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愛才能給予愛，反過來也是
我把你如同夏日輝光之暖盡數留存
圖 文 阿弋
高級的感情，最終形成精神和意識。低級的感情，只能淪落為脾氣和情緒。
這是慶山在《春宴》中說的一句話，我曾經放在備忘錄里作為「提醒」，保存了好多年。
阿錦說：「都說『聰明人是無法達到情感的最高度的』，我看到這句話，心裡先是波濤洶湧，而後轉念一想便釋懷了。」
我相信你也在找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的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我們都找不到要分開的理由。他在信寫道。
的確如此，若是要去比較，這茫茫人世，不會再有一個人能夠代替這已有的親密感和歸屬感。或者說，我們本身具有獨自生長的能力，選擇陪伴彼此的同時就已經做好了犧牲一切的準備。
2013年我說，感情的解脫與他人無關，只與個體的超越性有關。至今也這樣認為。
所以當我得到阿錦的時候，我就開始忍不住思索了。我該對他如何好才顯得他與那千千萬萬的人不一樣。該如何分別出喜歡和愛不一樣，證明愛比喜歡更崇高。
他卻說我太過刻意了，不夠發自內心的自然，喜悅時不夠開懷，悲傷時不會依賴，理智的讓人害怕。
我自然是「理智」的，這愛慕與慾望都是一種損耗。我從未承認我具有其精神中的大無畏，並且深知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和耐心是無法承擔的。
當年聽說我戀愛了，晶晶第一個和我翻臉。
她很兇地問我：「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談戀愛？」
我調整了一下語氣，「別擔心呀！他不會傷害我的，還說要好好照顧我呢！」
她說：「你會傷害他好嗎？別人的照顧，你需要嗎？你根本不需要好嗎！既然你不需要，你為啥要別人的真心，吃飽撐的嗎？」
我語塞了。因為這是我一貫的口氣。
是的，我不需要。這麼多年來，我將自己照顧的很好，並且非常不願去承擔另一個人的悲歡離合以及社會責任。
接受阿錦以前，我覺得剛好足夠愛自己，好像不再需要多餘的負累。
我收到過的最沉重的一份禮物是2010年收到的兩封信，夾在生日禮物里由貓貓交予我，這份禮物來自於Y，信的內容一半歡喜一半憂。
其中一件禮物是筆記本，我把信件塞在封皮的夾層里，長久的用這個本子來記錄一些瑣碎的東西。
我對待這樣的感情尊敬而畏懼，這時刻提醒著我選擇自由自在的生活，就要如同拒絕這樣一份沉重的多年苦戀一樣保持長久不衰。
人和事，不要參與它的喜悲，僅僅陪伴彼此就已經足夠艱難。
我一直傾向於「喜歡」，像是照顧一株植物，循環一首單曲，專寵一隻寵物，不求什麼愛的回報，只是全心全意的享受快樂。路邊的玉蘭，每天去看，等它某日謝下，才會收藏，這種情緒不需要交換，就已經得到了快樂。
而愛，並非只是一種情緒，它飽含深意。
但大家都喜歡去愛，輕易地用實踐來證明愛的質量或者力度，比如衡量付出的程度。
往往我們憧憬且追求的愛情是致死不渝的生命交融，而現實是不安和捉摸或者厭煩過多的干預。放大了喜悲以後，突如其來的情緒都難以留存。
常常接到朋友的來電，我們談論到愛情的瑣碎都充斥著矛盾、爭吵和得失的計較。彼此無法在愛情里勢均力敵，就會變得無措且焦急。
這是一條漫長的甬道，兩人為伴，往往在自身無法決定安全感的時候互相監視。
那些我們愛過的的和愛過我們的人，曾經那樣長久的期許和等待，終究比不上在一瞬間的疏離來的深刻，彷彿是吞噬，一切全盤否定。
曾經苦心經營的一切，比較於創造它的耐心和勇氣，遠遠不足與破壞它時強烈的惱怒和快感。
甚至於，愛到窮途末路的時候我們覺得解脫。
當然，這只是我看到的負面。
我想起看過的一場花事，繁茂而生機勃勃，旋轉而瑩潤的露珠，鮮艷而豐腴的花瓣。
與它告別時，我是遺憾的，因為以後我再見到更美的花，都比不上我愛過的這朵。
夜裡時常夢到阿錦在我身邊，沒有擁抱，只是站在他的身旁，如同以往的陪伴，或者說是寵溺的縱容。他或走或坐，時常回過身來握著我的手，掌心溫暖而有力。
夢裡的事情無比瑣碎，伴隨著接踵而來的苦難，我每每深懷勇氣為他去承擔的時候，都會相信自己決不會辜負彼此的歲月。
信仰是無法拋棄的，他也許不足以完美到成為我的榜樣，但他真的懂得感恩和愛慕的意義。
我內心以為，這便是愛。
聆聽、感受、坦誠、欣賞、肯定......因為付出的程度已經足夠產生喜悅，產生的喜悅又足夠付出。
愛，需要明白承受的偉大之處，所以不願，也無法輕易地告別。
年初，我同心瑜講：如果你每一天都在愛著，愛便會累加，怎麼會害怕對方決然的分離？假設你每一個痛苦的種子都存下，最後得到遺憾也無法埋怨。
每一個時刻，都需要努力做到問心無愧。
我們都曉得內心的情感再充沛，不懂得回報和珍惜，說出來的誓言就變成了謊言。只是愛欲里的盲目讓人變得愚蠢且驕縱。
我越發的明白，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愛並不是得依靠佔有慾等等負面情緒才能堅定或者深刻。
並不是歇斯底里的要了，便能牢牢抓在手中，更無法僅僅仰仗著對方的溫柔和容忍，就能夠肆無忌憚的要求長長久久。
我便只問他，那些真心的誓言作不作數。
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疾病還是健康，你都會守護在你身邊的這個人么？
他說，我願意。
即使在一片喧鬧中細若蚊嚶，他說得堅定，那便作數。
阿錦來信說
2017年收到我一百多封回信
拿來全部看了一遍
他感嘆道
這種對愛的阿甘精神
也許只有我們彼此能理解
守住初心
才能如如不動吧
並且分享了一句話作為結尾
「在愛與意志的每一個行動中
我們都同時既塑造著我們的生活世界
又塑造著我們自己」by羅洛·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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