重要?」,又看看我:「兒子趕緊的按你說的辦」。

我轉身推門來到狗窩旁解開紅紅換個麻繩套在它脖子上,繩子一頭攥在手裡,剛過大門好像想到了個事兒又帶著紅紅回到屋中找到老三平時喜歡玩耍的木質手槍轉身帶著紅紅出大門。我也是從電視上學來的,我把木質手槍遞到紅紅面前,紅紅提鼻子聞了聞,好像胸有成竹一般就往村西頭小跑,我在後面手中攥著麻繩隨跑。

紅紅在前我在後,跑到村裡大衚衕時剛好也是村裡圈牛時間,村裡的大人小孩兒從村西頭趕著自己的牛群向東走著,因為村裡的牛倌大早把村裡的牛從村西頭接,之後趕到里村十幾里地的草場放牛,到天黑之前就把牛再趕到村西頭交給各僱主就不管了,主人家再接上自己牛趕回家,路上很多人,都認識我,他們更主意到我前面跑的紅紅,有一個眼尖的大喊,看吶,那是紅鼻子狗嗎?這不是老XX家大小子嗎?怎麼帶著個紅鼻子狗呢?其他人也隨著聲音魔性的伸著脖子探著頭向我和紅紅看來,那種眼神,有驚嚇的、有好奇的、有嘲笑的、有鄙視的,巧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成群的牛驚了,亂竄亂跑,人們才意識到咋咋呼呼各忙各的。我和紅紅不管不顧繼續往西跑。

大概十幾分鐘的時間,紅紅帶著我來到一片田園地區,細看來這裡是我家的二等地,紅紅站住提鼻子聞聞再汪汪兩聲轉兩圈,又往回跑,這時天馬上就要黑了,我也無計可施只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紅紅身上仰仗著它的紅鼻子。紅紅跑到村西頭未進村,鼻子尋聞著土道上,幾乎與地面貼著,又往北跑,如此看來老三也是從我們家二等地來到村西頭又往北方向走了,已經是村西北角了,紅紅站住轉過身來到我身邊從我手中聞聞老三的木質手槍之後從村子北面帶著我往東跑,一口氣來到村東坨子上,實在跑不動了,我把手中麻繩勒住,雙手叉腰彎下身哈赤哈赤喘粗氣,紅紅也主意到我累了,回過頭來伸舌頭舔舔我的手,好吧,繼續。

跑著,跑著。。。。我們越過東坨子穿過林帶,眼前閃出黑壓壓一片的灌木叢,我與紅紅不由的站住,黑燈瞎火的也不清楚來哪兒了,我正在仔細端詳著,突然一陣春風划過臉頰,這陣風可不是散文詩歌中的那種溫柔的春風。灌木叢上掛著的樹葉殘枝藉助風的吹拂響起各種聲音,使人毛髮倒豎望而打怵,呀,渾身激靈,嚇出一身冷汗,這。。。這不是墳地嗎?雖然天有些黑了卻還能辨認方向,以周圍的環境來斷定就是墳地,因為每年清明節我和倆弟弟跟著長輩們來這裡燒紙放炮掃墓的。

轉念又想,有什麼好怕的我的老祖宗他們也埋在這裡了,我是他們的子孫,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也就是身邊有紅紅在,我蹲下身抱著紅紅好像是相互壯膽,站起身繼續跟著紅紅前行,但還是心驚膽顫。如果紅紅的路線是對的,也就是說老三來過這裡,心中又擔心又埋怨老三。

我與紅紅戰戰兢兢穿過了墳地還是沒有找到老三,心如火焚焦急萬分,這老三到底跑哪兒去了?我與紅紅繼續往東走,心中不再是剛才那麼害怕,但是依然很焦急找不到老三。大概走了半個小時,天黑的也差不多了,但還是能模糊的認清周圍的環境,這裡跟剛才完全不同,地是白白的很平坦,奇怪的是到處是歪脖子樹,而且這些樹三五棵集中在一起,這兒一撮那兒一撮。

繼續向前,紅紅的腳步慢了,而且鼻子基本上貼著地面吸氣頻率越來越高,可以看得出可能有什麼線索。四處很安靜,不,是死氣沉沉,我又哆嗦起來了,都不敢破壞這種死氣沉沉的安靜,連咳嗽都不敢,唯恐叫出什麼東西來。

