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上的危險邂逅
文/蜜思喵
顧濤就快當新郎了,可他的朋友們沒一個知道未婚妻辛晨長什麼樣,他從不帶她參加聚會,也從不在微信里曬恩愛,似乎身邊完全沒有這麼個女人存在。
辛晨個頭不高,身材微胖,眼睛雖大但鼻子略塌,肉乎乎的圓臉上永遠堆著樂呵呵的笑容,口頭禪永遠是:「隨你,隨你。」
千依百順,事事以他為先,從來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顧濤絲毫不懷疑辛晨對他的迷戀,也能看穿她潛藏在心底的自卑,但他並未因此而多出一分垂憐。
182的身高,一張時下流行的「禁慾系」俊臉,他深知自己的優勢,向來自詡為「外貌協會」。
同意和辛晨見面,大半原因是因為她的名字。「辛晨」諧音「星辰」,多麼令人遐想,他連微信都沒要,就興緻勃勃赴約。
等到本尊現身時,他真真是大失所望,第一感覺「貨不對版,受騙上當」,介紹人口口聲聲的「白富美」,橫豎只佔一個「富」字,這個「富」還全仰仗著她爸。
他很想立馬離開,礙於介紹人面子,又硬著頭皮坐下,從頭到尾保持著淡漠的禮貌,無視對面的辛晨瞬間雀躍又極力剋制的羞澀,警惕著和她發生眼神接觸。
後來,同意和辛晨「試試看」,源於介紹人一句話:「你GWY筆試過了,面試怎麼辦?你還想再栽一次嗎?她爸做生意那麼多年,方方面面都有點關係的……」
直擊他軟肋,不扎心是不可能的,臨時工當了三年,做夢都想鯉魚跳龍門,一躍而至體制內,光宗耀祖,高官厚祿。
可「鳳凰男」的出身,是他始終難以跨越的殘酷鴻溝,冰冷的現實早澆滅了熱血,磨平了鋒芒,令他認清了複雜社會的本質。
那時候在象牙塔里,他隨處一站,就是光芒萬丈的風景,從不知黯然的滋味,瀟洒輕快地路過萬花叢中,心甘情願地成為美麗校花的私人珍藏。
可畢業不到一年,校花就迅速嫁給了一個暴發戶家的紈絝少爺。
他沉痛地收拾心情,將全副精力用在拼搏前途上。第一次省考,好不容易筆試面試都過了,體檢時感冒導致的血相偏高卻被硬生生當作取締借口,另一個關係戶順勢頂上。
連續兩次打擊,直讓他蛻掉幾層皮才爬起來,清醒之後,心境再不復當年。
沒有男同胞們會再投來羨慕嫉妒的眼神,他們更羨慕身邊那一個個香車寶馬的「王思聰」。
而那些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孩,只會最多看他兩眼,拋來一個媚笑,偶爾有一兩個願意和他睡一覺,卻不願意陪他去吃團購火鍋。
所以,他覺得辛晨和那些沒有公主命卻有公主病的拜金女孩比起來,的確極為難得,何況辛晨還願意毫無保留的為他付出,掏心掏肺的對他好。
確定戀愛關係不到一個月,就纏著老爹跑關係,幫他落實了工作;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竟然迅速學會了洗衣做飯,收拾整理,讓他簡陋的出租屋煥然一新。
起初,他是感激的,感激辛晨家裡的鼎力襄助,感激她父母對他這個人的認可,沒有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勢,鼻孔里看人。
這種感激,順理成章地轉化為對辛晨的溫柔,辛晨又帶著受寵若驚地加倍回報這種溫柔。
感情似乎漸漸進入良性循環的狀態,可一年之後,他卻不自覺的彆扭起來。
這種彆扭,不是來源於個別人私底下對他「吃軟飯」的冷嘲熱諷,決定接受辛晨那一刻起,他就全然拋棄了那點可憐的自尊。
他是在一次親密之後的賢者時間裡,才猛然發現真相的。
他發現,他竟然無從得知,到底會不會真正愛上身側酣睡的女人?他找了無數個理由企圖說服自己,可答案都是否定的。
每一次做愛,他都要強迫自己調動情緒,擺布身體,才能進入興奮狀態,可他又在這被喚醒的肉慾之中,對自己深深厭惡,很快敗下陣來。
即使為他獻出第一次的辛晨毫無經驗,不以為意,可那種無力感和挫敗感無處宣洩,始終在他潛意識裡徘徊……
