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神偷 金魚和我

最近，我開始養一種很漂亮的魚，它叫七彩神仙。可惜現在是冬天，而它是熱帶魚。南京的氣溫已經很低了，我放了兩根加熱棒，它們還是有些無精打采，像我。

而在很久以前，我都是養那種鼓著一雙大眼的龍睛，路邊攤最常見的大尾巴金魚。淡水魚能折騰，不需要加熱、充氧、過濾，一口簡單的圓形缸，鋪幾顆石子足矣。透明的自來水裡，艷麗的魚鱗閃閃發亮。在玻璃缸的折射下，它們胖胖的身子顯得更加肥大，好像要填滿整個魚缸。

通常，新買來四條魚，第一個晚上過後，那條最脆弱的往往要翻肚皮。接著，第二條魚因為貪食撐死，魚很是天真，從來不拒絕你的投食。過不了太久，又有一條魚奄奄一息，看著它遊動的越來越無力，一不小心就要失去重心翻過去，最後漂在水面動也不動，只有魚鰓的一張一合。

頑童大概都如此吧，最初幾天興奮地圍著魚缸眼睛一眨不眨。隔幾分鐘就扔魚食進去，看著金魚挺著圓鼓鼓的肚子浮上來一口吞下。有時候，收伸進水中把魚撈起來，看看那雙大眼睛究竟有什麼樣的秘密。

隨著時間推移慢慢，頑童也對這單調的魚缸失去了興趣，注意力轉移到其它事物上面。

而那隻圓形魚缸就那麼安安靜靜擺在房間一角，金魚在水裡兀自搖著尾巴轉圈、上浮、下沉。

有時候，下午的陽光悄悄進來，一缸水澄澈通透，魚鱗在裡面閃著金色的光，通過魚缸折射後映在白色牆壁，微微蕩漾。

最後，剩下來最堅強的那條在魚缸孤獨地游著。

一個星期過去了，兩個星期過去了，我早已對這條傻頭傻腦的魚失去了興趣，只是慣性提醒著我每天換水。只是偶爾，我一個人在家，午覺睡醒後家裡空無一人，在把所有收集的小玩意擺弄一遍之後，太陽也才剛剛轉過不到十度。暖暖的陽光投射在房間的一角，窗外車聲和行人走動聲穿透牆壁進來，屋內空空蕩蕩。

我才又趴到魚缸前愣愣地看著，看水裡細小的污垢，看魚身上一層疊一層的鱗片。水面還散發著漂白粉氣味，小小的魚一刻不停地游著，它還是像我剛剛買回來的時候一樣大，它大概是長不大吧。

然後，夏天就過去了。在某個早上，我起床習慣性去端魚缸換水，睡眼惺忪地走到水龍頭邊，發現魚不見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它確實不見了。

這讓一個頑童捧著魚缸站著愣了好久。

我想不起來最後那條金魚的去向。它在那個夏天裡獨自擁有了整個魚缸，還沒長大就消失了。而我擁有了十幾個夏天之後，終於長大。

我常常懷疑，它是不是在某一天忍受不了寂寞，就從魚缸裡面蹦了出來，或許藏到了床下。就像從我手中掉落的玻璃彈珠，滾進了房間各個角落。只是，它們再沒出現過。

也許，是真的有一種妖怪，它躲藏在每個家庭，悄無聲息地把頑童遺失的動漫卡片、畫滿花的紙飛機、磨舊的玩偶都偷走。直到那些頑童再也想不起，他曾擁有過那麼多寶貝的東西。

長大後，聽深夜歌里無數個我。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