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賈府里的那些丫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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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作為一個社會群體已經「消失」多年了，但是「丫鬟現象」或「丫鬟情節」卻是遍地黃花，生根發芽；《紅樓夢》里的丫鬟以及「丫鬟現象」可謂集大成者，曹公雪芹，奇特的生平，造就了這部千古奇書；《紅樓夢》，像一個萬花筒，神奇而又博大，什麼樣的角度都能瞧出精彩來，考據派、索引派、探軼派、本來面目派、「胡扯八道」派，......，種類繁多，難以一一枚舉。

今天，咱們來聊聊《紅樓夢》里的那些丫鬟們吧，至於今天聊的內容，屬於紅學的「哪個派、哪個筐」？您老瞧著辦。

（賈府丫鬟，照片來自網路）

按照是否能公開地參與賈府主子的房事為劃分標準，大致可以將賈府里的丫鬟劃分為分為三大類型：姨娘型、通房型、普通型。

一、「姨娘型」，為什麼將姨娘也化為丫鬟呢？賈府的姨娘雖然被稱為是半個主子，例如趙姨娘、周姨娘都是賈政的小妾；但是她們平時還要與丫環一樣干雜活，比如打帘子，搬個什麼坐墊之類的，故而把姨娘算在丫鬟的序列應該是合理的，用xxx理論來分析的話「她們都是同一個階級」。

二、「通房型」，一般都是跟隨大小姐陪嫁過來的，被大小姐的丈夫「收用」過的女孩，比如：嫁給薛大凱子（薛蟠）的夏金桂的丫鬟寶蟬，王熙鳳房裡的平兒（但是平兒是有「通房」之名，自己卻不願意有「通房」之份）。

三、「普通型」，這一類型的可以分為三個等級：

1、一等丫頭，月銀一兩銀子，如襲人、金釧和玉釧，主要工作是負責房內大小事宜，並且有權管教這一房的其他等級的小丫頭。

2、二等丫頭，月銀一吊錢，如晴雯、麝月等，她們負責負責各種近身輕鬆的活兒，例如端茶倒水，洗澡洗漱，偶爾跑個腿。

3、三等丫頭，月銀五百錢，如佳蕙、墜兒等，這些丫頭要干掃地除塵等各種粗活兒。

（照片來自網路）

賈府里二等以上的丫鬟們，生活得都還不錯，尤其是寶玉房裡的那些美貌如花的丫鬟們；她們在「好主子」賈寶玉的庇護下，個個活出了精彩、活出了滋味，替寶二爺斟茶倒水，偶爾還能跟寶二爺撒個小嬌，比如：「天真爛漫」的晴雯撒嬌似地撕扇子。

(晴雯撕扇，照片來自網路)

寶二爺不像賈璉、賈赦那些老色鬼們，對美貌女子垂涎三尺、絕不放過，寶二爺的「斯文和儒雅」讓跟隨他的丫鬟們個個樂不思蜀，個個打著小算盤，其他房裡的丫鬟們想方設法擠進來。與「賈寶玉初試雲雨情」的襲人，處處暗示自己將來要做寶二爺的侍妾姨娘，而且不惜犧牲自己人格，成為寶二爺他媽王夫人的眼線（晴雯之死，襲人是脫不了干係的，而且王夫人對寶玉房裡的動態了如指掌，襲人的嫌疑也是最大的）；襲人家境好轉後，家人慾把她贖出去，可是襲人的姨娘夢做得正興著呢，哪兒捨得啊，如何肯離開賈府、離開二爺啊！

火爆脾氣的晴雯在寶玉房裡也算得個二等小主人，寶玉身邊的小丫鬟墜兒，一次偷了平兒一個金手鐲。被晴雯知道了後，當時還在病重的晴雯把墜兒騙到身邊，晴雯冷不防向枕邊取了簪子，向墜兒手上亂戳，口內罵道：「要這爪子作什麼？拈不得針，拿不動線，只會偷嘴吃。眼皮子又淺，爪子又輕，打嘴現世的，不如戳爛了」，可憐的墜兒疼得亂哭亂喊，……，晴雯緊接著假借二爺寶玉的意思，將墜兒攆出了賈府。