他無法再進行自我催眠,他終於承認,他對辛晨永遠只能背負感激之情;而她所有的付出,都像套在他身上的鋼鐵鎖鏈,找不到掙脫的途徑,便轉化為一種無形的壓迫。
他可以給予她明確的女友身份,甚至與她訂婚,卻抗拒與她公然牽手走在大街,千方百計地阻止她靠近他熟悉的現實世界。
他的心,猝不及防地出現一個缺口,那種勉力支撐的疲憊和壓抑,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枯燥乏味,像一陣陣倒灌的寒風,從深不見底處吹來,吹得他瑟縮不止。
他迫切需要一個適合的補丁來填補那個張牙舞爪的缺口。
可他再清楚不過,就算辛晨真的很美,真的像「星辰」一樣擁有令人讚歎的多邊形光芒,可他野蠻生長的缺口或許恰恰是個歪歪斜斜的鋸齒形,她當不了那塊天衣無縫的補丁。
顧濤是在哥們兒的婚禮上,撿到那塊完美補丁的。
他是伴郎,哥們兒兩口子本打算借這個機會邀請辛晨來當伴娘,讓她和大家正式認識。
可顧濤堅決反對,新娘不但貌美如花,家境也相當優越,他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比哥們兒更優秀,憑什麼人家可以財色皆收,自己卻只能舍一得一?難免有點不平衡,更覺得辛晨帶不出手。
在一片喧嚷之中,看見替補伴娘華妍的時候,他禁不住雙手揉了揉眼睛,周圍人來回的身影全部消失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蒸騰而起。
他放下雙手,慢慢睜開雙眼,聽到自己心律不齊的呼吸,呼吸與呼吸在碰撞,就像華妍白色露肩小禮裙上躍動的燈光,或者是她如水藻般不斷飄揚的長髮,似有若無地,靜悄悄地在傳遞誘惑。
華妍其實並不算第一眼美女,五官是清淡的,一雙丹鳳眼笑起來卻很媚,媚態橫生的小動作也很多,走路時腰肢款款拜拜,時不時撩一撩裸露鎖骨上搭落的碎發,當眾掏出小鏡子很隨意的補個口紅……顧濤想起了《聊齋》里,最高階的狐狸精。
儀式開始前攝影師張羅著大合影,隨後伴郎伴娘也有單獨合影的安排,華妍大大方方地挽住他胳膊,他聞到她身上的依蘭花香味,身體僵硬了幾秒鐘,這讓他既興奮又難受,就像在被窩裡屏住呼吸的一次自瀆。
儀式結束後是敬酒環節,顧濤跟著新郎沒完沒了地轉桌,可心情卻微妙的激動著,他發覺,拍完合影后,華妍的眼神也變成了兩道炙熱的焰火,死死鎖定在他臉上。
他心裡明鏡似的,華妍終於注意到了他的顏值,這讓他很是得意。
偶爾,他故意抬頭瞟一眼新娘身側的華妍,對方就回給他一個抿嘴嬌笑,他也跟著笑起來。
隨後,他們雙雙低頭,假裝剛剛的火花是電流無意的摩擦。
顧濤也算情海沉浮多年,可竟然沒架得住華妍一個眼神暗示,中場休息時間,默契地隨她來到了一個無人的包間。
事實上,他不認為自己是個性慾旺盛的男人,跟辛晨一起時,他的慾望甚至在次第萎縮;所以,他實在抵擋不住華妍引發的,這來勢洶洶的原始慾望。
華妍一看到他進來就撲了上去,同時沒忘記將大門緊緊鎖上,那股濃郁的依蘭花香攪得他意亂情迷,他沒想到華妍會如此大膽直接,最後一點理智也蕩然無存。
華妍果然是個中高人,很柔軟,很調皮,也很溫存,完全掌握了主動權,風捲殘雲般掠過他的身體,他的目光根本無法從她的臉上轉移。
她的嘴唇並不飽滿,卻充滿罪惡的性感張力,喚起了他以前從不曾有過的感情,吻上這樣的唇,他唯有賣力耕耘至大汗淋漓才能證明自己是個響噹噹的男人。
許是壓抑太久終得釋放,華妍離開時,他竟然久久不願起身,仍意猶未盡的沉迷於剛剛那場迷迷朦朦的春夢之中。
他看著手機里華妍留下的電話號碼,感覺心底那塊缺口,終於悠悠地填滿了。
等到他整理好衣服重新出現在會場時,新郎早就心急如焚,一路小跑到他跟前:「可算找到你了!禮金呢? 我們要統計校對了!」
顧濤忙不迭的答應著:「馬上馬上,這就拿給你!」一面打開隨身攜帶的文件袋,伸手一摸,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那個裝滿人民幣的牛皮信封不見了!他趕緊返回包間尋找,哪還能找得到?