紅紅的腳步越來越慢,或許老三真的在附近,如果錯過了後果不堪設想,我仗著膽子,低聲的說:「老三,你在嗎?我是哥哥」,但還是覺得這聲音很大,傳出很遠。我連續喊了好幾聲,除了迴音無其他聲息。我鼻子一酸抽泣起來,我害怕了,渾身哆嗦,嘴角哆嗦,嗓子也發顫,好像喊不出聲來了,我害怕了,如果老三有什麼不測我該怎麼辦?爸媽會怎麼辦?二弟會怎麼辦?邊哭邊往前走著,突然覺得胸口好像是巨大的石頭壓著一樣喘不過氣來,太壓抑可能是岔氣了。

突然頭頂「啪啪」作響,「啊」一聲拽著紅紅就不分方向跑下去,跑累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如同三魂六魄出竅棄我而去,紅紅也慘叫一聲圍著我轉。過了一陣兒沒聲了,我緩緩口氣抬頭一看,半空中響起鳥叫聲可能是烏鴉或者貓頭鷹消失在黑暗中。

我背靠著一顆歪脖子樹雙手抱著膝蓋坐著低聲的哭泣,紅紅也在我一旁坐著,我擦擦臉,分不清鼻涕還是眼淚,定定神,深吸幾口,看著身旁紅紅,紅紅也看著我,此時我很無助又很無奈,老三到底去哪兒了,心情非常的激動管不了那麼多了,扯開嗓子大聲哭喊:「老三,你到底在哪裡,哥哥來找你了,爸媽還在家等著你呢,老三,你到底在哪裡」,紅紅也叫喚著。

喊的我渾身沒有力氣又餓又渴又累,這時,突然,有什麼聲音,豎起耳朵再仔細聽不遠處傳來微弱的聲音:「哥,我在這裡」。

紅紅站起身汪汪幾聲,從我身邊脫繩跑向發聲之地,我也彈簧般站起身拚命跟著紅紅身後跑,不遠的距離看見紅紅站住回頭汪汪向我示意,我跑過去一看,呀,有個小孩兒面朝地躺著,身上都纏著樹枝我撲身跪地伸出雙手翻過來仔細端詳,是的,是老三,我又驚又喜,可是老三微合雙眼,顯得特別憔悴,渾身發抖,再摸摸腦門子很燙,我抱在懷裡樂極悲聲失聲痛哭,又給他擦擦臉把身上的樹枝挪到一邊搖晃幾下:「老三,老三,我是哥哥,我來接你了」。

只見老三無精打採的睜開雙眼,嘴角強笑:「哥,我好冷,我想回家」。

我親了親,點點頭:「好的,咱回家」,我把外套及毛衣脫下來給老三穿上,把紅紅的脖子上的麻繩一頭纏在腰上,奮力背著老三站起身左右環顧,不看則罷,一看嚇的亡魂皆冒,這。。。。這不是歪脖子墳地嗎?剛才那麼多歪脖子樹我應該想到這是什麼地方的,據村裡老人說,這裡很早以前是很普通長滿歪脖子樹的平地而已,舊社會時期有人要自殺上吊一般都會來這裡,因為這裡有歪脖子樹,掛繩索不費勁,久而久之,附近的村莊得不好的病死的,自殺的,他殺的,還有無兒無女告終者,夭折的嬰兒,還有一些牲畜都會丟在這裡,常年也沒有人來著掃墓等等,因此老人們都說這裡是禁區,到處是飄忽不定的惡靈,也就是冤魂,沒有人給他們燒紙燒香,死後無法打點閻王爺所以投不了胎,故而一到晚上這些冤魂就在這區域找生靈附體。

我已經嚇的尿褲子了,我感覺到了,如果身邊沒有紅紅,或者沒有找到老三我可能會暈倒再這裡,我低聲說:「紅紅暫回家,快走」,紅紅叫一聲往回家方向跑,沒跑到幾步我連老三「噗通」栽倒在地,有東西絆倒我了,不,是有東西抓到腳脖子了,我沒有立刻回頭看是到底什麼,很鎮定的摸了摸老三,確定老三沒事。雖然很害怕,但此時此刻我想起見事兒,我爺爺在的時候跟我們說過,大晚上趕路或者在墳地前經過時聽到有人叫你或者什麼東西絆住你了千萬不可立馬回頭看,因為每個人兩個肩膀頭有一道聖火,你一回頭有可能吹滅聖火,這樣一來後面不幹凈的東西會把你帶走的,我再往前看,不遠的地方閃爍這藍火,我閉上眼,這不就是村裡人說的地獄之火嗎?

老三為什麼會來到歪脖子墳地?到底是什麼東西抓住了我的腳脖子,又是如何轉危為安帶著老三脫離險境回到家的,敬請關注作者微信公眾平台《紅鼻子狗,第五回》,謝謝您的御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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