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不開的「她」(現代故事)
1。「她」在婚禮上冒出來
姚心蕊是一家小文具店的老闆,是個「潮女」,最近在網上「逮」住了一個同城「離婚男」,就跟他好上了,並很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實質性階段。她的心眼小,急吼吼地對那個離婚男嚷嚷著:「從現在起,我不想聽到、看到、聯想到關於你前妻的一切信息!」那離婚男叫呂小品,在他們那個小縣城的電視台當個小記者,平時對姚心蕊言聽計從,一聽這話,就像太監聽了皇帝的聖旨,連聲稱是。
姚心蕊又要呂小品把她的這一規定,跟他的「狐朋狗友」宣布,省得他們以後在她面前胡說八道。於是,呂小品趕緊備了個酒局,把「狐朋狗友」請來,宣布了姚心蕊的「聖旨」,大家都說姚心蕊是個醋罈子,表示絕對「謹遵聖旨」。
姚心蕊呢,見呂小品這麼聽話,就答應跟他結婚了。就這樣,他們選了一個好日子,來到了民政局。
民政局裡,負責結婚登記的經辦人是個女同志,她審核了所有材料和證件後,就在結婚證上辦證機關的地方蓋上公章,在經辦人的地方蓋上她自己的私章,「啪」,把兩人的結婚證給了呂小品。
姚心蕊在布置新房的時候,別出心裁,把兩本結婚證並列著裝進一個鏡框里,掛到客廳的牆上。呂小品看了,直皺眉頭,說:「胡鬧!」
姚心蕊一聽,撒嬌著問:「怎麼胡鬧了?怎麼胡鬧了?」
呂小品伸手去摘鏡框,說:「誰家把結婚證掛到客廳『曬』?」
姚心蕊一蹦,不讓他動,嚷道:「我想曬就曬,怎麼了!」
呂小品又想去摘那鏡框,姚心蕊大喝一聲:「放下!不然,離婚!」
呂小品一聽「離婚」,蔫了,嘀咕了一句「隨你便」,走了。
「離婚」?呂小品哪敢?他現在一門心思只盼著結婚呢。
結婚這天,客人來到客廳,看到掛在牆上的結婚證,都一個勁地誇姚心蕊:「到底是年輕人,新潮!」
姚心蕊聽得美滋滋的,對呂小品說:「老公,看看,我說這樣好吧,大家都誇呢!」呂小品不自然地笑笑,說:「那是,那是。」
呂小品的一個胖哥們兒,看了一會兒結婚證,扭頭對著呂小品伸出大拇指,說:「大哥,牛啊!」
呂小品尷尬地一笑,趕緊制止他說話:「別瞎說,這……」想說什麼又停住,看到姚心蕊在身邊,改口說:「這都是你嫂子的主意!」
這胖哥們兒狐疑地看了看姚心蕊,跑到其他哥們兒跟前,對著結婚證嘀嘀咕咕、指指點點。其他哥們兒聽了,都好奇地來到結婚證前,仔細看了看,表情都怪異起來,沖著呂小品伸出大拇指,一個字:牛!
呂小品擠出一絲笑,把姚心蕊支開後,他趕緊壓低聲音說:「哥們兒,替我保密哦!」大家都保證絕對保密,呂小品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再說姚心蕊,她來到姐們兒中間,和她們聊天,這時,一個瘦姐們兒皺起了眉,她是呂小品一個哥們兒的老婆,她對著結婚證上經辦人的印章,長長地「咦」了一聲——
姚心蕊問:「你『咦』什麼?」
瘦姐們兒說:「我聽我老公說,你跟呂小品有規定……」
姚心蕊搶過話茬說:「是啊,我跟他規定,在我的家裡不準出現『她』的一切信息……」瘦姐們兒說:「你這個規定現在是否還有效?」
姚心蕊是急脾氣,說:「不僅現在,永遠有效!怎麼啦?」
瘦姐們兒抬起手,指著那印章說:「你看,這個是啥……」
姚心蕊看了半天還沒鬧明白,她不耐煩了:「快說,啥意思呀!」
瘦姐們兒說:「這個印章,可是『她』的名字啊!」
姚心蕊一聽,她使勁對著那長方形的印章看了又看,沖著客廳另外一邊喊道:「呂小品,你過來!」
呂小品趕緊跑來,看到姚心蕊臉色不對勁,趕忙問:「怎麼了?」
姚心蕊指著那印章,問:「這名字是誰?」
呂小品老老實實地回答:「是她,她叫李乃花,可是……」
姚心蕊一邊哭一邊嚷:「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的規定你忘記了?現在,我、你、她,三個人的名字都在這個結婚證上,我還在這裡『曬』,這算啥玩意兒啊……」