在新郎新娘的追問下,他才吞吞吐吐地說出剛剛和誰在一起,新郎一聽就大呼:「壞了!」
原來,華妍只不過是婚慶公司的臨時僱員,新娘那邊找不到合適的伴娘,請來充場面的,現場禮金的收取和登記根本沒讓她沾手,新郎全交給了一向信任的他。
二十多萬換來一個不知真假的名字,一個打不通的電話,一段失神瘋狂的情慾,天旋地轉不過如此。
顧濤振作精神,苦苦哀求新郎新娘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他一定會把損失找回來。
華妍果然是假名,公安局的同學說,戶籍網裡查不到對應人物。
顧濤不甘心,一遍遍撥打那個永遠關機,並且關聯不了微信的手機號碼,發了一條又一條簡訊,他乞求,咒罵,表白,示弱……一如石沉大海。
他恨啊,咬牙切齒的恨,碎屍萬段的恨,恨華妍的狡詐和殘忍,更恨自己的衝動和愚蠢,他沒錢賠給新郎,也不可能去跟辛晨開口,他發誓,翻遍整個城市也要把華妍找出來。
契而不舍的去婚慶公司守了半個月,終於從一個員工嘴裡套出一絲有效信息——華妍偶然提起過,家住棚戶區。
也是老天開眼,找到第一個棚戶區時,就打聽到華妍家的地址。
見到華妍那一瞬間,顧濤卻再次失神了。
那是他見過最簡陋的屋子,牆壁斑駁得往下掉白灰,濃重的陳腐氣息揮之不去,屋裡一桌一椅兩床一櫃,其中一張床還是摺疊床。
華妍正在給一個瘦弱的老太太擦臉,老太太摸著她的頭,一臉滿足的微笑,慈祥可親。
午後的陽光從木頭窗欞里鑽進來,柔柔地包裹住她的身體,她眼底儘是溫馨的暖意,儼然一個最典型的孝順女兒。
顧濤在門口站了半天,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打破了眼前這幅美好的天倫之景。
倒是華妍先對他笑了,她看起來絲毫不緊張也不慌亂,只是慢慢放下手裡的毛巾,慢慢走過來,附在他耳邊小聲央求:「我們出去說吧,別當著我媽面罵我,求你了。 」
他當即心軟,跟著她走到屋外,她站在他對面,滿不在乎的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雙水盈盈的媚眼又猛地讓他喉嚨發緊,好半天才艱難的開口:「你……你為了偷那20多萬,不惜和我……和我干那事兒……難道……難道是為了你媽?」
華妍不回答,依然看著他笑,他想,他不需要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個很傻的問題:「那你為什麼不好好找個工作?就算當個小文員也能養活你媽啊!」
對面那雙媚眼突然黯淡下來:「我媽有嚴重的腎病,換不起腎,但要定期透析,什麼工作能供得起? 我這樣的出身,又有哪個男人願意負擔?去當二奶被包養嗎?那我是做不到的……不管怎樣,對不起,那筆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顧濤再也說不出一個字,所有恨意都煙消雲散,只感覺此刻任何安慰的話語都顯得做作多餘。
他愣了半響,果斷掏出口袋裡所有現金塞到華妍手裡,不顧她的推脫,轉身就走。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個風骨滿懷的江湖俠客,捨得拋下恩仇,敢於擊敗心魔,事了拂衣去,漫不經心的在遠處現身,靜悄悄地脫胎換骨,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紅顏。
他決定,不讓華妍還那筆錢了,他會想辦法替她墊上。
