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失格:為了離別的救贖
十八年間,太宰治自殺五次,最後一次終於成功,他的一生,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赴死。
生而為人,對不起,他這樣說,每個人都得面臨死亡,這是不爭的事實,區別在於有的人一生絢爛至極,有的人一生無賴墮落,而大多數人的一生碌碌無為。
太宰治是日本無賴派的代表,他活著,所有的一切都可有可無。加繆說,只有死亡是真正值得爭論的哲學課題,而在菊與刀的國度,死亡與快速凋謝的櫻花一樣,早已深植大和民族基因之中,他們追求著悲劇之美,連死都可以成為儀式。
與三島由紀夫的暴烈不同,太宰治的死更顯得庸常,他就是想死,彷彿隨便找到一條臭水溝跳進去就好了,不在乎任何人對他的看法,他自導自演卻不需要任何觀眾,赫爾曼黑塞說,一個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自己,成為自己,太宰治就是這麼一個人。
他說:「碰到棉花都會受傷啊!」一個對世界觀察入微的人,偏生敏感如玻璃,一觸即碎,如果說作家分為消極與積極派,無疑,他就是負能量爆棚的自殺狂魔。
日本有一片自殺森林,其間森森白骨攝人心魄,自殺是什麼呢?我曾研究過,與其說,自殺是失去為人的資格,感到對世界失望,不如說是為了引起人的注意,大多人懦弱地面對人生,又高調地面對死亡……可惜,太宰治並非作秀,也不想作秀,他只是單純的想死而已。
不該苛責單純的人,世界需要憐憫他們,所以,請原諒這個可愛的無賴吧,在寂寞彷徨又無奈之時,捧讀他的作品,終於找到「生而為人」的資格,就連這樣潦倒墮落的人生都可以繼續下去,你為何覺得難以為繼?
想來,有些作家就是拿自己當試驗品,轟轟烈烈地投入現實地洪流之中,不在乎被拆解得身首異處,就如赫爾巴爾,就如布考斯基,墮落啊墮落,沒有一點兒上層社會與知識分子的積極意義,墮落的外錶帶著詩人的靈魂行走世間。
今天是詩人海子的祭日,他在自己的詩中寫道:「我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而最終,這一切都像反諷,詩人英年早逝,死在二十五歲,太年輕,年輕到不知如何評價他的一生。
文學、詩歌……太多太多的藝術形式與死亡緊密聯繫在一起,藝術家穿透惶惶人世,看透了一切,終於不忍再與污穢的世界糾纏,於是奔赴死亡,投奔白茫茫的一片天地,死或生,儼然已不再重要。
《人間失格》,這是一本聽到名字就令人顫抖不已的書,他撕開所有人類偽裝,赤裸坦白心跡,這就是太宰治本人的自傳,一個人渣、無賴,一個人想死的人,而《GOOD BYE》據說是作者最好的作品,但他寫了區區十三章就擱筆自殺,看來,一部偉大的作品,一切人間名利根本留不住他。
似乎,他死得很單純,很誠懇,大多數的藝術家都死得很「荒唐」,在普通人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場「不作死就不會死」的遊戲,他們所擁有的一切明明可以讓他們活得不錯,但精神上的折磨就如永遠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如果這是一場為了離別的救贖,但願我們每一個讀者都能真正的原諒自己,原諒周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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