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種菜，我種的是「陶式」快樂！

【原創】【首發】文：黎海濱（whlihaib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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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我有幸被抽調，下派到湖北省鄂州市蒲團鄉何橋村，成為一名光榮的駐村扶貧工作隊員。駐村兩年多來，我除了努力做好精準扶貧工作之外，最有興趣的事情，莫過於開荒種菜了。

中年種菜，我種的是回歸田園的「陶式」快樂。

生長於鄂南鄉村的我，從小就酷愛陶詩。「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陶淵明的《歸田園居》吟詠，慰藉了我幼小稚嫩的心靈。

大學畢業之後，我在省城安家落戶，由「鄉下伢」變成了「兩腳不沾泥」的城裡白領，遠離了鄉土與農活。轉眼20多年過去了，我年過四十五歲，進入了尷尬中年。如此一來，「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竟成了我夢寐以求的中年理想。

借兩年多駐村扶貧的好機會，我回歸田園，躬耕菜園，揮汗種菜，這種「陶式」快樂，實在太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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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

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

我所駐的那個村，民風淳樸，家家戶戶的房前屋後、路間牆角、堤坎旮旯，都是一壟壟菜地。農家三月閑人少，忙罷耕種弄菜園。春播一過，村裡人就忙著伺弄菜地，購買菜秧，準備種菜了。這時，你看吧，老農村婦，歡叫喧呼，挎籃的、拎紙箱的、端簸箕的，穿梭於屋灣、街市。互看秧苗成色，詢問秧苗價錢，評品著、奔忙著，爭相把嫩綠的秧苗栽進自家菜園。「滿村新綠買秧歸」，好一幅鄉村風俗畫！

種菜的樂趣，貫穿於整個蔬菜的成長過程。秧苗一旦入土，你的整個身心就必須交付給它們。

每天清早，當喧晨的鳥雀把你喚醒，第一件事就是走進菜園，一畦一畦地注視不同蔬菜的生長渴求。

你看，地膜覆蓋的西甜瓜是否破土，如將地膜頂起，應立即戳破一孔，讓它們見日光、透空氣，如晚一天，它們可能「拳黃」。

那一壟大蒜怎麼葉尖泛黃呢？啊，它們是呼喚糞水，要增營養。

辣椒、茄子越長越高，眼看就要開花結果了。這時，你得在每株苗旁插上一根小竹棍，然後用細繩固定，幫助它們站直。不然，它們會被自己的累累果實壓趴下。

剛開花的西紅柿分了杈，每天需將杈枝掐去，以免營養分散。黃瓜長至5、6葉片後，已見狂花和瓜崽，狂花盡數掐掉，瓜崽才能迅速成長。西紅柿耐旱，澆水多了葉片會翻卷。黃瓜則需大水飽肥，絕不可讓地皮晒乾。這兩種蔬菜，萬萬不可相鄰栽培，不然會降低彼此產量。

種菜有秘訣，有學問，老農們瞭然於胸。你多向他們請教，就會收穫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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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當然，種菜也勞累。一年四季，夙興夜寐，蔬菜們你呼我喊、你追我趕，實現著它們的生存要求與奉獻使命。你必須澆水施肥、拔草鬆土、除蟲防病、給瓜豆搭架……侍弄菜園，你有做不完的事兒。

種菜之樂，樂在靜享那一刻悠閑。比如，諸事停當，稍有空暇，你擇一個清早，坐到菜園一角。此時，曙光初透，鳥雀啁啾，碧空如洗，微風徐來，蔬菜們會像孩童般對你點頭致意，在你深情注視它們的同時，還隱約聽到呀呀學語或呵呵笑聲。恍惚間，蔬菜們就是你的孩子呢！

再如，三伏高溫，菜園裡的菜苗在喊渴。白天，你沒空。當皓月懸空，你才來到菜園，擰開水管，讓清水汩汩流進菜地。待滿園蔬菜喝足了水之後，你靜坐下來，看天上一輪笑迷迷的圓月和菜園邊水塘里的婆娑月影。雙月相望，對影三人。此時，李白的《月下獨酌》、魯迅的《故鄉》和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就次第在你眼前漸顯漸隱地幻化著，直到物我兩忘，恍入仙境。什麼滾滾紅塵，煩雜世事，此時皆成身外物，憂它何益？

「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每到盛夏，我都會擇幾個晴和日的午後，走進農家，泡一壺清茶，拿幾條小凳，到菜園邊的樹蔭下神侃海聊。你誇黨的惠農政策，我評街坊鄰里趣事。口淡了，順手摘幾顆西紅柿，掰幾支嫩黃瓜，隨口一咬，脆嫩香甜，直沁心脾。一抬頭，就可以看到，瓜果飄香的菜園裡，有蛺蝶飛舞，蜜蜂嗡營。於是我想：「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的唐詩意境，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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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閑。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

中年種菜的「陶式」快樂，讓我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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