可他實在有心無力,所有積蓄湊在一起,依舊是個不起眼的數字,餘下大半部份只能向辛晨開口。
這段時間,他忙於追尋華妍的蹤跡,找各種借口不和辛晨見面,赴約之前,他故意換上幾天沒洗的襯衫,頂著幾天沒刮的胡茬,憔悴不堪的出現。
他精心構造了一個半真半假的理由,一口氣不歇的對辛晨說,大學時最好的哥們兒剛剛辭掉了帝都工作,回了老家照顧母親,母親換腎需要很多錢,他前一陣一直在幫哥們兒想辦法,所以才不能陪她,可幾個朋友湊齊了積蓄,還是差20幾萬……
他以為一貫善意待人,看見流浪貓狗都會投喂的辛晨當即會慷慨解囊,可萬萬沒想到,辛晨從頭到尾都一臉漠然,只淡淡的反問他一句:「你能不能換個借口?」
他急了,臉紅筋脹的大喊:「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在騙你?我都準備和你結婚了,騙你不就是騙自己嗎?」
辛晨那張喜慶的圓臉上,第一次浮現出深不可測的憂傷,她凄然一笑:「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嫁給你?」
他啞口無言,扶額坐下,此時要是有條地縫,他恨不得馬上鑽進去。
一聲幽幽的嘆息飄到耳畔,他抬頭,看見辛晨已走到他跟前,一張銀行卡捏在她手上。
她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用一種訣別式的語氣對他說:「不論我和你以後會怎樣,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
顧濤被她的話震住了,半天沒敢接那張卡,兩人就那麼一站一坐的僵持著,他最後還是咬了咬牙,拿起卡就走。
臨出門的時候,他回了一下頭,看見辛晨在抹眼淚,心底某個部位狠狠地揪疼了一下。
他對她,並非全無真心啊!只是那點真心,跟她對他的真意比起來,實在太過寥落……
把錢還給哥們兒後,他第一個念頭是火速找到華妍,他要告訴她,他不需要她還錢了,他已經替她解決了後顧之憂。
也不是沒有糾結過的,可他知道,他控制不住地想把華妍再次擁進懷中,即使在辛晨那裡,再也沒有回頭路。
火熱的愛情,抑或平穩的生活,永遠像猜硬幣的遊戲,只有正面和反面兩個選項。
選擇華妍,意味著他即將要肩負起沉重的生存壓力,前方有無盡的艱辛在等待,可他一點都不介意,不介意她的過去,不介意她的欺騙,不介意她曾經給他製造過大麻煩。
他想念她的氣息,渴望她的身體,迷戀她點燃的情慾,因為邂逅了她,他第一次覺得過去所有的愛情故事是如此蒼白,第一次向這世界裡刺骨的冷漠敞開了心扉,第一次體會到命運的奇妙與精彩。
他相信,華妍一定會被他感動至落淚,從此洗心革面,與他共赴全新的未來。
他希望他追求愛情的巨大勇氣,捨棄安逸的錚錚鐵骨能展覽於眾人之前,讓他們對這段戲劇化的愛情報以最敬佩的歡呼。
可迎接他的是一片亂糟糟的場景。
華妍家門口停著一輛警車,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圈,他擔心華妍出事,嚷嚷著自己是這家女兒的男朋友,好不容易擠進去,卻遍尋不著華妍身影。
只有她的「母親」,那位瘦弱的老太太扯著一個女警的衣袖在哭訴,地上一大堆沒拆盒的保健品。
「那女孩最近天天來陪我嘮嗑,還給我洗腳,捶背,擦身,比親閨女還親……誰知道是個狼心狗肺的畜生啊……那是我的棺材本兒啊…… 警察同志,你們一定得幫我找到她啊……」
