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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你 很 有 思 想 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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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蜜思喵

-01-

許鵑將前夫捉姦在床的事兒,可算這小城裡開天闢地的大新聞。

前夫叫任健,真真是人如其名。

鳳凰男一枚,拼死拼活考進了國稅局,立馬撕下溫和謙卑的假面,成天一副耀武揚威的嘴臉。

儼然不記得許鵑當初力排眾議嫁給他的深情,還有許鵑娘家對他的幫襯。

兩口子從結婚開始就在岳父岳母家吃飯,沒交過一分錢,任健連襪子都是許鵑媽一隻只手洗。

沒人嫌棄他臨時工的身份,更沒人給過他臉色看,對他永遠和風細雨。

可許鵑直到離婚後才悟透,有些人天生內心陰暗,在卑微之時,別人越對他好,反而越發加重他的心結,將別人發自內心的暖意定義為施捨和羞辱。

任健便是其中典型,進國稅局不到兩年,靠著須溜拍馬混了點小職務後,一些有求於他的個體暴發戶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天天飯局夜總會連軸轉,順著他捧著他,直讓他覺得自己已站上了社會階層的金字塔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全憑一句話。

這種豪氣干雲的成就感,讓體內的雄性激素炸裂,自然要找個地方釋放。

任健口味很專一,只找和他一樣出身農村,卻還未真正突破階層的女子,他說農村的女人才淳樸,城裡的女人太浮。

相貌堂堂,又能說會道,於是那些賣茶的,賣鞋的,賣花的女人們紛紛被他哄上床。

他公然帶著她們出席飯局,勾肩搭背摸大腿,很快流言蜚語傳遍大街小巷。

許鵑一個體體面面的小學教師,自然綳不住臉,當即叫他回家交代。

他人倒是回來了,卻大剌剌撂下一句話:「以前我太壓抑,現在的我,只想做自己,你受得了就受,受不了就離,但兩套房子都有我一半。」

許鵑氣得快暈厥,她原本就打算離婚,被任健搶白也就罷了,他竟然恬不知恥想平分財產!

兩套房子,一套是許鵑婚前買的小公寓,一套是結婚時,任健家只出了三分之一首付的三室一廳,餘下的首付,包括裝修家電,都是許鵑家負擔。

經濟付出姑且不提,過錯方難道不該自覺的凈身出戶嗎?

可賤人的思維體系哪會像正常人一樣運轉。

當時新婚姻法尚未出爐,房子和存款都算作夫妻共同財產,任健便肆無忌憚的放話:「你起訴吧,法院有的是我哥們兒!」

是可忍孰不可忍,許鵑決定兵行險招。

她知道任健早在外租了房子,當作銷魂窟,她找到房東,拿出結婚證,聲稱要進去幫老公取一件急用的東西。

房東爽快的開了門,她打發走房東後,就在屋裡偵查,電視柜上擱著任健和新歡的親密合影,又搜羅出一堆安全套和女人的文胸丁字褲,還有些臉熱心跳的情趣用品,統統拍照存檔。

緊接著,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爸媽非常給力的召集了親戚六眷,男的女的一群人聚集到出租房小區外的一家飯店,開了個包間該吃吃該喝喝。

許鵑則在天黑盡時躲進了卧室里的大衣櫃。

不一會兒,任健摟著新歡回來了,許鵑從縫隙里看到,新歡年紀輕輕,騷情卻著實夠勁,從進門開始就掛在任健脖子上啃咬,兩人從客廳親到卧室,衣服脫了一路。

她不忍直視,悄悄撥打了爸爸的電話。

任健在床上忘情地橫衝直撞,即將抵達巔峰時,突然一聲巨響,驚得他還沒來得及拔出來就軟了下去。

回頭一看,是大門已被踢開,一群人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進來,默契地在床邊站成一個包圍圈,然後分工合作。

