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藝新戲《關漢卿》改動有多大？

王斑飾演的關漢卿不但會拍桌子，也會與友人談論風花雪月。李春光 攝

唐燁把關漢卿當成「同行」來塑造。新京報記者 郭延冰 攝

提到關漢卿，很多人會想到他寫的《竇娥冤》《單刀會》《救風塵》等諸多雜劇。事實上，歷史上對於關漢卿的生平資料記載很少，可以說是一位「熟悉的陌生人」。北京人藝今年的新排劇目《關漢卿》近日正在首都劇場熱演，王斑、於明加和青年演員們試圖塑造一位有風骨、又風趣的元雜劇大家。在看過排練後，藍天野稱「你們的膽子好大啊」。導演唐燁接受新京報專訪時表示，在排演過程中大家逐漸把關漢卿當成了「同行」，通過他的劇中經歷走進人物內心，用當下的視角為其畫一幅現代肖像。本輪演出將演至10月7日。

緣起

選擇導《關漢卿》源自「劇本荒」

唐燁導《關漢卿》，源自這幾年的「劇本荒」。北京人藝近些年排了不少新劇目，卻很難達到觀眾預期。對於人藝，導演、演員同樣有自己的標準。「大家覺得，既然新劇目達不到劇院標準，那就不如排一些劇本基礎好的舊戲」，唐燁說，最初劇院選定的劇目里有《桃花扇》《關漢卿》《名優之死》等四五個戲，很多人都覺得她會選《桃花扇》，「才子佳人戲嘛，沒有大開大合，更合適女性導演。」

唐燁選的這部田漢名劇《關漢卿》曾於1958年、1963年兩次搬上人藝舞台，但由於歷史原因留下的資料卻很少。劇組翻遍劇院資料，最詳實的演出資料是一本1958年的小人書。因此更確切地說，這版《關漢卿》是一部新排劇目，而非復排劇目。

改動

刪掉原版的四場戲加入戲曲元素

相比之前版本，新版《關漢卿》改動最大的是劇本，從原有的12場戲刪減為8場。藍天野看過排練後稱「你們的膽子好大啊」。唐燁說：「這個戲時代印記強，我們把劇中表現階級性的那條線拿掉了，更多的是表現他創作《竇娥冤》的過程。他比大多數人更勇敢，也更有藝術家的性格，敢作敢當。」

刪掉的四場戲包括該劇的另一條線，關漢卿救劉大娘女兒的過程。這使得演出時長從3個多小時變為2個多小時，出場人物從45個減為20多個。唐燁說，她更想呈現的是作為一個文人、一個劇作家的關漢卿，「天野老師演出過《關漢卿》，也曾擔任副導演，對這個戲有很深的感情，他聽過我們的想法後也認同這種刪減。」

此外，劇中還運用了不少戲曲元素，比如戲曲音樂、念白、程式動作等。為此，劇組請來北方崑曲劇院的楊帆教演員們戲曲形體動作。唐燁說：「我們有點現學現賣，之前使勁兒去看崑曲，前段時間剛好是北昆成立60年，我們買票去看了很多戲，比如會疑惑為什麼崑曲老做夢？老師就說，其中一個原因是元雜劇劇本是有長度的，有時一些過程就不贅述了。這次我們覺得朱小蘭也可以託夢，真是看了崑曲得來的。」

回應

前面兩三場戲過於歡快？

刪減後的《關漢卿》，演出整體節奏緊湊流暢。開場直觀展現竇娥原型朱小蘭被斬過程，第二場行院描繪了元代勾欄瓦舍場景，以及關漢卿在好友朱簾秀激勵下要「以筆為刀」，為小蘭寫一部雜劇伸冤。王斑飾演的關漢卿不但會拍桌子，也會與友人談論風花雪月，呈現了關漢卿風趣幽默的一面。不過前面兩三場戲過於歡快的行院場景，是否會影響觀眾對關漢卿人物的理解？

對此，唐燁說：「其實像朱小蘭被冤死這樣的事，在元朝是很多的，常說十案九冤。對她的死，台上不同的人物也呈現不同的態度，有的人漠視。我們也不想關漢卿一上來就是特別亢奮、激烈的狀態，而是慢慢地被觸動，先是劉大娘刺激他，說他沒用，之後又是朱簾秀激勵他。我想關漢卿一開始是出於好奇，出自一個作家、編劇的本能關注她（朱小蘭），逐漸深入進去。另一方面，我們第二場呈現歌舞昇平的場景是一種反差，就是發生了小蘭被冤死這樣的事，又能怎麼樣呢？人們照樣正常生活。」

如何塑造關漢卿？

整場演出的重頭戲是《竇娥冤》的上演，以及權臣阿合馬命令關漢卿改戲的過程。「改戲」的場次是田漢濃墨重彩的一筆，作為編劇，田漢也借關漢卿之口抒發編劇心中鬱悶。在排演過程中，唐燁和王斑也逐漸把關漢卿當成「同行」來塑造，唐燁說：「一個作者不管是哪個年代，肯定會受時代影響的，不管是好的影響，還是壞的影響。無論人物說了什麼，我們現在來排一定會有我們自己的感觸，而且我們都是做戲的人。」

看過演出後，《天下第一樓》的編劇何冀平對唐燁說，文人是不太善於表達自己的，特別是寫戲、改戲，她看後對關漢卿感同身受，也相信《竇娥冤》是王斑（飾關漢卿）這樣的人所寫出來的。「何老師的話讓我感動，這比說這戲真棒之類的話要好得多。我們要塑造的不是一個鬥士、戰士，而是我們的同行，一個做戲的人。」

也有人建議主創，把關漢卿演成田漢就行了。唐燁說：「但那就不是王斑了。一個演員有自己的理解和條件，可能讓濮哥（濮存昕）、何冰、吳剛來演，又是另外一種風格了，也能讓觀眾與心中的關漢卿找到某種契合點，走進他。我們的人物分析和劇本修改，也是要幫助演員讓觀眾相信他就是關漢卿。」

【感觸與遺憾】

有幾位老師一再跟我們說，不要刻意地重視原著和田漢先生，你們講的故事，你們的戲是演給現代人看的。我感覺與我之前導的戲相比，這次走得算比較遠的，主要在表演和呈現方式上。一個是一定要讓觀眾能坐住，在節奏上要快一些；另外一個是情感的處理上，觀眾都明白的別啰嗦，不要把觀眾當傻子。

要說遺憾的話，可能大多數演員還是比較年輕的，但他們也需要一個成長的過程。

——導演唐燁

（編輯：楊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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