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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勛x木心 言與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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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共2716字,預計閱讀時間7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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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年輕一點的時候,比如三年前,我是讀不進蔣勛的。當時我還處在一個易把溫柔當無趣的年齡,最喜歡的作家是木心。我欣賞他那種漫不經心的鋒利,和沒有道理的堅持。純粹得就好像權游里的艾莉婭·史塔克,從孤獨里來也到孤獨里去。(我也知道這樣的比喻很不恰當,想到那裡就寫到哪了...)想來,我一直喜歡的就是這類決絕的角色,對三傻和席恩那樣的隱忍派就無感了。

可是,當思想被文字的利刃割出傷口,我無以適從了。

是的,誰都以為自己是艾莉婭,但最後是你成為三傻的能力都沒有。我根本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種,不為瓦全的人;相反,我是個慫人,寧可「沉淪於常人」,也不願像木心那樣為藝術孑然一身,像艾莉亞那樣成為a girl with no name.所以我選擇帶著滴血的思想,耽溺於生活。

好在,這個時候我遇到了蔣勛。

我選書一般都會跟著自己的節奏走,比如在一定時期有某方面的困惑,或是對某個領域、某位作者有盎然的興趣,就會找這方面的書看。

所以,我最先選擇的是《孤獨六講》,像一帖清涼的藥劑,它熨平了我心裡許多密集的疙瘩。然後漸而涉獵先生的詩詞講稿、紅樓評講、建築小論和美術史談。儘管小錯密布(在知乎上被一黑再黑了),先生的博學多思仍讓我驚嘆不已。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的版本封面

和木心一樣,蔣勛也是學畫出身的藝術家,同時是大學教授。所以蔣勛不會寫出「屈原寫詩,一定知道他已永垂不朽」這樣的句子,因為他不斷言,更圓融。他敦厚得讓你幾乎要忽略他的思想性,因為他太像一個淵博而熟悉的老師,興緻勃勃地與你促膝談心。

我說過去讀不進蔣勛,因為他的文字沒有「戲劇衝突」,整一個就如沐春風。不像木心,愛憎通常分明到酣暢。比如《文學回憶錄》里,木心直言:

孔子,既不足以稱哲學家,又不足以稱聖人。他是一個庸俗的高級知識分子,奇在內心複雜固執,智商很高,精通文學、音樂,講究吃穿。所以虛偽,十分精緻地虛偽——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割不正不食,君子死不免冠,君子遠庖廚,秋穿什麼皮衣,冬穿什麼麂皮,三月不做官,惶惶如也。父親做壞事,兒子要隱瞞,罵人,賭咒,等等——如果仔細分析他的心理,再廣泛地印證中國人的性格結構,將是一篇極有意思的宏文。對老莊哲學他則持完全相反的讚賞態度。

寫作者,往往很難客觀,但一個優秀的讀者應有所反思。就像看「奇葩說」聽黃執中發言的時候,先等一下再被感動得熱淚盈盈,別被那些「話術」迷惑了。木心談莎士比亞:「真正偉大的作品,一切評論只能是喝彩。」然後大篇幅開黑關漢卿,順便大嘆天朝只有倫理沒有藝術家balabala……這樣的比較真的公平嗎?就像把三國跟權游比,我覺得對兩部作品都是不公平的。引用執中歐巴的話:沒有高下,只有左右。

對我影響最大的一套書

蔣勛呢?他只提出觀點,卻從不談結論。或者說,他關注更多的不是這些思想本身的「正確性」,而是該怎樣以自己的角度去理解它。他說:

文學和藝術並不是真理。我們大概不能夠說讀完一本小說後得到了一個方法,從此就可以依據它來生活。文學唯一的好處就是讓我們在生活里可以多一點兒看事情的角度。多一個角度的意義是什麼?是使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不那麼武斷。任何一件事情、任何一個人都不是輕易可以下判斷的,所以可以多一點兒寬容,多一點兒擔待。這個部分是西方在近代講啟蒙運動中一直提的。小說的意義是詩、詞、曲無法代替的,詩、詞、曲很美,小說並不見得很美,甚至會很殘酷(如武松殺嫂),可是小說提供的更多是對人性的了解。

