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康康：心繫一瓣香
心繫一瓣香（外一篇）
文/於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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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我在外打工，租住在一家農家小院。小院是舊時的老房子，房東是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老人精神矍鑠，慈祥和藹。他們見我一人生活在外，頗不容易，因此對我很照顧。
在打工之餘，我喜歡看點書和寫點作品。老人美滿的生活和獨特的小院風光，常常給予我創作的靈感。因此，我很感激，這座小院，豐富了我的精神世界。老人愛打太極拳，喜歡陽光微露時，提著鳥籠在山丘上散步。老婆婆每天坐在房檐下悠閑地織毛衣。
寒冬來臨的時候，我下崗了。雖然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但我並沒有出去找工作。我呆在自己的房間里整理未完成的文稿。在一個寒冬的夜晚，北風呼呼，颳得窗戶紙噗噗作響。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寫著作品。突然，門外傳來一陣低沉的敲門聲。我疑惑，在這僻靜的小院里，除了老人外，誰還會敲我的門呢！我把門一開，只見老人抱了一床毛毯來給我。老人說，冬天怪冷的，你沒有毛毯怎麼過冬啊！我心頭一熱，鼻子一酸，差一點感動的流下淚來。我從草席底下拿了一百元錢作為酬謝。老人笑笑說，你自己生活都不易，我怎麼會要你的錢呢！
當天夜裡，我睡在鋪了毛毯的床上，看著窗外明如玉盤的月亮，內心感到很溫暖，像幼時吃到的蜂蜜，一種難言的甜香縈繞在心頭。由於沒有工作，我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我會在太陽底下看老人打太極拳，觀賞小院內外的一切。在小院的一角，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盆生長俏麗的臘梅。其芳香濃烈，香中透著微微的寒氣。我湊近一聞，沁人心脾。老婆婆見我欣賞得出神了，便說，這是我養的臘梅呢！是鄰居送給我的，每當到冬天便能聞到陣陣芳香。
臨近春節時，手頭已剩不了多少錢。回家還要給父母買點東西，加上這些天的吃喝用度，我連最後一個月的房租只怕都交不起了。正在我愁眉不展之際，我躺在床上，想到了一個注意。將東西悄悄收拾好，夜半時借著月光離開小院，在車站裡等一宿。坐車回家之後，便不再到這裡來。
我的計劃，實施得很成功。我很快離開了小院，回到了久違的家中。父母見我從外面回來，連忙給我殺雞燉羊，好吃好喝的招待我。節日的隆重氣氛很快便沖淡了留在我心中的那一絲愧疚。朋友與我談在外闖蕩的種種逸事，每天約我看戲、逛街，吃美食。我漸漸便遺忘了小院和小院中的老人。
直到有一天，我在街道上散步，路經一戶人家的小院，內里飄出陣陣的寒香。原來是梅花香。梅花香令我想起老人慈祥的面容，我竟不辭而別，內心感到十分懊悔。我向朋友借了點錢，乘車來到了原來生活過的小院。
小院很安靜，依舊是原來居住過的樣子，可是大門緊閉。我向鄰人問起，老人去了哪裡？鄰人說，他們被女兒接到外地去過年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的。我向鄰人要了老人的聯繫方式。在電話里，我向老人敘述了我的難處，並希望能把房租交齊。老人笑笑說，你能打這個電話，說明你還有誠信的品質，這麼幾塊錢是不論怎麼也抵不過誠信的。電話的後面，我沒聽清，滿腦縈繞著毛毯的溫暖和滿院的梅花香。
第二年春天，我把錢交到了老人手中。
一碗泡麵
文/於康康
在一列擁擠的車廂內，我與母親倚靠在座位旁。為了省錢，母親買了站票。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母親把我從山村帶到上海去生活。我們坐的是綠皮車，雖然只有四個小時的車程，我依然覺得很漫長。
我在山間野地奔跑慣了，來到一個狹小的空間里，感到很不習慣。車廂內是擁擠的、雜亂的。我聽著五花八門的方言，心裡很是惶恐。母親把我摟在懷裡，像摟著一隻幼鳥。多年以後，我回想車廂里的場景，乘客大多是在社會底層打拚的人。他們風餐露宿，以求得微薄的薪資。車廂內不僅窒悶，還透著窮困的氣息。
火車哐當哐當的向前行駛。對於目的地，我是茫然的。上海，從字面意思理解，是一個有著大海的地方吧！我天真的想著。母親問我餓不餓？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她把僅有的一枚雞蛋給我吃。她用雙手抱我看車外的風景，景物像圖畫一樣在眼前划過。
車廂內有一些賣小吃的商販在狹小的過道里推著小車。當時小吃誘人的香味，吊足了我的胃口。不僅因為餓，還有孩童那一份難以抑制的饞。商販的吆喝聲吸引了乘客，他們有的買面，有的買水。我看著母親無動於衷，終究不敢開口。
夜降臨了，車廂內亮起了晶瑩的燈。我摸著口袋裡的兩元錢，想買一碗泡麵吃。兩元錢是平日的零用錢攢的，母親並不知道。而泡麵要四元一碗。我向母親說，我這裡有兩元錢，您出兩元，一共四元，我們買一碗泡麵吃。母親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看我的小臉，見我一臉誠懇，便答應了。
我把四元錢交到商販手中，一碗泡麵，用開水一泡，五分鐘後就可以吃了。那時，我覺得泡麵真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不僅面有嚼勁，還散發著一股難言的香味。那種香味留在我幼小的心田上，伴著純純的母愛，像是一筆攻堅克難的財富。
其實，當時吃泡麵的還很少，根本就沒有垃圾食品這一說。因為在貧窮的鄉村，大家都是吃粗糧長大的。誰會吃上一碗泡麵呢！有些村人連見都沒有見過。母親見我吃的開心，臉上也溢滿了笑容。她只吃了一口，餘下的都給我吃了。母親也許並不知道，這碗泡麵在很長一段的歲月里是我吃到過最美味的東西。因為泡麵的氣息是那樣古怪而強烈，直衝到我的腦海，久久氤氳不散。它不像後期，泡麵大量湧入市場，造成的人們對泡麵的厭惡。而是在童年時吃上一碗，撫慰了飢餓感。
現在，我回想起那一碗泡麵，像一種充實的溫暖縈繞在心頭。我的母親是吃苦慣了的人，從小便要肩負起家庭的重擔。我原以為她不會給我那兩元錢。在那一天，她平靜的把錢塞入我的手心，給我一份莫大的心理安慰。
多年以後，我歷經了生活的磨難了，才明白其中微妙的情感。做母親的，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哪怕是僅僅一碗泡麵。
近日作品：
隨筆 於康康：蕎麥麵（外一篇）
【散文】於康康：文字和心靈的碰撞
隨筆 於康康：南國的冬天（外二篇）
【作者簡介】於康康，1992年生，浙江省浦江縣人。熱愛文學，有多篇散文作品在本地報刊發表。大學期間，獲得過第七屆大學生文學創作優秀獎和獲得過縣「文化禮堂」徵文三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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