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痛小記//吳延彩
關注平台，關注原創文學~~
鼓勵原創｜看你讚賞
牙痛小記
文｜吳延彩
近者事繁機雜，固風寒未瘳，孰料復起牙痛舊疾。以余之疾驗，毒火如謹鼠夜行，篤定路徑，唯順腿耳。一歲之中，少則一二回，多則三四次，邪毒或隨寒氣入體，或積重壅塞，每興作於喉末、齒端，或間歇劇咳者旬月有餘，或齒齦腫痛不能嚼食者數日。
是冬疫癘尤肆虐洶洶。或曰昔者為甲型流感，今者為乙型流感，且病毒無特效之劑。嗚呼！以此推類，丙型、丁型、戊型，無有窮止，人體生受其苦蓋亦無寧歲矣。余平生尚自矜體質之強，承受病痛之堅，縱不免見侵，然纏延周余，幾無需湯藥，寒毒亦自敗北於強體韌志也。孔武常失於無名，善謀多困於小計，不勝自大途坦而致之焉。此次乙型者，余亦以常理應之——扛三兩日，若癥狀未減反增，服藥三兩日，復扛數日，則康健如常矣。不虞今冬天干氣燥，罕雨雪，芸芸學子染疫者眾，寒熱重症者較之往年尤多。余昂然變異之病毒間，傲然四顧，躊躇滿懷。驕滿者必致敗，寒毒終覷準時機，悄然攀牆入城矣。此一患疾，毋庸言數日，竟至二旬余尚未根愈；加之學校教改如荼，外祖仙逝，寒毒未去，牙痛沓來。
俗云：牙痛非疾也，痛之無欲生。前日猶隱隱作痛，一夕間，牙齦腫脹逾常，齒之上下艱於嚙合，進食亦囫圇強吞也。諸症遺皆不為懼，所患者頰面隆起，其痛如錐，直衝腦髓，致使意亂心煩，無由辦公理事；尚不能少進一餐，以敗火之劑皆刺激肝胃也。嗚呼！以牙痛小疾而無意於任事，況罹患惡疾，身羸肢殘者乎？其如史君鐵生之不輟筆耕於病隙，貫悟人生於輪椅，何其壯哉！吾輩之身強體健，志頹意靡，汲汲於虛名微利，不達於精業正行而無為碌碌者，何其愧怍也！
或曰水能克火，較之平日，多飲幾杯，庶幾毒火稍熄矣。豈不聞「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乎？水飲之良多，牙痛無纖毫減緩，唯如廁半日數矣。累日忙忙亂亂，牙齦之痛如影似魅，親昵如伴侶，戕賊似仇讎。是夕服藥早睡，冀以酣眠懷柔其厲也，此亦得之於數日前偶覽一養生小文，其中「睡眠為最佳之補藥」一語，通徹諸疾，尤切余意。入睡之初，仰卧輾轉，皆不能稍減疾痛，兼以寒毒未盡，唾液吞咽，波及喉管，其痛如割。抑或晝間公事倦極，不知何時，昏昏然入夢矣。
夜半驟醒，牙痛益劇。其勢如驚濤卷雪，駭浪拍岸，一波未平，一波復起。彼時，睡意難抑痛楚，反側輾轉，不能成寐，昏沉中不知星移幾何。懊悶間，余靈光一閃——既疾患如仇讎，一時不能更也，盍委棄角抵，平復心境，甚而企其烈劇，獨享跋涉其中之艱辛，以鍛煉余志也？如是轉念，反不覺牙痛之苦，竟得以酣眠矣。嘻，邪毒病疾亦羞於輕忽耶？人之遇難逢困，常糾纏其中，爭勇好勝，殊不知每每溺於對手彀中矣；如若視仇讎為無物，目繁務為等閑，泰然處之，則不特為時乖運蹇之嘆，日消月蝕，而所謂煩擾不為煩擾，磨折不為磨折焉。此余之所得也。
人生之事，莫不亦然。
TAG:牙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