呂小品爭辯說:「她是民政局辦結婚登記的,我們繞得開她嗎?」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和我說?」
「要是早說了,你還不跟我離?」
姚心蕊又急又惱,一把將鏡框扯了下來,「啪」地摔到地上。她還不解恨,用腳狠狠地在鏡框上踩,又從碎玻璃里拿起兩個結婚證,「刷刷刷」,撕得粉碎,嘴巴里蹦出兩個字:「離婚!」
2。要想離婚可真煩
姚心蕊喊「離婚」,其他人都趕緊勸她。其實,姚心蕊也只是說說而已,見有台階下,也就不出聲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姚心蕊發現呂小品的胸口「刻」著幾朵花,她左看右瞧,問:「這花是不是李乃花的『花』?你是不是心裡還有她?」
呂小品信誓旦旦:「不是。」
姚心蕊又盯著問:「老實說,是不是?你要是承認『是』,也就算了。」
呂小品心想:說是還了得?所以,他一挺胸脯,說:「絕對不是。」
姚心蕊還是不依不饒。說實在的,這胸口的幾朵花,就是有一次情人節和李乃花一起去店裡文的,當時呂小品還嬉皮笑臉地說:「這就是『乃花』,『乃』,古文里就是『你的』意思,這就是『你的花』!」你說,這些話現在能說嗎?呂小品支支吾吾地說不下去了,姚心蕊明白了,尖聲喊叫:「離婚,絕對離婚!」
呂小品見姚心蕊又鬧離婚,心想,自己這時候必須得「拿」住她,不然,以後就被她「奴役」了,於是就喊:「離婚就離婚,誰怕誰?」
沒想到這麼一頂嘴,第二天,兩人真來到民政局,辦離婚手續了。
姚心蕊看到辦公桌前坐著呂小品的前妻——李乃花,心裡那個彆扭啊,她不想叫李乃花辦理手續,就問還有誰辦理離婚手續的。李乃花愛理不理地說:「辦理結婚和離婚的,就我一個人。」姚心蕊吵著要換人,李乃花不搭理她,沖著呂小品喊道:「有什麼手續趕緊辦理,別耽擱時間。」
呂小品把身份證和戶口本遞給李乃花,說:「辦離婚手續。」
姚心蕊心想,這李乃花肯定要調解的,於是等著她調解,然後就不離婚了。誰想李乃花一聽,「撲哧」笑了,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呂小品責問李乃花笑什麼,她揶揄地說:「速度夠快哦,才幾天啊?」這麼一調侃,姚心蕊和呂小品都氣呼呼的。
李乃花看了看兩人的戶口本、身份證,說:「還有一樣,最關鍵的。」
呂小品和姚心蕊異口同聲地問:「什麼?」
「結婚證。」李乃花補充道,「沒有結婚證,怎麼辦理離婚手續啊?」
呂小品看了一眼姚心蕊,說:「結婚證?她撕了。」
李乃花一聽,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說:「沒有結婚證,不能辦離婚手續,這是規定。你們要想離,得補辦結婚證,然後,結婚證我得收了,裝進你們的離婚檔案里,這是新規定,我和你——呂小品,離婚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規定。」
呂小品不打算離婚,看了看姚心蕊。姚心蕊其實也不想真離,她現在忽然想到離婚後還能再復婚,到時候再想辦法繞過李乃花的名字,於是脫口而出:「補辦就補辦。」
李乃花「呵呵」笑著,說:「補辦?好,結婚照拿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沒有結婚照」。李乃花笑眯眯地說:「再去補照一個,洗兩張就行。」
兩人各自拿了戶口本和身份證,互相瞪一眼,離開了民政局。
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家照相館,進去照相。照相的服務員聽他們說照結婚照,就說:「恭喜恭喜。」