兩個叔伯兄弟去按住想拿衣服的任健,兩個姑姑又控制住陷入瘋狂狀態的新歡,讓他們赤身裸體的縮在床角。

許鵑媽拍照,許鵑爸攝像,許鵑從衣櫃里施施然走出來。

任健雙目噴火,臉色煞白,只硬生生憋出三個字:「你好狠。」

許鵑不接茬,讓他手寫了一份離婚協議,協議里承認了出軌事實,並承諾放棄財產。

待他簽名按手印之後,才全員撤退。

一個月後,靜悄悄的辦妥離婚手續。

如果事情就這麼完結,任健倒也算不上奇葩。

可奇葩的腦迴路向來清奇,總要攪亂一潭渾水。

許鵑這邊守口如瓶,捉姦拍照時也緊閉大門,算是給雙方留足了面子。

一時間,許鵑全家走到哪兒都被人指指點點,連相熟的朋友也刻意迴避。

輾轉得知,是任健在背後搞的鬼。

沒辦法,只能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所有照片和離婚協議都被列印出來,複製了上百份,滿大街張貼,貼到了任健單位,順便還寄了份給紀委。

參與了捉姦的親戚們也持續發力,只要碰見認識的人,不管熟不熟一律大方展覽手機里的照片並詳細講解……

當然,貼傳單的人很快就被城管驅逐,傳單也被環衛工清除,但許鵑的不白之冤總算是洗清了。

事情鬧大後,紀委出面了,雖沒查出任健有什麼嚴重的職權違紀,只能算生活作風不檢,但他的單位不得不表態,摘掉了他珍而重之的職務,將他下派到一個鄉鎮上「反省」。

-02-

一切塵埃落定後,許鵑決定開始新生活。

畢竟才30歲,任健幾年前就開始聲色犬馬,根本不碰她,自然沒生得出孩子。

她沒那麼脆弱,也不會因為看走眼一個賤人就從此否定天下男人。

她很積極的相親,親戚朋友也踴躍介紹對象。

可惜啊,地方還是太小,和任健那事兒的餘波影響力太大。

雖然人人都知她在婚姻存續期間是清清白白的,任健的下場也是自作自受。

但她藏在衣櫃捉姦,和後續她家人公然的揭發傳播,不顧一切的自曝家醜,仍舊落得個「不好惹」的名聲。

體制內好單位,與她年齡相當的30來歲,同樣離異無孩,或者孩子不歸自己帶的單身男,一律沒有下文。

剩下的就是四五十歲,謝頂發福,一臉滄桑,或者風評不怎麼好的中年大叔,她又一律看不上。

折騰了快兩年,也就漸漸磨滅了再成家的心,覺得一輩子與父母相伴也挺好。

這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是她的初戀——段海。

當初兩人愛得死去活來,可段海一心去省城打拚,許鵑卻舍不下工作隨他而去,糾糾結結好久,到底含淚分手。

如今,段海已在省城做電商發跡,娶了貌美如花的妻子,生了可愛的兒子,兒子已經兩歲。

可正如陳奕迅那句歌詞:「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也應了張愛玲多年前紅玫瑰與白玫瑰的比喻。

段海對許鵑可謂是念念不忘,許鵑呢,心裡對段海也始終存了一分愧疚。

所以啊,兩人時不時的都會通過老同學打聽對方的消息,但克制著沒有加微信,沒有任何聯繫。

都說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終於,段海出招了。

他得知許鵑離婚兩年還是單身之後,主動添加了她的微信。

如天底下許多舊情復燃的套路一般,兩人聊得一發不可收拾。

在視頻通話里,許鵑還哭著說了好多句:「對不起。」

直叫段海心疼得恨不能穿過手機屏幕來擁抱她,撫慰她。

那時的許鵑尚存理智,她只把段海當成一時的精神寄託,拒絕了段海好多次見面請求,她知道,一見面雙方肯定會控制不住的發生什麼......

她是受過傷,遭遇過背叛的人,那種刻骨銘心的屈辱和痛苦,她不忍心加諸另一個無辜女人身上。

可感情哪能憑意志力就控制得住啊!

許鵑對段海的依賴越來越深,她不再滿足於只存在網路上的交流,她越來越渴望和他見面,讓曾經熟悉的身體,再次深深交融,合二為一.....

