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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文字鏡頭下的馬,平凡卻又非凡!

讀《詩經》(以下簡稱《詩》)可以「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

馬是獸類中最有代表性的動物之一,在《詩》中馬字使用次數達50次,馬部漢字字數以及使用次數也是獸類里最多的,因而考察其在《詩》中的使用情況,不僅可以識其名,還可了解《詩》時代豐富的漢字文化和馬文化。

馬之名稱

周代的馬文化十分發達,其標誌之一就是對馬的命名。據統計,《詩》中關於馬的專有名詞有 32 個:駒、騋、驕、驂(意項兩個)、駟、驪、驖、騏、馵、駵、騧、駁、駱、駰、騂、騵、駉、驈、駓、騅、驒、騢、驔、駜、駽、雒、鴇、白顚、皇、黃、魚、服,使用次數共 91 次。用「馬」作統稱古今皆同,今人稱馬之性質、顏色、狀態等往往於「馬」前加形容詞代之,如「白馬」、「公馬」等,但古人對馬的辨識和稱呼卻非常具體、細緻。

他們分別從毛色、大小、年齡、功能、特徵等不同角度進行專門命名。如以大小來命名者有四種:五尺以上曰駒;六尺以上曰馬;馬高六尺曰驕;七尺以上曰騋。顏色,是古人識別馬的一個最重要的參照系,因而以顏色來命名者最多,達25種。以馬之整體顏色來劃分者,如驪:馬深黑色;驖:馬赤黑色……從馬之跨、腹、足、鬃等個別部位顏色分之者,如驈:驪馬白跨;馵:左足白,膝上皆白……馬部漢字如此之多以及辨別之細,大概與當時的相馬術有關。

相馬術起於商代,到周代已相當發達,伯樂和九方皋即是這一時期的相馬名家。一些相馬家往往從馬的毛色、體態、特徵以及頭、眼、鬃等來鑒定其品種優劣,來選擇、決定是否用於祭祀或征戰逐獵之馬,所以才有了那麼多的名稱。

馬之功能

在《詩》時代,馬主要用來駕車,馬之駕車主要是用來征戰、狩獵和一些王事活動。《詩》中以馬駕車的戰事共十次,這是馬最重要也是最原始的用途。《說文》:「馬,怒也。武也。」《後漢書·馬援傳》:「馬者,甲兵之本,國之大用。」可見,馬在古代與戰事緊緊相聯。

《詩》中所寫戰事主要在大小《雅》里,如「戎車既駕,四牡業業」(《採薇》),「檀車幝幝,四牡痯痯」(《杕杜》)等。

著名的牧野之戰,就是周武王對殷紂王的一次發難。周人取得這場勝利,自有其他一些原因,但馬拉戰車無疑顯示了巨大威力,所以《大雅·大明》在讚頌祖先功德時,對這種戰具充滿了溢美之詞:「牧野洋洋,檀車煌煌。駟騵彭彭,維師尚父。」

《詩》時代的狩獵方式主要是馬駕車獵,其詩有五首。如《秦風·駟驖》就描寫了四馬駕車打獵的情形:「駟驖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子,從公於狩。」

《鄭風·大叔于田》「:叔于田,乘乘黃。兩服上襄,兩驂雁行。叔在藪,火烈具揚。叔善射忌,又良御忌。抑磬控忌,抑縱送忌。」這是當時打獵場面的真實記錄。獵者英姿威武,駕著四匹馬的獵車,於深草密林中賓士。兩匹服馬高昂著頭,兩匹驂馬並駕齊驅。獵者有時放火燒草;有時拉弓射獵;有時駕車追逐野獸,忽而勒馬停車,忽而縱馬快跑。這與原始時代「飛土,逐宍」的打獵狀況有很大的變化。

在其他一些王事活動中,如婚嫁、出行,甚至賜物等也大都以車馬為主。馬的另一大用途是騎乘。此時,人們不但會騎,而且騎藝高超。《叔于田》「:叔適野,巷無服馬。豈無服馬?不如叔也。」

朱熹於《詩集傳》(以下簡稱《傳》)中曰:「服馬,乘馬也。」此指「叔」出去打獵,巷子里不見人馬,並非別人不會駕,而是駕馬技術不如他。《還》「:並驅從兩肩兮,揖我謂我儇兮。」此指兩人並馬追趕野獸,互相作揖稱讚對方。

《詩》中所反映的駕馬競技逐獵便發展成後世的賽馬活動。

馬之馴養

戰爭和狩獵需要大量的馬匹,故統治者十分重視馬的馴養管理,到《詩》時代,已形成了一套較為成熟完備的馬政制度。周代設置了專門的馬官,有校人、趣馬、牧師等七種官職來掌管馬的教養、乘御、醫疾等,分工較為細緻。其中「趣馬」負責管理十二匹王馬的飲食、駕乘。《詩》中兩次寫到這一官職。

《小雅·十月之交》:「棸子內史,蹶維趣馬。」謂刺幽王濫用小人致有災異,包括趣馬蹶氏;《大雅·雲漢》:「趣馬師氏,膳夫左右。」指宣王時積旱五年趣馬勞苦。對馬的放牧地點,此時也頗有講究。《魯頌·駉》:「駉駉牡馬,在垧之野。」《傳》曰:「垧,遠野也。」