呂小品說:「恭喜個屁,這結婚照,是辦理離婚手續用的。」
服務員聽了,詫異地笑笑,不說什麼了,接著就給他們照相,叫兩人擺姿勢,親昵一點,靠近一點——你說這有多彆扭,拍結婚照,為的是辦離婚證,還要讓「親昵一點」!姚心蕊坐在那兒,心想,只要呂小品抱她一下,她就不離婚了,可呂小品坐在那兒,壓根不看她,臉上緊緊地綳著,她心裡罵道:你這個死腦筋!這麼想著,就踢了呂小品一腳。呂小品不搭理她,於是,姚心蕊也綳著臉,看鏡頭,服務員趁機摁下了快門。
照好了像,快洗了兩張,兩人又返回民政局。李乃花審驗了他們的材料,補辦了兩個結婚證,又拿出兩張空白的離婚證,並讓兩人填好離婚協議,之後,便問他們要單人照片,往離婚證上貼。
呂小品看著姚心蕊,說是沒有準備單人照片,是不是還要再去補照。李乃花看看時間來不及了,就出了個主意,叫他們把剛照的相片再洗一張,從中間剪開,這就是兩人的單身照了,還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這叫『一刀兩斷』。」
呂小品照辦,把剛才照的結婚照又洗了一張,然後「一刀兩斷」,變成了兩張單身照。李乃花把兩張單身照貼到離婚證上,在照片上摁上鋼印,又在經辦人的地方蓋上自己的私章,把兩個離婚證分別遞給他倆,笑眯眯地說:「服務不周,有事再來。」
姚心蕊拿了離婚證,心想:自己本來沒打算真離婚,不知怎的,一步一步落入了李乃花的圈套,被害得離婚了,想到這些就惱火。她翻開離婚證,看到李乃花的印章,就更火了,火氣一上來,她當著李乃花的面,「刷刷刷」,把離婚證撕了個粉碎,一揚手,那碎紙屑就紛紛揚揚地飄了一地。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男子走進來,看到李乃花笑眯眯的,又看到姚心蕊和呂小品大眼瞪小眼的,就說:「對不起喲,我們這個地方小,辦理手續的工作人員少——精簡機構、提高效能嘛。不過,我們對工作人員的要求是微笑服務,你們看,你們這麼發脾氣,她都不惱,還微笑著,是不是值得表揚?」
姚心蕊一聽李乃花的「幸災樂禍」還值得表揚,氣得甩頭就走。李乃花一愣,隨即看著呂小品手裡的離婚證,又像勸架又像挑釁地說:「你可不要撕喲!」
呂小品不搭理前妻,拿著離婚證就走……
3。為了繞開「她」
姚心蕊跟呂小品離婚了,她想,自己跟呂小品其實也沒為啥,都是因為可惡的呂小品的前妻,把自己的印章蓋到了她倆的結婚證上;再說,自己當時的本意也是假離婚,可都叫那個女人搞成了真離婚,她越想越悔。
呂小品呢,他壓根兒也不想和姚心蕊離婚,離婚後,他還死皮賴臉地追姚心蕊,還真做了個手術,把胸口上的花「洗」掉了。就這麼一來,姚心蕊感動得不得了,沒多久,兩人又和好了,於是打算復婚。若要復婚,就得重新去民政局辦理結婚證,可姚心蕊真不想在自己的結婚證上再出現李乃花的名字。因為這個心結,結婚的事就一直拖著。
這天,姚心蕊的一個姐們兒結婚,她跟姚心蕊說,民政局辦理結婚登記手續的工作人員換了,換成了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
姚心蕊一聽到這個喜訊,趕緊拉著呂小品去民政局辦理結婚證。果真,坐在辦公桌旁的是個小夥子。小夥子熱情地接待了他們,認真地驗看了他們的證件,然後,拿出兩本空白結婚證,用電腦列印上兩人的信息、貼上照片、壓鋼印、加蓋公章,最後,拿起自己的私章,摁到了經辦人的地方,隨即,便把結婚證遞給兩人。
姚心蕊接過結婚證,特意看了看經辦人的私章,正方形,篆字。姚心蕊不認識篆字,就問小夥子:「同志,你怎麼稱呼?」
小夥子說:「李新傑。」
姚心蕊「哦」了一聲,對小夥子說了聲「謝謝」,拉著呂小品走了。
回去後,姚心蕊又把結婚證掛到客廳的牆上,並且變本加厲,把她對呂小品的規定也列印出來,跟結婚證一塊裝進了鏡框。
