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唱《彎彎的月亮》紅遍全國,29歲告別歌壇,40歲離世死因成謎
(陳汝佳)
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中國流行音樂有兩首最紅的歌,一首是劉歡的《彎彎的月亮》,一首是毛寧的《晚秋》,當時內地歌手翻唱港台成風,而這兩首歌卻分別被香港當紅歌星呂方和黃凱芹翻唱。其實這兩首歌的首唱者是同一個人——無論從唱功到名氣都更勝劉歡毛寧一籌的陳汝佳。
陳汝佳1988年憑藉真假聲完美結合的《故園之戀》和惆悵憂鬱的《外面的世界》獲得第三屆央視青年歌手大獎賽業餘組冠軍,之後出版多盒專輯磁帶,單一銷量都在150萬盒以上。在狂吼大喊的西北風盛行時期,外形俊朗帥氣、聲線柔和細膩的陳汝佳,可謂流行歌壇的一股清流。可惜的是,他在1993年便告別歌壇,並於2004年不幸辭世。
(陳汝佳)
陳汝佳1964年生於廣州西關一戶普通人家,家中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少年陳汝佳從小在廣州市荔灣區少年之家合唱團和廣州市少年宮合唱團學唱歌,在廣州中山紀念堂唱《閃閃的紅星》和《我愛北京天安門》,是他第一次登台表演。
80年代初,流行音樂興起,高中畢業的陳汝佳加入廣州越秀區「紅棉輕音樂團」,在廣州愛群大廈音樂茶座唱歌,試用期唱一晚上掙四塊五毛錢,一個月後被正式錄用,一晚上掙七塊錢,一個月收入200多塊,相當於普通工人工資的三倍。當時劉文正、鄧麗君和台灣校園民歌開始流行,但是在音樂茶座里不許多唱,每個歌手一個晚上只能唱一首,每天晚上文化系統的人來檢查,誰多唱了就要罰款。
(陳汝佳)
一年多後以後,陳汝佳開始去四鄉(番禺、花都、增城、從化)、大良、新會等地跑場,幾個月後又去了珠海拱北賓館做駐場歌手。1984年,陳汝佳到深圳一家歌舞廳唱歌,他開始專門模仿徐小鳳,粵語版的《黃昏放牛》《順流逆流》唱到惟妙惟肖,被稱為「男版徐小鳳」,成為深圳第一紅歌星。
那時候已經有香港歌迷專程來深圳看他唱歌,香港「亞洲電視」請他為電視劇《狂俠天驕魔女》配唱主題歌,深圳香江酒樓夜總會凱旋門歌舞廳挖他去長期駐唱,月薪漲到2000元港幣,深圳電視台為他錄製專輯《風摩88——陳汝佳的歌》。他還遠赴北京,跟景崗山和天津歌星馬常寶等人一起出版了合輯。馬常寶曾對筆者回憶,他對陳汝佳印象很深,覺得他「音色特別好」,那一次陳汝佳翻唱了齊秦的《原來的我》。
(陳汝佳、馬常寶、景崗山等人錄製的合輯)
1988年,深圳電視台決定選送24歲的陳汝佳,參加第三屆全國青年歌手電筒視大獎賽通俗唱法業餘組比賽。陳汝佳憑藉兩首歌齊秦的歌一路過關斬將,以總分第二名進入決賽。組委會規定決賽時參賽選手的兩首歌要有一首原創,於是深圳電視台的編導幫助陳汝佳找到作曲家付林。付林剛好寫了一首《故園之戀》,給了陳汝佳。《故園之戀》最初沒有那麼多真假聲混合,陳汝佳加入了《黃昏放牛》的唱法,讓這首歌變得更加生動,並貼上了「陳汝佳標籤」。
決賽現場央視直播,陳汝佳第六個出場,當時在電視舞台上首次運用了追光,四周一片黑暗,一束光亮打在陳汝佳身上,接著是特寫近景,他穿一身黑衣,留著當時北方極為罕見的「飛機頭」,頭髮右側挑染一抹銀色,在當時完全不懂染髮是什麼的北方,這一抹銀色是最讓觀眾驚奇的地方。