蔣老師的天性非常好,包容、真誠、文筆清如水,我永遠尊敬他。他身上有種溫厚的真摯,溫柔起來極細膩,剛烈又特別斬釘截鐵,給人的感覺就是孩子氣。其實那是浩然之氣。

他談詩經,會說「知識分子身上常常有一種奇怪的自負,他總想用知識去影響民間」;談《陌上桑》,他說「是漢朝的美融合在生活里。這種美里沒有災難,沒有戰爭,讓人覺得很安心」;談曹植,他說「他的詩里有一種光線,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的詩里有一種別人無法企及的光亮,如果說別人是木頭,那他真的就是黃金和珠寶。」

不過,真正的蔣勛不在這些書里。因為當人藏在知識背後「傳道授業解惑」時,其實是沒有剖開自己的。蔣勛將自己的真意和情慾直接寫進了《忘言書》和《欲愛書》里。前者以花木懷故人,雅趣橫溢;後者是寫給林懷民的分手信,深情溫婉。蔣老師真是個溫柔的人啊——

在那個季節,我許諾給你愛與祝福,而不是血源。

真正的愛應當是一種成全。

我決定在道德與法律之外愛你,那是人類長久的歷史不曾經驗過的,我的愛,Ly"s M,將獨自流傳成新的血源。

若是想體會思維的生趣,蔣老師的講座是很好的素材;但如果你想感受情思的洶湧,《欲愛書》不得不讀。

《欲愛書》

還有一點必須澄清一下,前面寫的好像感覺我都在黑木心,其實絕無此意啊…他算得上是我文學路上真正的啟蒙老師。蔣勛的溫潤如玉,或許得益於文化水乳交融的台灣眷村;而相較之下,木心的人生境遇要坎坷得多。23歲時,他說:「現在生活雖好,但這是常人的生活,溫暖、安定、豐富,於我的藝術有害,我不要,我要凄清、孤獨、單調的生活。藝術是要有所犧牲的。如果你以藝術決定一生,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了。」

所以,他真的一生都「沒有辜負藝術對他的教養」。文革期間被斷二指,十二年不得平反,他也未發一言,提筆寫下的全是對美學與哲學的思考;從烏鎮到紐約,最潦倒的時候,他依然自己裁剪製作襯衫、大衣,把燈芯絨直筒褲縫製成馬褲,釘上5顆扣子,用來搭配馬靴;直至晚年,當他在美術界幾乎達到了華人的頂峰,才開始真正的寫作。

這是一個真正早熟而晚成的天才。我認為,任何在中文寫作領域想要有所造詣的人,都應該閱讀木心。每回讀先生的文字,都感覺心裡下過了一場雪。

也許有人會覺得,讀完木心再讀蔣勛會有單薄之感。對我個人而言,這兩位都是生命罅隙里為我渡劫的啟明燈,於我都有非凡的意義。木心教會我「言」,而蔣勛教會我「忘言」。還是那句話,不分高下,只有左右。

我還是喜歡艾莉婭,但我不會再為自己不能成為她而自我懷疑。想起大一選修的西方文學課老師說的,只有經過大量的閱讀,你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P.S.今天就碼到這裡了,關於木心先生,在之後的推文中,我會專門再開一篇關於先生的拙評,致敬我最崇敬的文學啟蒙老師。文內會展示我去年九月赴烏鎮木心故居與美術館製作的一段短片,以及先生的珍貴手稿,歡迎在留言區與我交流!

福利時間:在本文下方留言獲最高贊者將贈送蔣勛的《寫給大家的西方美術史》一書,截至2018年1月23日12:00 AM(北京時間)

簡介:蔣勛先生以時間為緯線,以各個藝術流派的藝術家及其代表性的作品為經線,從史前數萬年前到20世紀終結,勝景全收。作者從一把史前的燧石手斧開講,圍繞地中海世界這西方美術的血脈初源,從神秘的埃及、偉大的希臘、光榮的羅馬,光輝的印象派,直到光怪陸離的現當代藝術,數千年藝林往事,數百件曠世傑作,蔣勛先生娓娓道來。

1.19-1.25 我會在泰國甲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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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編輯chichiros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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