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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歷史上認為南北各帝一方,越南人在本國稱帝

節選自 葉少飛《越南古代「內帝外臣」政策與雙重國號的演變》

越南歷代自認為「中夏」,以大越皇帝為中心,建立了四夷臣服的朝貢體系,但北方的中國並不在越南的朝貢體系之中。「皇帝」擁有的政治內涵註定越南必然將與中國分庭抗禮,此時就需要確定自己擁有與中國同等的政治文化地位。

宋神宗熙寧八年(1075)李仁宗知曉「宋王安石秉政,上言以為我國為占城所破, 餘眾不滿萬人,可計取之。宋命沈起、劉彝知桂州,潛起蠻峒兵,繕舟船,習水戰,禁 州縣不與我國貿易」,遂先發制人,「命李常傑、宗亶領兵十餘萬擊之」,李常傑攻 破欽州、廉州,屠邕州,擄掠而去。這是安南在自主建國之後,第一次主動迎戰中國,具有重大的意義。《續資治通鑒長編》記載:

時交趾所破城邑,即為露布揭之衢路,言所部之民亡叛入中國者,官吏容受 庇匿,我遣使訴於桂管,不報,又遣使泛海訴於廣州,亦不報,故我帥兵追捕亡叛者。又言桂管點閱峒丁,明言欲見討伐。又言中國作青苗、助役之法,窮困生民。 我今出兵欲相拯濟。李燾將此事記在宋朝討伐安南詔書之後,解釋因安南露布言及青苗等法,故王安石親自製詔以回擊。南宋魏齊賢將此詔書名《敕榜交趾文》錄入《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署名王介甫。越南已故著名學者陳文玾教授從成書於陳朝的《越甸幽靈集》中找出一篇安南於此役的露布,認為是李常傑所作,名《伐宋露布文》:

天生蒸民,君德則睦;君民之道,務在養民。今聞宋主昏庸,不循聖范,聽安石貪邪之計,作青苗助役之科,使百姓膏脂凃地,而資其肥己之謀。蓋萬民資賦於天,忽落那要離之毒,在上固宜可憫,從前切莫須言。本職奉國王命,指道北行,欲清妖孽之波濤,有分土無分民之意。要掃腥穢之污濁,歌堯天享舜日之佳期。我今出兵,固將拯濟,檄文到日,用廣聞知。切自思量,莫懷震怖。

與前文所錄的李朝討伐蠻夷詔書的高調相比較,露布文辭極為巧妙,征伐之由在 「宋主昏庸」,「安石貪邪」,荼毒百姓。至於安南為何能夠征討宋朝,李常傑指出 「有分土無分民」,「天生蒸民,君德則睦;君民之道,務在養民」,宋朝君臣不恤人 民,「作青苗助役之科,使百姓膏脂凃地,而資其肥己之謀」,故安南得以興兵,李常 傑奉安南國王之命,掃清妖孽,再創堯天舜日。安南在這次的主動挑戰中並未完全跨出 已定的宋朝皇帝-安南國王朝貢模式,雖然在露布中稱宋神宗為「宋主」而非皇帝,仍 稱己方為安南「國王」,而非「大越國皇帝」。在露布中,安南並未強調「中夏」大越 與「蠻夷」之宋,而是以聖賢之道為范,強調安南同樣擁有「弔民伐罪」的權利,此足 以顯示安南在面對宋朝時擁有幾乎平等的文化自信。後黎朝太祖黎利建國,阮廌起草《平吳大誥》曰:

惟我大越之國,實為文獻之邦,山川之封域即殊,南北之風俗亦異。粵趙丁李 陳之肇造我國,與漢唐宋元而各帝一方,雖強弱時或不同,而豪傑世未嘗乏。黎聖宗時吳士連修《大越史記全書》也秉承此意,《大越史記外紀全書序》曰:

大越居五嶺之南,乃天限南北也。其始祖出於神農氏之後,乃天啟真主也,所 以能與北朝各帝一方焉。《擬進大越史記全書表》又言:「粵肇南邦之繼嗣,實與北朝而抗衡。統緒之傳億萬年,與天罔極;英明之君六七作,於古有光。雖強弱時或不同,而豪傑世未嘗乏。」後世發展出的「天限南北,各帝一方」的思想,即認為安南與中國具有相同的政治文化地位。基於這樣的平等與自信,安南在處理與中國的關係過程中更加靈活有效。

自丁至西山朝,「大越」國號傳承八百餘年,「大越皇帝」內行王化,外撫四夷,並以各種制度和理念相配合,建立了以「大越皇帝」為主體的國家政治和對外關係體系,並確立了與中國「各帝一方」的政治自信。安南在史書記載、自我文書中,則以 「中夏」自居,因此稱宋為「宋人」,元為「元人」,明為「明人」,或稱「明寇」,清為「清人」,統一稱為「北人」或「北朝」,中國歷史稱「北史」。但越南歷代同時又稱中國為「上國」「天朝」,行交鄰事大之禮。這兩套不同的話語體系在越南官方文獻中並行不悖,構成了與中國及周邊國家的交往模式。

作者 :葉少飛,雲南省紅河州紅河學院副教授,越南社會科學院漢喃研究所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越南史學思想與史學史。

原發表信息:《形象史學研究》2016年第一輯。越南歷史研究第五十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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