結婚那天,該來的都來了。呂小品的朋友里有個洋人,這洋人是最近來中國學習漢語和書法的。他是頭一次參加中國人的婚禮,看什麼都稀奇,看到姚心蕊跟呂小品的結婚證掛在客廳里,以為中國原本就有這樣的習俗呢。他看了一會兒結婚證,當看到經辦人的印章時,不禁大聲說:「這章刻得好啊!」
其他人聽他誇那印章,都湊過來看,可都不認識那篆字,就問那洋人:「這是什麼字兒?」
洋人嚷嚷著:「是四個字兒,李——乃——花——印——」這聲音很大,整個客廳的人都聽見了,姚心蕊也聽了個明明白白。
這下,姚心蕊整個身子就像定海神針一般直直地杵在了原地,臉上由紅變黃,由黃變白,由白變黑,整個客廳頓時靜了下來,只聽到姚心蕊「呼哧呼哧」喘氣的聲音。忽然,姚心蕊一伸手,一把扯下掛著的鏡框,摔到地上,玻璃就碎了,她從碎玻璃里拿起兩個結婚證——大家以為她又要像上回那樣撕了呢,誰知道她沒撕,而是喊:「呂小品——」呂小品趕緊應聲:「哎——」姚心蕊命令道:「跟我去民政局!」呂小品應聲答應:「好——」
就這樣,他們丟下客人,去了民政局。民政局的經辦人還是上回那個小夥子,他看到兩人惱怒的樣子,問:「怎麼了?」
姚心蕊把結婚證「啪」地一摔,厲聲問:「你叫李新傑,對吧?」
小夥子點點頭,姚心蕊接著又問:「你給我們辦理結婚證,怎麼蓋李乃花的印章?」
小夥子一下子懵了,不知道咋回事,但還是平心靜氣地解釋說:「是這樣的,以前,都是李乃花辦理的業務,最近,她身體有病,不能上班,我就替她辦理業務。」
姚心蕊說:「你辦理就得蓋你的印章么!」
李新傑搖搖頭,說:「是這樣的,我是實習生,按照規定,不能獨立辦理業務,實際上經辦人還是李乃花,我辦理的業務,經領導過目後,還得蓋李乃花的印章,但為了有點區別,她就又刻了一枚篆字的印章,到時候,一看到誰的結婚證上有這個篆字的印章,就說明是我替她辦理的……」
姚心蕊聽小夥子這麼說,傻了,可又說不出啥理來,又氣又急,又羞又惱,抬起腳來,照著呂小品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腳,罵道:「我要被她纏死了!」一跺腳,扭頭就走。
呂小品趕緊追出來勸姚心蕊,說:「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
呂小品去拉姚心蕊的胳膊,姚心蕊一甩,不讓他拉,悶著頭,「嗵嗵嗵」地往前走。可一個不小心,就「砰」的一聲,撞到了電線杆上。呂小品趕緊跑過來,要替姚心蕊揉額頭,姚心蕊把頭一扭,指著呂小品的鼻子說:「死不了,你趕緊給我想辦法!」
「好好好,馬上想,馬上想……」呂小品一邊賠著小心,一邊望著電線杆子發獃,突然,呂小品「撲哧」一樂,指著剛才姚心蕊撞頭的電線杆,說:「有辦法了,你看——」
姚心蕊抬頭一看,原來是個辦假證的小廣告,歪歪扭扭地貼在電線杆子上,她納悶:「這廣告咋啦?」
呂小品喃喃著:「看來咱們辦真證是怎麼也繞不過她,不如……咱們乾脆就辦一個假證!」
「辦假證?我們結婚可是終身大事,虧你想得出來!」姚心蕊一聽這話,差點沒當街蹦起來。
呂小品不急不惱,小心地解釋著:「你也知道……咱這種小地方,有些事都只能湊合,你看,咱們為了這事到民政局已經跑了幾個來回,目的都是為了繞過她,可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過。其實呀,這結婚證不過就是個證明,只要咱們自己不說,誰能知道咱們的結婚證是假的啊?再說了,真的咱不也有嗎?」
姚心蕊想想也是,就勉強同意了,但她還不放心,就命令呂小品:「你現在就給這個辦假證的打電話,問他辦得像不像,『真』不『真』!」
4、還是沒繞開
呂小品掏出手機,照著廣告上的電話打過去,辦假證的吹噓自己辦的假證比真證還「真」,上面的鋼印、公章、經辦人的私章什麼的,都是從真證上掃描「翻刻」的,跟真證擱一塊兒,誰都辨不出真假。呂小品問辦一個假結婚證得多少錢,對方報價500元,不貴。
