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少年騎竹馬》——天岳幕阜山文化專欄
我出生於天岳幕阜山下冬塔鄉(當時叫公社)王竹尖山下的西沖屋。自1979年通過高考讀書離開家鄉以來,已是30多年了。「記得少年騎竹馬,看看又是白頭翁」,往事如煙,兒時的記憶漸行漸遠,但有些事、有些東西卻一直留在我心上,也塗在這清香的紙上……
梯 羅 馬
說起梯羅馬,可能好多人都不懂是怎麼回事。其實,那是我們小時候的一種遊戲、一種運動,類似長沙城裡孩童玩的「梭梭板」。選擇地勢較陡峭較光滑的岩石或硬質坡地,一般用新鮮帶針葉的松樹枝墊在屁股下面,雙手抓緊松枝幹,自上而下溜(滑)下來,幾個小夥伴,多次來回。溜(滑)過程中,有一種騰雲駕霧、坐車的感覺。回想起來,真比如今坐碰碰車、開小車還過癮。但同樣要注意安全,要是不小心松枝墊少了或磨穿了,就會把褲子磨出一個大洞,那回家就得挨打受罵嘞。
黃 鱔 面
走過天南海北,吃過山珍海味,而最讓我難以忘懷的還是家鄉的黃鱔面,回想小時候吃黃鱔面,吃的時候香噴噴的,吃後嘴巴甜絲絲的有些許的香辣的那種感覺真難以形容。
黃鱔面似乎只有我們家鄉才有,獨一無二。春夏季節,只要來過天岳幕阜山下南江一帶的人,這道既可做菜又可做飯的美食是深受客人們喜歡的食品之一。
美味的黃鱔面是怎麼做的呢?黃鱔多是從水田裡捉來的或池塘里釣來的。將鱔魚從中間破開,去掉頭和內臟,再把鱔魚剁碎(米粒狀肉泥),放在油鍋里煎炸兩分鐘,給少許白酒,再加水煮沸。最後,將煮到八成熟的麵條放入滾燙的湯鍋中,加入茴香、紫蘇和辣椒等佐料,一道令人垂涎欲滴的黃鱔面就出鍋了。
放 刀 柴
當時(20世紀70年代),家裡還沒用上電,沒燒煤,更談不上液化氣了,燃料就靠柴火。由於常年砍伐,周圍都被砍得光禿禿的,一般要跑到幾公里外的冬桃山砍柴。我們家兄弟姊妹多,砍柴作燃料要花很大的氣力。「雙搶」上岸後,就去砍「放刀柴」——就是第二天去挑回頭天砍好並被曬了一天的柴草,如此循環,只是第一天挑回的是濕柴(未晒乾的)。天還未亮,爸媽就叫醒我們,常常揉著睡眼就跟上「大部隊」出門了,挑柴回來還要趕上午「一歇伙」(即上午後半個半天)工夫。我記得12歲就開始上山砍柴了,用來挑柴的叫「熗棍」,竹子做成,兩頭尖。在挑柴回家的路上,經常是肚子又餓又擔不起,丟掉又捨不得,時常偷偷哭臉。回想起來,我們這一代為什麼長得不夠高,與當時擔子壓重了壓多了是有直接關係的。
象徵性長跑
冬塔中學搬到新址炭坡里後,辦了幾年的高中。當時教室的地面是泥土的,玻璃窗戶不少是爛的。冬季我們也只有「解放」鞋或家裡手工做的布鞋穿,有時冷得好像腳被剁掉了一樣。有的老師在課堂上讓我們集體原地跳幾分鐘,那是最好的禦寒辦法。
臨近高考時,許多同學在學校吃中飯。帶一個搪瓷缸(茶碗),自己放好米和水,放在學校食堂蒸熟,每碗一分錢。很少有菜咽飯,哪個同學帶了點菜,也是「一搶而空」,有時就到供銷社鋪子里買二分錢的醬油淋在飯上,也算是一餐。當時整個上塔市只有兩個鋪子。
為了鍛煉身體,一年冬季,學校搞過一次「象徵性長跑」。即「天岳幕阜山下冬塔—韶山300公里」,同學們利用上學和放學的路上跑步,每天自己或分路線進行登記,最後累計總里程,看誰先跑到、哪個班先跑完。回想此事,我認為真是一條簡單、經濟實用且有意義的鍛煉途徑。
1978年,即是國家恢復高考的第二年,學校高考成績不好。當時的校領導有何概湘和何種玉老師,一次,何概湘主任在操場給同學們訓話,我記得最牢的是重複他在縣裡開會時發言表態的一首詩:「低頭流酸淚,仰首面無光;立下凌雲志,定要奪紅榜」。他們殷殷敦促和鼓勵同學們刻苦努力,好好學習,爭取考出去,結果在第二年(1979年)高考的確考得不錯。
我們這些被錄取進高校的「佼佼者」,除了給家裡寫第一封信外,就是給母校寫信。校領導把我們寫的信貼在校宣傳窗內「展覽」,何主任親自回信並在信封內夾一張郵票(當時平信郵資是8分錢)。
光陰荏苒,轉眼30多年過去了。在家鄉成長的18年時光里,平平淡淡,雖苦也甜。點點滴滴,的確給我留下了許多值得記憶的東西。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語言、一種習俗、一首歌謠、一個故事、一段經歷……這些元素不斷地在我們生命精神里匯合與交融、富集與積澱。這些,可能是對家鄉眷戀難以割捨的情愫;可能是激勵我們前行的不竭動力。
來源:平江鄉友網,作者:朱校奇,系湖南省農業科學院 博士 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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