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品丨解剖乾隆最愛的端硯

文化 01-23

名品丨解剖乾隆最愛的端硯

這是一隻收藏在台北故宮的端硯。
硯台，每個中國人很熟悉；但是，它的具體細節，我們又很陌生。

所以，「解剖」這隻硯台，就變成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了。

明端石雲龍九九硯
長14.2公分，寬8.2公分，高4.2公分
這方硯的形制，屬於標準的長方形、抄手式硯。

顧名思義：這種抄手硯的硯底被挖空，兩邊為牆足，可以用手抄起底部托起。宋代開始流行。
古代任何一種器物的演變，基本都遵循從繁至簡，從隨意到規範的過程。到了明代，文人硯台基本定型：

即硯底抄手，硯首、硯尾幾乎等寬，三側壁相互垂直，硯截面為長方形，硯池、墨池形狀多樣，硯的高度增加。
全器選用一塊石眼密布的端石雕琢而成，石色灰黑，器背橢圓形石眼呈黃綠色，中心有褐黃色點，彷佛眼瞳。

硯背首端有傷缺，抄手部位雕出九十九柱，每柱一眼。
下圖謹慎觀看，有密集恐懼症者直接略過——
硯池雲龍紋隱現一隻大龍與九隻幼龍，寓意龍率九子；
硯面四邊陰刻一道回紋為飾。

右側壁陰刻楷書銘：「宋端石雲龍九九硯」
左側壁陰刻楷書銘：「避暑山莊煙雨樓藏」
硯首側壁細刻楷書銘：
石出舊坑六百年，
堅以為質致為理。
墨池容容蔚瑞雲，
隱現驪龍率九子。

覆手柱亦九十九，
各各鴝眼活如視。
作者真具深意焉，
干元用九戒其始。
黃鐘數亦在茲乎，
綈幾研朱欽妙旨。
款：「乾隆御題」，
印：「古香」、「太璞」。
此詩也被收入清高宗乾隆的御制詩文集中。

由於硯背有九十九柱，硯池內雕飾十龍翻騰於雲霧與波濤間，清高宗遂取名為「雲龍九九硯」；

又可能因硯作長方抄手式，乾隆鑒定為宋代器物，遂訂為宋硯，並命役匠陰刻硯名於硯的右側垂裙壁。
但是，專家考慮抄手硯式的發展史，此硯硯面飾回紋一道，硯池內雕琢龍率九子紋飾，應該不是宋硯，而具明硯風格。
端石產於廣東肇慶，古屬端州，唐代端石硯已馳名天下。

端石的石品花紋名目繁多，諸如火捺、魚腦凍、豬肝凍、蕉葉白、金星、玉帶、金線、銀線、石眼、蟲蛀、鷓鴣斑…...隨著文人的重視，名目愈增，令人眼花撩亂。
在諸多石品花紋中，石眼的細部變化可謂最多，有鴝鵒眼、鸚哥眼、鳳眼、象牙眼等等，因眼的靈活與否，又有活眼、淚眼、死眼之分。

而且，從宋代開始玩硯家即認為「活眼勝淚眼，淚眼勝死眼，死眼勝無眼」。於是，南宋高宗出面反駁：

「端硯如一段紫玉，瑩潤無瑕乃佳，何必以眼為貴耶？」
雖然如此，乾隆似乎仍然崇尚有靈活石眼的端硯，下旨將這件「雲龍九九硯」珍藏於熱河避暑山莊的煙雨樓，以便木蘭秋獮時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