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料理」？英國人不服！他們說我們還有國菜「炸魚薯條」！

文｜艾栗斯

提到英國的食物，很多人第一反應是「黑暗料理」，比如著名的「仰望星空派」將數條整魚露出頭部，尾部排成一圈塞進餡餅里烘烤，因為外觀和口味的奇葩又被戲稱為「死不瞑目派」。

但對於英國人來說，跟魚有關的料理當仁不讓應是「炸魚薯條」，就像是「北京烤鴨」一樣，儼然上升為英國國民菜肴的炸魚薯條在英國全境的影響力都顯而易見：在英國每年六十億英鎊銷售額的外賣食物中，炸魚薯條常年高居銷售榜首；今天炸魚薯條在境內門店數量是麥當勞的八倍，在英國有將近一半的魚是就著薯條吃掉的；在2010年「英國十大特色」的全國調查中，炸魚薯條幹脆以73%的得票率領先「女王」和「披頭士」，成為英國文化符號；一戰時英國士兵間也曾經流行以「炸魚」、「薯條」作為接頭暗號、辨別敵我。

如果說炸魚薯條打上了深深的「英倫」烙印，那麼這個烙印來自於工業革命時期：在機器高速運轉與城市急劇擴張的過程中，新的生活方式帶來了新的食物口味。

不管是炸魚薯條的炸魚還是薯條，其實都是是「舶來品」。其中，將去掉頭尾的整塊魚排以麵粉裹入，繼而油炸的方式來自於英國以外的——猶太人。1900年代，東歐的猶太移民為了避免迫害，從俄國來到英國，在不能做飯的安息日，周五中午提前做好便於保存的炸魚是猶太人的習俗。而薯條則是因為其原材料——土豆，易於廣泛種植並能養活大量人口，在維多利亞時期領先了麵包與燕麥，成為城市中日益擴大產業工人的主要食糧。

一個是外來移民簡陋的安息日餐，一個是湧進城市產業工人填補熱量的快食，由於在食材來源和烹飪方式上的優勢，都是勞工階級的食物選擇。於是就在工廠門口的薯條攤位擺出後不久，猶太移民也擺出了自己的炸魚攤。這兩種攤位一開始互爭客源，爭鋒相對，不久頭腦靈活的猶太人就醒悟過來：為什麼不把兩者合二為一來賣呢？

1860年，英國第一家炸魚薯條店Marlin"s 在倫敦Old Ford街開業，店鋪的經營者Joseph Malin是個羅馬尼亞猶太人。店裡提供的炸魚薯條套餐在顧客中的反應熱烈。生意火爆時，Marlin』s店的隊伍可以排到半英里長。英國的魚薯生意從二十世紀起飛速發展，在1910年英國國土上有超過2萬五千家「魚薯店」，到了1920年，店面漲到了3萬五千家。

炸魚薯條對英國人來說是件大事。二戰時，英國的食物有三分之二以上依靠進口，由於海上補給線遭到德軍襲擊，糧食緊缺。英國政府對於國民實行配給制，但這個配給清單里並沒有包含「炸魚薯條」。作為英國首相溫斯頓.丘吉爾口中的「好夥伴」，英國政府明白炸魚薯條是餵飽民眾肚子最有效的食物，也是英國廣大勞工階級長久以來的「安慰劑」——不管是在一戰還是二戰時期，「炸魚薯條」總是保證供給。

早在1913年，英國炸魚薯條的從業者就成立了英國炸魚聯合會，算起來也是個百年老店。1988年，英國又設立了國家炸魚薯條獎（The National Fish & Chip Awards），每年從全國範圍內報名參賽的炸魚薯條店裡經歷匿名評委海選、全國二十強、全國十強，以及最終全國直播的前三名總決賽，堪稱英國炸魚薯條界的小金人。在1952年，一家名為Harry Ramsden的店還因為在一天之內銷售出一萬份炸魚薯條而載入了吉尼斯世界紀錄。

英國人的炸魚薯條也有「南北之爭」：從英國南部到中部，炸魚用的魚排都是鱈魚，過了中部地區往北，就是黑線鱈挑大樑。此外，南部的炸魚用油偏向口味清淡的植物油，而北部如約克郡一帶，炸魚必須經過牛油「歷煉」，口感才算正宗。此外，在英國2003年「Fish labelling regulations」 2065/2001/EC法案里規定：店家不得以「炸魚薯條」這種過於寬泛的名字作為菜名，而必須明確是哪種魚，比如「鱈魚薯條」或「黑線鱈薯條」。畢竟每種魚的口味和價格都不同，得讓挑剔的英國消費者吃個明白。

但英國人對炸魚薯條的認真還遠不止這些。為了炸魚麵糰里雪白鮮嫩的鱈魚排，從1944年到1976年的二十多年，英國不惜多次發動海軍進行「鱈魚戰爭」來捍衛他們吃炸魚薯條的權利。由於英國在冰島水域的捕魚量大有掏空冰島生存資本的趨勢（最高峰1952年的捕撈量達到了142萬噸），冰島先後於1958年、1971年和1975年單方面宣布擴大禁漁區到4海里、12海里，以至於最後的200海里。

為了爭奪民眾的口糧、寶貴的漁業資源，雙方都派出艦隊開進了冰島海域，英國最多一次曾派出17艘驅逐艦和19艘護衛艦在內的50艘戰艦，海戰幾乎一觸即發。不過由於二戰後冰島在冷戰兩極里的戰略地位，北約和美國的施壓下，英國只能委曲求全、默認了冰島的禁漁區權利。對於熱愛用鱈魚作為炸魚薯條原料的英國人來說，真是相當沉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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