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斌：炳靈寺石窟

最新 01-20

炳靈寺石窟

炳靈寺下面，是劉家峽水庫。《水經注》記曰:「河峽崖傍有二窟，一曰唐述窟，高四五十丈。西二里，有時亮窟，高百丈，廣二十丈，深三十丈，藏古書五笥」「唐述窟」，是羌語「鬼窟」之意。明永樂年後，取藏語「十萬佛」之譯音，取「炳靈寺」。從記載中可見，這裡曾是風光秀麗，千峰爭秀，鬼斧神工，很適宜寺窟寺院建造。黃河成為了它天然的屏障，這麼一副絕美的畫面，非人力所及，定時造物主的靜心安排。

公元3世紀，炳靈寺石窟開鑿在黃河北岸大寺溝峭壁上，正式建於西秦，興建於唐代。我不知道當時的人建它的動機，或許是那個和尚雲遊四海，來到這裡，在這裡棲宿，然而被這裡的景色深深迷戀，於是他放棄了雲遊，潛心開鑿石窟，讓這裡的山和水與中國的文化緊緊的融為一體，讓這裡成為中華文化的真正聖地。從此，這個崖如刀劈的山峰中，就離不開工匠刀砍斧鑿的巨響聲。

工匠真正的藝術在於將特定的歷史時期印證在這冰冷的石壁上，讓石壁散發出歷史的光芒。一代一代的藝術工匠，嘔心瀝血，不斷傳承。於是，這個峽谷深處的絕壁，才能展現出今日的輝煌與滄桑，變得莊嚴而又神聖。

這個即將被歷史淹沒的地方，很少有人專程來拜訪，來此地旅遊的大都是北方人，他們來此地的目的是看一看劉家峽水庫，坐一坐輪船，滿足一下海在他們心中的夢想。但是，對於一個朝聖者來說，還有什麼能抵擋它的絕美，它的輝煌？

我來到這裡時，五一剛過不久，雖說已經是夏天，但水庫兩岸的山還是沒有絲毫的綠意，像是歷經滄桑的老人，眼睛裡滿是風沙。導遊說到炳靈寺石窟來回得七八個小時，於是我乘坐蘭舟號輪船，去這個讓我神往已久的聖地。在船上，遊客們爭相拍照，拍完照便回到船倉內，大吃一通，然後呼呼大睡。我坐在甲板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水庫兩岸的奇峰怪石，偶爾拍拍照。心裡在想，這裡曾經的繁榮究竟是怎樣的，為什麼現在會是這樣一副荒涼的景象？

我到炳靈寺時，已是下午兩點，導遊說觀賞炳靈寺石窟的時間共是一個半小時，三點半輪船準時返航。我便匆匆忙忙的去買票，生怕錯過了那個窟龕，進入石窟的瞬間，我深深的被這惟妙惟肖的雕像和壁畫吸引，於是我便在各朝各代中遊走，北魏的清秀之美，唐代的圓潤之美，每一個朝代都有它獨特的文化底蘊，都有它獨特的美，而這種美是能與人的心靈共鳴的。同時，這種厚重的歷史就像巨石般壓著我的身心，讓我呼吸著這沉重的空氣，竟然有種要逃離的想法，可是每一個窟龕，每一副壁畫，每一座山峰都讓我無法割捨。

一個半小時很快就過去了，輪船的鳴笛聲將遊客趕上了輪船。我看到他們臉上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表情，沉重的，嘲諷的，好奇的。在返航的途中，我依舊坐在甲板的椅子上，儘管夏天的太陽很毒辣，儘管水庫的風很大。我的思維一直停留在炳靈寺上，試著把觀看的感受在心裡整理一下，卻怎樣也想不出來，只得翻看手機里的照片傻想，它到底是以怎樣的方式存在於天地之間呢？

相對於外國的很多名勝古迹，中國的文化遺迹更具有歷史的累積性。外國的很多遺迹都是興建於一時，之後就僅僅以古迹的方式保存起來，而中國則不是，中國的長城歷代修建，在歷史的長河中生生不息，炳靈寺亦是如此，在石窟中，明顯能看到自西秦開始，歷經北魏、西魏、北周、隋、唐、元、明、清各代擴建，距今已有1600多年的歷史。只是中國的歷史太長，戰亂太多，苦難太深，沒有那一個遺迹能夠長久的完整保存。就連隱藏在深山谷中的炳靈寺也逃不過戰亂的肆虐，至今留下了深深的疤痕。但是歷史終歸是歷史，炳靈寺的歷史淵源，將決定了它獨有的文化魅力，散發著獨有的文化光芒，2014年6月22日，炳靈寺被成功列入《世界遺產名錄》。

炳靈寺之所以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就是在於它具有歷史額累積性，一千多年的層層累積，足以讓它鮮活起來。一千多年來，歷代巨匠不斷的給它注入新的血液，因此它從未死去。炳靈寺石窟被周圍的奇峰異石所包圍，更是給它錦上添花，在它滿腹經綸的身軀上披上了華麗的外衣。一直以為黃河母親像是蘭州的專屬，到炳靈寺才發現什麼是真正的母親像，或許蘭州黃河邊的母親像正是從哪裡模仿來的，炳靈寺的母親像橫躺在山頭，懷裡抱著孩子，母親像的右邊是情人峰，兩座山像是情人一樣緊緊相擁，情人峰的右邊是全家福，山的造型就像父母抱著自己的一對兒女，傳神極了。我在想這是不是冥冥之中已經註定的呢？石窟對面的山峰更是奇特，它們活生生的演變了人類進化史，從低到高，從猿到人，栩栩如生。駱駝峰，姊妹峰，一帆風順，唐僧訓虎等更是傳神，漸漸的我的思維開始變得模糊。

這些模糊的印象，在我的腦海里不停的遊走，像是行走在沙漠的旅人，倍感勞累，我不相信一個小時看到的東西，在船上三個小時整理，為什麼還會如此疲憊？

不知不覺中船已經靠岸，鳴笛聲打破了這些模糊的思維，讓我從傻想中清醒過來。這樣勞累了一天，夜漸漸的深了，我的思維卻久久不能安睡，下一站不知道去向哪裡，或許很近，或許很遠，總之不想回到喧囂的城市，也許像古人一樣在山川遊盪，炳靈寺或許是最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