(陳汝佳)
《故園之戀》和《外面的世界》兩首歌結束,陳汝佳憂鬱的眼神、柔和的聲線迷倒了電視機前的千萬聽眾。評委朱逢博給了9.90分,李谷一給了9.71分,王酩給了9.72分,付林給了9.68分……最終陳汝佳以全場最高分9.70分奪得業餘組通俗唱法第一名,獎品是阿里斯頓冰箱和五洲牌自行車。
這一年青歌賽,除了陳汝佳,還有專業組通俗唱法的冠軍李傑,業餘組通俗唱法的二等獎杭天琪、三等獎胡月,在當時知名度也不低,但客觀講,在各個方面與陳汝佳都相差甚遠。
(陳汝佳與艾敬主演的電視劇)
一夜成名之後,陳汝佳回到深圳,深圳市文化局要給他正式幹部編製和三室一廳,但被他拒絕,因為從小到大自由自在慣了,受不了約束。他在廣州、佛山、武漢等地舉行了十餘場個人演唱會。演唱會嘉賓是最看中他的朱逢博和唱《燭光里的媽媽》的張強。他還出演了廣東電視台20集電視劇《情魔》,與他演對手戲的是女歌手艾敬。他收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上千封求愛信,第二年,他登上央視春晚舞台。
當時文化部牽頭選出十名全國優秀歌手:廣州歌舞團的張咪、深圳的陳汝佳、上海輕音樂團的沈小岑、中央民族歌舞團的騰格爾、天津天海藝術團的賈燕、空政歌舞團的杭天棋、新疆歌舞團的伊再提、東方歌舞團的張強、瀋陽歌舞團的周皓、天津廣播藝術團的張蝶。客觀講,陳汝佳各個方面都遠勝於其他九人。
(陳汝佳的專輯)
1988年獲獎之後,陳汝佳紅了五年,這期間因糾葛於一段三角戀情而心灰意冷,在1993年急流勇退暫別歌壇,遠赴澳大利亞,一邊幫哥哥打理餐館生意,一邊進修聲樂和樂理,而這一年陳汝佳只有29歲。
直到2000年春節,陳汝佳才再次出現在央視《同一首歌》舞台上,再唱《故園之戀》,但並未達到預期的影響,真正靠《同一首歌》鹹魚翻身的其實是上海歌手張行。
2004年1月12日陳汝佳去世,直到2005年這條消息才引起關注。外界紛傳他因吸毒猝死家中。而其家人公開表示:陳汝佳於2004年1月12日因心肌梗塞在廣州大道中229號華景大廈家中暈倒,送到醫院搶救無效死亡,當日正是香港樂壇巨星梅艷芳的出殯日。2005年4月29日,廣州音樂人為陳汝佳舉辦紀念演唱會,陳小奇、廖百威、湯莉等樂壇紅人含淚登台,歌迷以淚伴歌。
(陳汝佳)
陳汝佳之死,至今也無法說清。陳汝佳性格憂鬱,他自己說過:「我性格就是這樣,開心的時候不多,其實有時我也很悲觀,但我沒有謝津那樣的勇氣……」他與天津歌手謝津是好友,謝津自殺後,陳汝佳感慨良多。
1988年12月,陳汝佳獲獎之後不久來天津演出,住在南京路上的友誼賓館。當時記者去採訪他,對陳汝佳的印象是沉默寡言,問兩句也就答一句,每說完一句話就把頭低下去,而且說不好普通話,不停地抽煙,說對自己的出名並沒有什麼驚喜。
在80—90年代那樣一個認真的時代,對於一位用心唱歌的歌手來說,音樂對他情緒的影響,往往悲傷大於快樂,惆悵大於輕鬆。陳汝佳登上過人生頂點,後來他回憶自己1993年的急流勇退,覺得「真有一點後悔,也常想如果不走會怎麼樣」,從中可以看出深深的失落感。他在40歲時死於華年,如果不是因為疾病,那麼更多的可能,都是因為精神壓力過大而導致的結果。(文:何玉新)
(陳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