顧濤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鎚子,砸得他喘不過氣來,雙腿發軟,差點倒在人群里。
二十分鐘前,他還想和這個女騙子共度餘生,就為了自私的填補那塊所謂的靈魂缺口,為了那點不甘心不死心的愛情……他活該承受現實揮來的嘲諷耳光。
他做不到像瘋狗一樣咆哮,也無法怨天尤人,詛咒命運,只能靜默地咽下這枚苦果,被悔恨和屈辱反覆折磨。
他在暖陽下不停的打哆嗦,行屍走肉般遊盪著,漫無目的,不知去向何方,
手機響起微信提示音,下意識點開,是辛晨發來的短短一句話:「想了想還是告訴你吧,我懷孕了。」
他的眼底一片潮濕,心底湧起一陣風雲變色的狂瀾,那狂瀾以人的感覺無法把握的複雜和精細在翻滾,好像要丈量生命的長度。
是的,一個與他有關聯的新生命降臨,那種衝擊,可以讓他把那些浩如煙海的,始終不滅的,隱藏最深的,熱血的,浪漫的,瘋狂的幻覺向世界另一頭拋棄,從此塵埃落定,腳踏實地。
他鄭重的回復辛晨:「我愛你,請給我一個機會,相信我,我一定會當個好爸爸。」
十分鐘後,他再次顫抖著點開微信,看見辛晨對他說:「回來吧,過兩天陪我去選婚紗。」
他就這麼站在路邊,一動不動地捧著手機,宛如一尊雕塑,路人投以詫異的注視,不明白這個英俊的男子,為何當街淚如雨下。
此刻,這個英俊的男子以為電波那端的未來妻子,正如他一般沉浸在鋪天蓋地的激動和感動之中。
他永遠不會知道,他未來的妻子,有著多麼強大的內心、冷靜的頭腦和聰明的手段。
辛晨的確愛他,她的愛情,雖建立於他的顏值之上,看著他的臉,就覺人生圓滿,夫復何求,到後來,卻也是實實在在的走了心。
愛情,永遠是一物降一物,顧濤雲淡風輕的就成了降她的佛。
身為女人,她不可能不在意自己外形,顧濤不知道的是,他認識的辛晨,臉蛋早已回爐重造過,只是身材一直沒有毅力瘦下來。
她當然會自卑,這種自卑不僅僅來自二人形象的差距,她還在床上欺騙了他,她並不是處女,她是為了在他面前提升價值,專門去做的修補手術。
她明白顧濤和她在一起,為的是什麼,圖的是什麼,她不在意,她慶幸自己能讓他有所圖。
很小的時候,她看著父親商場搏殺,耳濡目染之下,早明白人與人之間,有供需鏈接,有交換價值,關係才能長久而穩固。
華妍的事,她一清二楚,婚禮上那位新娘是她遠在國外的遠房表妹老同學,她從沒對顧濤提及這層關係。
顧濤追尋華妍那段時間,她已通過私家偵探把華妍的底摸得一清二楚。
那張銀行卡,是她故意讓他去了卻那段鬧劇,在他遭到重創之後,立馬告訴他懷孕之事,裝作毫不知情,毫不追究,然後大度接納。
她要讓他在大悲大喜的衝擊下,徹底斷絕他所有蠢蠢欲動的念頭,損失20多萬,捕獲他真心的情意,她覺得值。
她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她有必勝的信念,儘管她也心疼自己的可憐與悲哀。
可她就是偏執地愛著他啊!愛到沒有本事離開,也沒有勇氣讓他滾蛋,那麼她就認命了,她寧願跪在愛情的神衹面前,默然無語地紋上一道道錐心的圖騰。
她不後悔,她知道,只有經此一役,顧濤才會徹底明白——所謂靈魂的缺口,所謂適合的補丁,不是找一個未知的人一起去做新鮮而刺激的事情,而是和已知的人一起去體驗未知的漫長人生。
她真的知足了,她從來不要一個人的浮世清歡,只要兩個人的細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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