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膩起來的岳飛也好可愛的說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
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宋·岳飛·《小重山》
說起岳飛,所有人想到的都是那首氣動山河的《滿江紅》: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盡顯沙場男兒的英雄本色。
而這首《小重山》卻寫得委婉含蓄、輾轉反側。夜半三更,寒蟬悲鳴不停,將軍也從睡夢中驚醒,所以再無睡意,披上衣裳,獨自一人在軍帳外踽行,月色涼如水、人心亦涼如水。
將軍將一生託付給沙場,殺敵報國之志始終不渝。岳飛連續指揮軍隊收復黃河以南大片國土,形成西起川陝,東到淮北的抗金戰線,準備大舉收復中原,北上滅金,迎回徽、欽二帝。
然而宋高宗趙構和朝中的主和派覺得維持現狀就挺好,一則難見將軍定太平,更重要的是迎回徽、欽二帝,高宗何處?所以局勢就此僵住並且即將急轉。正當此時,將軍又怎能睡得著。
這首詞作,岳飛寫得委婉含蓄,作者隱憂時事,借古喻今,吞吐曲折,使人讀來悲惻不已。「千里夢」說的當然是征戰千里沙場、驅逐金人、收復中原。
「舊山松竹老」是說中原父老始終不肯屈從金人的統治,等待官軍收復河山,從青絲熬成了白髮。
「知音少,弦斷有誰聽」當是說自己滿腔報國熱血,然而沒一個人能夠理解、體會、支持,將軍雖有錚錚鐵骨、雖有十萬雄兵,但是也只能獨自感嘆徘徊。李清照有「南渡衣冠思王導,北來消息少劉餛」的詩,是對當時時局的貼切寫照。
在《小重山》的低吟淺唱里,吐盡對時局、戰局以及自身命運的憂慮。雖是委婉含蓄,但是比《滿江紅》更叫人千腸寸斷。
陳廷焯在《詞則·放歌集》卷一里說岳飛的這首《小重山》:蒼涼悲壯中亦復風流儒雅。將軍殺氣重重中也不乏心思細膩,儒雅之風更叫人感嘆歷史。
反法西斯戰爭的時候,中國派軍遠征緬甸,時任200師的師長戴安瀾作為先鋒部隊率軍遠征,將軍意氣奮發,寫下「揚鞭遙指花如許,諸葛前身約重來」的句子,雖與岳飛情感不同,但也盡顯將軍儒風。
七尺男兒的輾轉柔軟,更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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