她的靈與肉無時無刻都與道德感天人交戰。

終於,她對段海說出了那句誘惑力十足的話:「若你此刻是單身,我一定馬上飛奔來你面前,一絲不掛的狂吻你。」

這是她自認為的一個台階,一條退路。

她知道段海很看重兒子,她以為段海絕對不會離婚,只會默默地,主動退出她的生活。

她就有理由說服自己抽離。

沒想到,一個月後,段海就拿著離婚證來找她,兒子歸了前妻,他沒爭撫養權。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動情的說:「我現在無拘無束,只想和眼前的女人共度餘生。」

她的感動蓋過了驚訝,當場淚奔。

當晚就火火熱熱的滾了床單。

一個久旱逢甘霖,一個蓄勢待發,彼此心底還都有一種「過盡千帆,除卻巫山」的感慨。

於是都恢復了久違的,不眠不休的勁頭,奮戰到天光微亮,只恨春宵苦短。

一星期後,就領了結婚證。

我在飯桌上聽到這裡時,心裡很不是滋味,對許鵑這個女人,說不清是同情,敬佩,還是鄙視。

前半生,遇人不淑,值得同情;處理問題清醒果決,值得敬佩。

可初戀出現後,她走的每一步,卻完全是「當又立」的典範啊!

我實在沒辦法祝福這種建立於無辜者痛苦之上,自發破壞美滿婚姻的「偉大愛情」。

當然,我斷不會將真實想法流於表面,否則還怎麼聽後來的故事。

我假裝很感興趣的追問:「那他們一定過得很幸福吧?」

姐們兒吐出一口煙圈,輕嘆一口氣,笑著反問:「你猜。」

不待我回答,她也不兜圈子,繼續噼里啪啦的開講。

結婚後,許鵑和段海很是幸福了一陣,兩人都想補齊中間那段遺失的時光,恨不得日日夜夜黏在一起。

許鵑也下定決心辭了工作,隨段海去了省城,甘願當起了賢妻良母。

可不到三個月,她就抑鬱了,覺得沒有朋友,沒有自己的生活,完全和社會脫節。

段海心疼她,就鼓勵她報了瑜伽班,插花班,烘焙班這些打發時間的班。

很快,許鵑就和一幫同樣經濟優越,生活清閑的家庭主婦們打得火熱;下課後約著喝咖啡,逛商場,做美容,周末還約著去附近自駕游。

段海回家再也沒有熱菜熱飯,有次周末,說好了段海把兒子帶回來,他們三個一起去動物園,讓許鵑和兒子培養一下感情,更好相處。

許鵑事先爽快的答應了,可臨時卻放了鴿子,因為她要去參加一個姐妹的化妝轟趴。

連承諾給段海兒子做的餅乾也沒烤,就急匆匆趕去美妝店。

她漸漸覺得,自己為這段感情已經付出一切,辭掉穩定工作,告別家人朋友,無視流言蜚語的來到一個陌生城市重新生活,段海無論怎樣對她好,都是理所應當的。

要說段海對這第二任老婆也真真是沒話說,總覺得兩人走到一起不容易,對她永遠只有包容和寵愛。

直到段海在出差回家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本可以第二天回來的,他想著許鵑前兩天提過一嘴,很想吃一家的麵條。

這段時間他忙,好幾天沒陪許鵑吃飯,就打算趕回去陪她吃個早飯,那家麵條只賣早上。

結果疲勞駕駛,在高速上和一輛計程車追尾。

幸虧不是大貨車,也幸虧系了安全帶,將他卡在座位上,沒有甩出車外。

性命無虞,只是慣性力量的衝擊讓他的腹部遭受到猛烈撞擊,脾臟,胃部和腎臟有出血跡象。

緊急做了手術,就轉移到普通病房,許鵑伏在他床邊,哭得天昏地暗,他還顫巍巍的摸著她頭髮安慰:「傻姑娘,我沒事的。」

-03-

第三天,就有事了。

因為做了幾個器官的手術,段海沒辦法排便,一來,他腸道原本就因為手術的影響有點粘連。二來,他一使勁兒腹部里外都劇痛。

醫生說,必須把積糞排出來,否則會引發其他後遺症,也影響藥物和營養的吸收。

但他現在的情況,不能人為灌腸,用了好幾瓶開塞露也不管用。

只能用最古老的方法—手摳。

那誰來操作呢?

