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在乎被人的眼光，就是太無視自己的付出
文 何德愷
上高中的時候，有次在班上被選去做演講比賽。
我從小羞赧，和陌生人說話都會臉紅，一開始極力拒絕，後面實在執拗不過語文老師，就勉強答應了下來。
我是個十分害怕失敗的人，更是一個特別愛面子的男生，絲毫聽不得半點關於自己不好的負面言論，所以在很多事情上，總是力求做到最好。
在這次演講比賽上，我也是同樣的心思，為此我耗費好幾周的時間。從一開始的準備演講稿，都後面的背誦稿子，努力做到脫稿演講，再到後面配合肢體語言，爭取把狀態發揮到最佳。
雖然在練習的過程中我就一直在不斷擔心，又暗自鼓勵的糾結中艱難地準備著。我擔心的是，萬一自己發揮不好，萬一在台上忘詞兒，萬一哪個句子卡殼，萬一某個語言表述得不到位，是不是會讓老師失望，會讓同學們笑話。
但是我又告訴自己，你已經準備得相當充分了，場上發揮時肯定不會失誤，所以就放寬心吧。
到了演講比賽那天，我看到禮堂里人頭攢動，老師和校領導們坐在最前排，一個個表情認真嚴肅。說實話，那時候我膽怯了，連呼吸都是大口大口的，雙腿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抖動。我越是安慰自己，越是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越是心浮氣躁，越是緊張得厲害。
在台下，我腦中無數次地浮現了自己在台上出醜的表情，無數次浮現了領導和老師們失望地搖搖頭的動作和表情，無數次想到了今後同學們看到我時戲謔的眼神……
我心想，我完了，我一定達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了，我一定會成為這個演講比賽的一個笑話。手中的稿子，已經被收心沁出來的汗水沾濕，明明是大冬天，可是汗水卻不斷地從頭上往下流，可是下半身又覺得特別冷，冷得直打哆嗦。
我清楚地記得，因為我的緊張和失態，主持人在台上連叫了三聲我的名字，當所有人的目光轉向我的時候，我才發覺。你一定想像不到，那一刻，我心裡最想做的事情，不是走上台去拿起話筒，而是直接跑出禮堂，跑到操場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以緩解當時的緊張情緒。
可是最終，我還是站起來走上了台，把稿子放進口袋裡，掃了一眼全場，所有的眼神都朝我匯聚而來，那種緊迫感，真的會讓人感到窒息。
我舉起話筒，說出第一句話。我很清楚地記得，因為緊張，我那時候的聲音都是嘶啞的，顫抖的。
我努力地在腦中搜尋當初我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稿子，拚命地回想這句話應該配上什麼樣的肢體語言。可是那時候大腦中一片空白，別說肢體動作了，就是那些語句也好像從我的腦中通通不翼而飛。
才說了不到五句話，我就卡殼了。汗已經浸濕了我的襯衣，我越是著急就越是不知所措，越是不知所措就越是浮現起所有人嘲笑我的表情。那一刻，我快崩潰了。
突然，台下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老師們並沒有表現出失望，同學們也沒有笑出聲，語文老師在台下用微笑的表情鼓勵我，校領導們也沒有當初我想像出來的那樣嚴肅冷漠。
我突然就想，死就死吧，出糗就出糗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所有的神經在那一剎那突然好像就都放鬆了下來，腦中那些不翼而飛的語句又突然呈現。不過可能因為我上台經驗不足，雖然已經放下了思想包袱，但還是難免有些緊張。不過相較之前，已經好上太多。
那場演講，不過短短十來分鐘，在我看來，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所有之前預演好的抑揚頓挫的語氣，表情，還有肢體動作，基本上都忘得一乾二淨。
毫不誇張地說，很失敗。
很顯然，我並沒有拿到獎，但是分數也不是最低的那一個。
事後，老師找到我說，你已經很棒了，雖然有些怯場，但是至少你跨出去了一步，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其實那段時間，我還一直耿耿於懷，因為失敗，我總覺得同學們會在背後議論和笑話我，甚至遇到兩個說悄悄話的同學也會豎起耳朵來聽，是不是在說我愛那場演講賽上的狼狽和不堪。
