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累了，才明白，當年父母和老師說的話，都是對的
鬍子宏生命日記（551）
活累了，才明白，當年父母和老師說的話，都是對的
文：鬍子宏 圖：網路
（一）
張雪峰在衡水中學的演講中，說了一句很真誠的話：年輕的時候聽不進大人的勸告，等真的過了那一階段，才知道，大人們說的話，全部是對的。
張雪峰提到一句老生常談的勸告——大人們囑咐孩子，要刻苦學習，如果現在不努力，將來會後悔的。有些孩子就是把大人的話當做了耳旁風，到後來，真的後悔了。
中國有句俗話，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年輕的時候，我總是不怎麼理解——我沒有聽老人的話，眼前也沒吃虧啊。後來，我才醒悟過來——年輕的時候沒有聽老人的話，等長大了，眼前遇到了困難，吃了虧，才後悔沒有聽老人的話。
從「不聽老人言」到「吃虧在眼前」總是要有個過程的。這個過程就是成長。
這不，當年在高中輟學的韓寒，在微博里說了句發人深省的話：退學是一件很失敗的事情，說明我在一項挑戰里不能勝任，只能退出，這不值得學習。值得學習的永遠是學習兩個字本身。「學習」兩個字，不分地點環境，是一件終老要做的事情。
韓寒不願意聽到有人美滋滋得意洋洋說，韓寒，我學你退學了。他認為，退學是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
哦，韓寒終於承認，當年的退學並不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兒。要知道，當年韓寒迷惑了多少中學生啊。不少孩子把韓寒視為榜樣，試圖衝破應試教育的桎梏。甚至，連一些教育專家也拿韓寒當做典型，提倡孩子快樂成長，活出真實的自己。
我想，當初韓寒嚷著退學的時候，老韓先生肯定會阻攔的。只可惜，那時候的韓寒，肯定陶醉於作文獲獎的光環里，為那點成績洋洋得意，不把世界放在眼裡。
年輕的時候，會覺得整個世界都盡在把握中，等到了中年，才知道，自己無論怎麼奮鬥，都只是這個世界的一粒草芥。
（二）
韓寒成功了嗎？毋庸置疑，他有過成功，至少，當年那種靈光一現的作文構思，絕對是脫穎而出。他寫過幾篇不錯的文章，有些書讀起來也有趣。他掙了錢，做了賽車手，玩得很開心。
歲月是把殺豬刀，慢慢地，人們就會忘記他曾經寫出很耀眼的文字。他成了家，生了自己的孩子，開始擔當起家庭的重任。當他逐漸要成為油膩中年男，而自己孩子也將進入校園的時候，他終於承認，當年的退學是錯誤的。
如果剝離新概念作文獲獎帶來的光環，韓寒做出了什麼樣的事業呢？他是著名的作家嗎？好像是，好像又不是。這些年，他寫過什麼樣的好書呢？他是成功的賽車手嗎？好像是，好像又不是。這些年，他只管自己玩，但是沒有玩出多大的名堂。他是影視界的明星嗎？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我想，10年後，如果韓寒的女兒也要任性地退學，韓寒肯定也像當年的老韓那樣，語重心長地勸阻。如果無法勸阻孩子的任性，他也只能搖搖頭，等著孩子長大後，像自己一樣認錯悔過。
沒有誰是永遠的明星，風流總被風吹雨打去。韓寒十幾年了忙著玩賽車，能有多少精力用來讀書呢？青春期的那點小聰明被揮霍一光後，在文學創作上，他還有多大的底氣呢？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當一個孩子對待學業任性和懈怠的時候，父母肯定勸阻過。有些孩子，覺得父母的話是錯的，他們會搬出各類的榜樣，證明自己有成功的可能性。
有些孩子的任性，其實是一種懈怠——他在學業的競爭中無力勝出，就試圖另闢蹊徑。現在看來，韓寒當年的退學，不是因為文學創作多麼出眾，而是在學業的競爭中開始認慫，找理由躲避而已。
（三）
幾年前的國慶長假里，我在市郊公園裡帶著孩子遊玩，不經意間，看到了一位女士在忙碌著栽樹苗。她看上去40多歲，白髮滿頭，雙手正忙不迭地把一棵棵樹苗分離開來。我湊上去搭訕，隨後說了句，這個活兒夠繁瑣的。
哪知道，那位女士頭都不抬，恨恨地說，這就是命，年輕的時候，父母千遍萬遍地囑咐，孩子呀，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將來才能不吃苦不受累，可我就是不聽話，這不，同學有的當官，有的掙錢，我在這裡吃苦受累，從早忙到晚，也掙不了幾個錢。
女士告訴我，她把當年父母囑咐給她的話，又對自己的孩子說了千萬遍，哪知道，大兒子就是學不下去，執意要去打工掙錢。無奈，她只好由著小子的性子，讓他出門打工。過了半年，小子體會到打工的辛苦，又執意要求上學。女士又求人托關係，讓孩子重返校園。