（晴雯補裘，照片來自網路）

晴雯對寶二爺也是一往情深，為了寶二爺的體面，晴雯抱病補裘，幾近奄奄一息。就是這麼可人的、敬業的晴雯，最終因為王夫人的點評「上次我們跟了老太太進園逛去，有一個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象林妹妹，正在那裡罵小丫頭。我心裡很看不上那張狂樣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病得懨懨弱息之際，從炕上拉下來趕出了大觀園。

《紅樓夢》第七十七回，當心高氣傲的晴雯爬在蘆席土炕上和寶玉作最後的告別時，她心中交織著不明不白的冤屈，不平不服的憤怨，不甘不願的追悔和無懼無愧的坦然，晴雯悲憤地對寶玉說：「只是一件，我死了也不甘心的。我雖生得比別人略好些，並沒有私情蜜意勾引你怎樣，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個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已耽了虛名，而且臨死，不是我說一句後悔的話，早知如此，當日也另有個道理……」。她剪下自己的指甲送給寶玉，穿上了寶玉穿的小襖，而且說：「回去他們看見了，要問，不必撒謊，就說是我的。既耽了虛名，越性如此，也不過這樣了」。

（晴雯臨終前和寶玉交換「信物」，照片來自網路）

賈府的這些丫鬟們，無論是挖空心思上位的，還是埋頭斟茶倒水、洒掃庭院的，抑或是悲壯離開的，終究未能走出她們的宿命！今天的人們，沒有資格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去要求這些可憐卻又令人深深同情的靈魂如何如何同命運抗爭，如何如何反抗「吃人不吐骨頭」的剝削階級。襲人如果被家人贖回去嫁了一個普通男人，晴雯如果能夠憑藉補裘的高超手藝掙得一碗自食其力的飯，金釧被王夫人趕出賈府後，不再那麼悲觀而選擇跳井，而這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假設，......

剛才是用長焦鏡頭，放大並透視了賈府里丫鬟們的命運，如果我們開始變焦，逐步用廣角鏡頭來看待大觀園、賈府，直至廣角看待大清國，那又如何呢？賈府里有除了有丫鬟之外，還有各級「奴才」，其中有的「奴才」已經家大業大了，有些「奴才」有了自己的園子和自己的「奴才」；可是整個賈府在「聖上」的眼裡，那也不過是他「愛新覺羅」皇家的一群奴才而已；賈府的命運大家都是知道的，愛新覺羅家族的命運，大家也是知道的。

(寶玉出家，照片來自網路)

從哲學意義上來看待這個世界、看待這個社會的話，永遠不變的是不斷變化，沒有所謂的永恆，也沒有所謂的萬萬歲！我方唱罷你登場，你方唱罷他登場，......，賈府丫鬟們的命運如此、賈府如此、愛新覺羅家族也如此，我們生活在底層的螻蟻亦如此，居廟堂之上的那些「答卷者」們又何嘗不是呢？一切都在不斷變化中，每一個「螻蟻」唯一不變的就是要讓自己更有價值，方能儘可能多地掌握自己的命運！

賈府的丫鬟們「貪戀」的是賈府的溫柔，她們中的一部分也許夢想著期待這成為某個主子的姨娘（賈母之仆鴛鴦除外，襲人尤甚），也許她們從事的是那個年代「最好」的工作、最穩定的工作、最體面的工作、最有可能成為姨娘的工作，那知「眼見他起高樓、眼見它樓塌」了，最終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賈府抄家，照片來自網路)

早年間，在某軟體公司，為某部委開發電子商務支付系統，該部委的有一批「天之驕子」，有畢業於北大的、清華的，還有畢業於人民銀行金融研究所的科班碩士；可憐了我們這些幹活的屌絲們啊，成天起早貪黑去幹活，而這些「驕子」們則準時上下班，得空時看蠟筆小新；後來驗收我們開發的系統時，她/他們的主要精力放在頁面文字語法、文法等無關痛癢的地方，卻不去深究和研究背後的業務規則、業務邏輯（比如：賬怎麼記，怎麼清算，怎麼對賬，...）。

那時真羨慕她/他們啊，如今十幾年過去了，不知道當年的那些的「驕子」們，今日如何了？有多少當上「姨娘」了，又有多少被主子「非禮」了？如果哪一天，她/他們離開「賈府」，如何去生活呢？

靠，心操得真多！管我鳥事啊！

2018/01/21大寒之後飄雨的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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