大概過了一年左右的時間，有一次和一個同學無意間提起演講比賽，我笑談起了當初自己的窘迫和難堪。
誰知道同學一臉疑惑地看著我說，你去年參加過演講比賽？哦！記起來了，好像是的！沒你說的那麼糟糕啊，我們在台下都覺得你說得挺好的，對了，XXX還說你颱風還不錯來著！你有卡殼嗎？我怎麼不記得了，總之感覺那時候你挺棒的！
他一臉認真的表情，絲毫不像是在說謊或者恭維。可就是那個在自己眼中那麼失敗那麼窘迫的我，居然在同學眼中，根本就記不住所謂的難堪和發揮失誤了，反而還覺得我做得還不錯！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其實當初自己的發揮失誤，當初自己的難堪，當初自己的緊張和窘迫，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猜測身邊人的想法而造成的後果。是自己太過在意別人的眼光，是自己太敝帚自珍地保護自己所謂的形象，凡事過猶不及，水滿則溢。
其實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你發揮得有多精彩或者多失敗，精彩的，他們發自內心地一時欣賞或者崇拜，失敗的，也頂多是一時的惋惜，過一段時間，這些東西都會通通被健忘掉。對於他人，觀眾永遠像是一條只有七秒記憶的金魚。
就好像娛樂圈偶然爆出的醜聞，等風頭一過，那些明星照樣光鮮靚麗，又有幾個人還記得當初的牆倒眾人推？
而我竟傻到，因為太擔心別人的看法，太擔心別人的眼光，居然把自己辛辛苦苦準備了好幾個星期的演講搞得一團糟。那麼久的努力，那麼久的鍛煉，通通付諸東流。
記得朋友萌萌跟我說過一件和我幾乎同樣的事情，在幾年前，她參加了一個舞蹈訓練班。
當時剛好市裡有個舞蹈比賽，他們也算受邀參賽的一方，當時的學校十分重視這次比賽，畢竟露露臉，如果能夠得個名次的話，對於提升學校的知名度有很大的幫助。
萌萌說，當時為了準備參賽，他們訓練了近三個多月，每天都練到晚上十點才回家休息。
可是萌萌跟我一樣，從小就害怕面對太多人，害怕站在舞台上，也害怕鎂光燈，更害怕因為自己一個人失誤會影響整個團隊的發揮。其實說白了，這種害怕就是自卑，就是對自己不信任，也是害怕周圍人的眼光。
於是，在參賽前一個月，萌萌退出了，學校不得不找了其他人頂替上。
比賽那天，萌萌作為觀眾出席了。
不過令她驚訝的是，其實台上那些跳舞的女孩子們，有很多很多比自己跳得更差，有些甚至連步伐都走不穩，動作詮釋得也是亂七八糟的。但是幾乎她們每個人，臉上都是自信的笑容，絲毫沒有因為周遭的環境而受到一丁點兒的影響。她們學校有一個女孩子，在過程中不慎跌倒，但是她立馬爬了起來，像是沒事發生一樣，繼續跳了下去。
很意外，那次比賽，她們學校居然得了三等獎。而之後的慶功宴上，幾乎沒有一個人在指責那個跌倒女孩子的不是，甚至都沒有人提起過。大家都洋溢在獲獎的快樂當中。
而萌萌，辛辛苦苦排練了近三個月，最後卻因為自己的怯懦，錯失了一次展示自己的大好機會。
其實根本就沒人會去刻意記住你的那些不堪的過往，更沒有人會揪著你的難堪不放。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太多的事情要在乎，要忙碌，根本無暇去顧及別人在什麼場合失態了，在什麼場合丟臉了。對於這些不堪過往耿耿於懷不肯忘卻的人，除了你自己根本就再無他人。
我們總是善於用自己一時的過失去長時間地折磨自己，自認為自己在別人心中也留下了笑料。我們在乎別人的眼光，總是多過於對自己的寬容。
經歷了很多事情之後，我逐漸明白。無論做什麼事情，無論在什麼場合，只要用心努力地去做了，用自己全部的熱情去付出了，無論成敗，無論得失，都問心無愧。
如果因為擔心失敗而遭到他人非議，如果因為擔心出糗而遭到他人嘲笑，如果因為擔心丟掉面子而去放棄掉一些原本自己努力了很久的事情，這對於自己來說，不僅僅很可惜，更是一種愚蠢。
更何況，根本就沒有人在乎你那點雞毛蒜皮的得失，也沒人會記得你在哪個場景中有多難堪。相較於你的那點難以啟齒的小失誤，他們更在乎的是，你今天獲得了什麼樣的成績，取得了怎樣的成功，有哪些是他們可以學習可以效仿的地方。
那些總是在大眾面前唯唯諾諾，不敢大步向前的人，你一定要記住，太在乎周圍人的眼光，就是在辜負自己曾經所做的所有努力。
—END—
TAG:何德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