《箋》又曰:「必牧於垧野者,避民居與良田也。垧之牧地,水草既美,牧人又良,飲食得其時,則自肥健耳。」放牧於遠郊近水之處,馬才肥壯強健。這時不僅野牧,還有圈養,《小雅·鴛鴦》中「乘馬在廄」之「廄」即是馬之棚圈,並且周代對每廄的馬數、人員配備等都有嚴格的規定。這說明古人很注重馬匹的棚圈管理。關於馬的飼料,《詩》中也講到好幾種。《周南·漢廣》:「翹翹錯薪,言刈其蔞。」蔞,蔞蒿,草本植物,可作飼料。

《傳》中釋《小雅·采芑》之「芑」字時曰:「芑,苦菜也,青白色,摘其葉有白汁出,肥可生食,亦可蒸為茹,即今苦蕒菜。宜馬食。軍行采之,人馬皆可食也。」《傳》在釋《小雅·鴛鴦》中「摧之秣之」時曰「摧,莝也」,即鍘碎的草;「秣,栗也」,即用來喂馬的雜谷。《通詁》曰:「『摧之秣之』,謂先飼草再飼谷也,此飼馬之法。」所以在《詩》時代不僅篩選出適宜馬生長的飼料,而且還總結出了一些「飼馬之法」,足見此時飼養的系統性和科學性。

馬之民俗

1、馬祖崇拜。

古人對馬的崇拜,主要表達方式是祭祀,除「春祭馬祖」外,夏、秋、冬三季都要定期舉行馬祖祭祀儀式,而且出兵征戰、田獵之時也必先祭馬祖。《小雅·吉日》是記周宣王田獵紀事之詩,先寫出獵前戊日祭馬祖,又寫庚日擇馬出獵,再寫獲獵之豐順:「吉日維戊,既伯既禱。」「吉日庚午,既差我馬。獸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從,天子之所。」《傳》:「伯,馬祖也。」《爾雅·釋天》:「既伯既禱,馬祭也。」祭祀還要選擇吉祥之日,《箋》曰:「戊,剛日也。」剛日,即奇數之日。鄭注《月令》云:「戊之言茂也。」故於戊日祭馬祖,蓋祈禱馬茂盛之意。《傳》曰:「重物慎微,將用馬力,必先為之禱。」戊日祭完馬祖,三天後即庚日再擇馬出獵。

《傳》曰:「戊辰之日既禱矣,越三日庚午,遂擇其馬而乘之,視禽獸之所聚,麀鹿最多之處而從之。」擇吉日祭馬祖以期獲之多多,是謂吉祥。

2.審美情趣。

《詩》作為一部文學作品,其作者對馬的崇拜還表現在對馬的反覆歌詠和描寫上。這主要體現為大量使用形容詞來描摹馬之外形、動作、聲音、神態,這些辭彙主要以聯綿詞形式出現並且有的反覆數次使用。

據統計,用來描寫馬的聯綿詞及雙音節詞有 24 個:旁旁、麃麃、陶陶、薄薄、濟濟、騑騑、嘽嘽、駸駸、騤騤、翼翼、業業、痯痯、龐龐、奕奕、蕭蕭、皎皎、彭彭、駉駉、蹻蹻、孔羣、修廣、孔阜、項領、孔修,使用次數共46次。另有單音節詞如大、顒、張、驕、駜、騁、佶等七個,使用次數 15 次。這些詞以不同角度、側面來寫馬,如強壯,《傳》:蹻蹻,壯貌;《傳》:騤騤,強也。如善跑,《傳》:旁旁,馳驅不息之貌;《傳》:駸駸,驟貌。如威武,《傳》:麃麃,武貌;《傳》:彭彭,有力有容也。如高大,《傳》:修廣,修,長。廣,大也。

通過對馬的特徵所作的全方位立體式描寫,馬的高大、威猛、強悍、善跑的雄姿,氣宇軒昂、神采奕奕的神態,歷歷在目,躍然紙上。西周時,由於文化較前發達,人們對馬的認知能力大大提高,通過文字描寫就使這種崇拜意識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同時也表達了周代人以大為美、以強健為美的審美情趣。

3.婚嫁習俗。

婚嫁禮俗於《詩》時代已經基本具備了《禮記》、《儀禮》所規定的「六禮」內容,而馬則構成了這一禮俗的重要組成部分。如「親迎」禮,有五首詩寫到這一場面。《周南·漢廣》:「之子于歸,言秣其馬。」「之子于歸,言秣其駒。」

《後箋》云:「秣馬、秣駒,乃欲以親迎之禮行之。」可見「秣馬」是當時婚嫁「親迎」之禮,意謂餵飽駒馬,以迎新娘。

「子之于歸,皇駁其馬」(《豳風·東山》),反映的也是以馬車「親迎」的習俗,用黃白色和赤白色的馬迎親在當時被視為吉祥。「韓候迎止,於蹶之里。百兩彭彭,八鸞鏘鏘,不顯其光。諸娣從之,祁祁如雲。」(《大雅·韓奕》)

此詩所寫為韓侯迎親的隆重的儀仗隊伍:韓侯駕車「親迎」,迎親大路上熱鬧非凡,百輛馬車浩浩蕩蕩,鸞鈴(馬飾)叮噹,陪女如雲,這場面何其榮耀顯赫!把新娘迎娶回家,就要舉行婚禮以賀新婚。

《小雅·鴛鴦》就是一首「貴族婚禮之祝頌詞」,「乘馬在廄,摧之秣之。君子萬年,福祿艾之」。此詩以廄馬槽頭興旺,比喻家中人口興旺,亦婚禮祝詞之內容。可以說,馬在周代已經成為婚姻文化的重要內容,並且這種習俗綿延不息。直至今天,我國有些地區還保留著用馬車或以馬迎(送)親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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