畢竟只是個地級市的二甲醫院。

醫生肯定不會親自處理這種瑣事。

年輕粉嫩的小護士個個面紅耳赤。

200元一天請的護工,那個乾淨整潔的中年婦人,連連後退,訥訥說道:「俺幹不了,培訓時沒教過這,就教怎麼喂水喂葯,扶人上廁所了……」

親人肯定不會嫌棄,可段海爸媽早已過世,唯一的哥哥在外省沒能趕回來。

他無奈的轉頭看向許鵑,一個字沒說,病房裡所有人的視線,也隨著他一起落在許鵑身上。

許鵑在眾人期望的目光里站了起來,卻沒有當即去衛生間拿便盆,而是出乎眾人的意料,硬梆梆的對護工蹦出一句話:「你可別逃避責任啊,什麼培訓沒教過啊,大不了我給你加錢!」

護工辯解:「不是錢不錢的事兒,是俺真的不會,弄破了弄疼了咋整?算誰的?」

許鵑不依不撓,將僱傭合同法搬出來,規則義務之類的繼續講解。

段海默默閉上眼睛,醫生終於出面制止了這場爭執。

瞬間,病房裡落下一根針都能聽見,空氣凝滯得分外尷尬和詭異。

這時候,「咯吱」的推門聲解救了所有人。

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婦帶著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走進來。

小男孩撲到段海跟前,摸著他的手,稚聲稚氣的問:「爸爸,痛不痛?」

段海淚光閃動,輕輕搖頭。

少婦和顏悅色的向醫生詢問段海現狀,說自己剛剛才接到他哥哥電話。

醫生也是個明白人,三言兩語將段海的傷勢和手術結果交代,但著重提點了當下急需手動排便的情況。

說完嘆口氣:「實在沒人來,只能找有經驗的男護士來了,但我們醫院.....這樣的男護士緊缺啊......」

少婦不等醫生話音落下,立馬毫不猶豫的接話:「我來吧,我可以。」

醫生護士和護工聞言,明顯的鬆了一口氣;許鵑愣愣的杵在一邊不吭聲;而段海的臉色,五味雜陳。

除了少婦,所有人自覺退出病房。

許鵑站在門外,一陣穿堂風吹過,她縮了縮脖子,突然就有點後悔,又有點惱怒。

她覺得前妻是故意的,故意讓她下不來台。

她正打算推門進去,履行本該是她對段海應盡的義務。

可她還沒摸到門把手,門就自己開了,少婦站在門口,淡淡地說:「搞好了,你們可以進來了。」

自始自終,沒正眼瞟過許鵑一秒。

故事講到這裡,可能很多人跟我最開始的猜測一樣,覺得經過此事,段海肯定也看透了,回去就和許鵑離婚,找前妻復婚了。

然而並沒有。

那姐們兒,也是前妻的閨蜜,她說,當初段海堅定要離婚時,前妻痛痛快快,放他自由追愛,當然房子車子和存款,他也沒虧待母子。

前妻深愛著段海,陪他一窮二白的打拚過來,將感情看得最重,覺得心不在了,留住人也沒用。

而且,性格剛烈,堅決不吃回頭草。

即使感情仍在,但出現過如此嚴重的原則性背叛,裂痕終究難消,隔閡一生難平。

依然會當他是親人,在他需要時義無反顧。

只因為,他永遠是兒子的爸爸,不可更改。

至於許鵑,從那天之後,又變成了怨婦。

段海與她之間,彼此心知肚明,再無法回到從前。

以往段海一個月見兒子兩次,出院後一星期見兒子一次。

他了解前妻,從沒流露過復婚的意思,只是對她和她娘家加倍的好。

許鵑就開始疑神疑鬼,什麼課也不去上了,只要段海不在身邊,就不間斷的打電話;回來晚了點,就各種逼問和哭鬧......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家無寧日。

段海不堪其擾,卻只能無可奈何的湊合。

不到兩年再離婚?

人盡皆知他當初痴情種的壯舉,哪怕為了面子他也得咬牙死撐。

這就是真正的現實里,最無奈的粉飾。

-04-

所謂的真愛無敵,在沒被生活的鋒利和瑣碎狠狠侵蝕時,是罩著一層柔光濾鏡的。

那人住在心尖兒上,一眼望去,總是千般萬般的風情。

只有在落魄無助時,身陷險境時,才能頓悟真正的陪伴,是什麼意義。

瞬間的衝動,哪有那麼多求仁得仁。

短暫的激情,終將被歲月蹉跎消逝。

故事聽到尾聲,我對許鵑連最後一絲同情也消散,甚至無法給予一點理解。

我只希望,那時與我同桌暢飲,肆意談笑的每一個朋友,還有看到這故事的每一個人,包括我自己。

都永遠不會變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

這世間天地廣闊,可以看花枝堆錦繡,聽鳥語弄笙簧。

任他人情反覆,世態炎涼,我們依然能守住底線,悠遊渡歲月,逢時遇景,拾翠尋芳。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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