女士問我，是不是人的命就是天生註定的呢？為什麼有些人，包括我自己，明知道要刻苦學習，父母囑咐了無數遍，可自己就是不聽話呢？我這種人，就是賤命——道理都懂，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到頭來肯定要後悔。
聽完了女士的訴說，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好帶著孩子離開。走了老遠，回頭望去，那位女士依然埋頭苦幹。我禁不住想，唉，有時候，所謂的吃苦耐勞，其實就是謀生的無奈之舉而已。
（四）
兩年前，有位老家的高中同學帶著孩子找到我。原來，他們父子之間產生了激烈的衝突。上高中的小子，執意要退學，在家裡進行文學創作。自然，我會站在同學的立場上，堅決反對。
那潑皮孩子卻狡辯起來。他提到曹雪芹在貧困潦倒中創作了《紅樓夢》，提到趙樹理、浩然都沒有什麼學歷。他反駁我，為什麼不讓我試試呢？試一試又怎麼了？比爾蓋茨、韓寒都退學了，難道我不能成功嗎？
望著孩子那張倔強又寫滿無知的臉，我暗暗想，如果是我家孩子，早就一個耳光甩過去了。我告訴他，我寫了20多年了，有工作有收入，衣食無憂，我也努力了，但是因為讀書少，沒有做夠學問，也就沒有創作出什麼長篇巨著。你讀書太少，還沒有解決生存問題，在寫作上不要拔苗助長。
那小子向我投來蔑視的目光，對我說，說明你寫作不夠認真，或者沒有天資。我望著那張髒兮兮的臉龐，微笑著對他說，那你就退學吧，等20年後看看，建築工地上、菜市場上肯定會出現你忙碌的身影。
我對同學說，大概，你家兒子就是賤命了，我們把道理給他講明白，他依然不聽，那就只能等著將來後悔了。
過了幾年，我又遇到同學，問他家兒子的情況。他說，孩子好歹考了所本三大學，算是大學生了。我嘻嘻一笑，他創作了長篇巨著嗎？同學說，拉倒吧，沒有見過他寫出什麼文章來，可能他受了韓寒的影響了。
如今，韓寒終於承認當年退學是錯誤的選擇了。不知道，當年以他為榜樣的那些孩子，是不是認識到自己也走了彎路。
（五）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把愛情看得無比神聖。我的一位同學愛上了女同學，聲稱「為了愛，不惜生命」。我們都把「門當戶對」視為封建文化的殘渣，覺得為了愛情可以衝破一切的桎梏。愛情的力量，可以地動山搖。
現在我才明白，當年父母講述的對婚姻家庭的認識，其實是正確的。只是自己有了些文化，讀過幾本瓊瑤阿姨的書，就把愛情看得不食人間煙火。其實，生命與愛情根本不能等同，再美好的愛情，都犯不著愛得死去活來，甚至以生命相搏。
一樁美滿的婚姻，門當戶對了，才算是天賜良緣。愛情的容器是婚姻，婚姻需要男女二人生活習性的相搭。門當戶對了，夫妻三觀才能切近，才會有共同語言，過日子才會四平八穩，波瀾不驚。
往往是，父母對兒女婚姻的建議非常正確，可是年輕人總是喜歡把所謂的愛情看得過重，忽視了謀生的艱辛。等衣食住行、柴米油鹽把夫妻之間的感情磨蝕得千瘡百孔，才知道，如果婚姻里沒有物質基礎，夫妻感情就會經受重大的考驗。
相濡以沫的苦澀愛情，遠遠不如相忘於江湖的洒脫。父母說的往往是對的，只是年輕人太天真、頭腦太簡單而已。
（六）
成長著成長著，覺得累了，老了，就會感到，當年父母和老師們灌輸給自己的道理，都是正確的。他們是自己的親人，沒有任何理由來欺騙自己。
年輕人，總是喜歡相信遠方的真理，把身邊最真的、最俗的建議拋到腦後。等自己也成了大人，不能再任性的時候，後悔了，晚了。
孩子啊孩子，因為有父母提供的物質支持，因為有年輕的體力和精力，因為不必擔負養家糊口教育子女的責任，你盡可以任性，盡可以懈怠。可是，無論是日常生活，還是做出重大抉擇之前，最好還是尊重父母和老師的意見和建議。他們也曾年輕過，幾十年人生積累的經驗教訓彌足珍貴。
一個孩子對長輩產生髮自內心的尊重和欽佩，往往要從中年開始——人到中年，經歷了人生風雨，才知道父母和老師一生的不易，才感到了他們人生經驗的寶貴。當孩子也在跟自己犟嘴的時候，自己更加醒悟，當年父母和老師對自己說的很多話，都是對的。
鬍子宏，供職於河北邢台市文聯，畢業於中國青年政治學院， 河北作家協會會員，20多年來，在全國400多家報刊發表200多萬字的散文隨筆。有數篇作品入選大中學課本、閱讀教材。2016年7月罹患鼻咽癌，康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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