呂小品在電話里一通砍價,把價錢壓到400元,又按照要求,把夫妻倆的基本資料寫到一張紙上,還有兩張結婚照、400元錢,裝到一個黑色塑料袋裡,按照辦假證的電話「指示」,來到大街上。
呂小品擔心辦假證的弄錯,在電話里再三交代:「喂,我跟你說,我現在把我原來結婚證上經辦人的印章給你發過去,你一定要注意,注意,再注意——千萬千萬不要出現這個印章,這是第一;第二是,不要讓這個印章上的名字以任何形式——比如篆書、楷書、隸書什麼的——出現在你給我辦的結婚證上,明白嗎?」
辦假證的說:「明白,絕對明白!不讓你發給我的這個印章上的名字以任何形式出現,是不是?」
呂小品聽了,還不放心,又把「李乃花」三個字用簡訊發過去,叮囑對方務必不要出現這個名字,對方斬釘截鐵地答應了。這時,辦假證的又反過來用電話「指示」呂小品:「好了,你交代完了,現在,你,從新華書店大門前往北走過15棵樹……」
呂小品拉著姚心蕊,按照對方的「指示」往前走著,對方又命令呂小品把裝著東西的黑塑料袋放到第15棵樹下,然後又命令他們繼續往前走,不要回頭。
呂小品拉著姚心蕊急急前行,不敢回頭。過了一會兒,對方打來電話,說:「東西我收到了,我辦好後,就給你快遞過去,你把地址發到我手機里就可以了。」呂小品一一照辦,做完這些,不由罵道:「他媽的,搞得跟特務一樣,鬼鬼祟祟的。」
姚心蕊說:「只要能繞開她,鬼鬼祟祟怕什麼?」
眼睛一晃,三天過去了。這天,呂小品和姚心蕊請了一幫朋友來新家玩。一會兒,快遞來了,沒想到還是個「到付件」,也就是收件人付費,姚心蕊一聽就有點不高興,心裡嘀咕道:這辦假證的也太摳門了!呂小品趕緊掏出20元錢,對姚心蕊勸道:「也沒幾個錢,不要生氣;再說,這裡的東西這下就能繞開她了,咱們應該高興才對。」姚心蕊一想也對,拿過快遞,歡蹦亂跳地走了。
回到屋裡,姚心蕊高調宣布:「現在,我要把它拆開,叫大家看看,我跟呂小品,我們之間是絕對的——『籬笆扎得緊,野狗鑽不進』,任何人再也不能摻和進來了!」說罷,「刷刷刷」,三下五除二,拆了快遞包裝,拿出了兩個結婚證。姚心蕊仔細看了看證件的皮兒,說:「一樣,完全一樣,跟民政局的完全一樣。」她塞給呂小品:「你看看,是不是完全一樣?」呂小品掃了一眼結婚證的皮兒,附和著說:「一樣,絕對一樣!」
姚心蕊把結婚證貼到胸口,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宣佈道:「我要打開了,我要打開了——」她「啪」一聲打開結婚證,睜開眼,往結婚證上一看,立刻「哈哈」大笑,嚷嚷著:「繞開她了,繞開她了。」又拿出另一個結婚證,掀開,看了看,大笑:「兩個證都繞開她了,哈哈……」
現在的結婚證上,經辦人的地方,蓋的是長方形、楷書的印章:「丁一乙」。這會兒,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問他們是怎麼繞過那個「她」的,姚心蕊調皮地賣起關子不肯說。呂小品就解釋說:「動用了關係。」大家問他動用了什麼關係,他卻不說了,動用了「辦假證的」關係,能說嗎?
姚心蕊又搬出一個鏡框,把那兩個結婚證裝了進去。看到繞開「她」的結婚證終於掛上了牆,姚心蕊連連說:「勝利!勝利!」呂小品也挺高興,和朋友們舉杯狂歡。
時間過去了大半年,這天,一群朋友又來呂小品家聚會。這些人中,有一個是呂小品新近結識的朋友,他聽說了這一對夫妻「繞來繞去」的故事,很好奇,在大家閑聊的時候,他特地走到裝著結婚證的鏡框前,揉揉自己的眼睛,透過玻璃,仔細地看結婚證上經辦人的印章,這一看,他禁不住「咦」了一聲……
這一聲「咦」,和上回一樣,又把大伙兒驚得心驚肉跳。眾人都圍過來看,只見兩個結婚證上原來蓋著「丁一乙」印章的地方,影影綽綽地「冒」出來三個字:李乃花!這三個字跟「丁一乙」重疊著,但能看清楚。
「這是怎麼回事兒?」姚心蕊瞪著呂小品,呂小品趕緊找那辦假證的電話,撥打過去,說明情況。
辦假證的說:「哥們,實在不好意思,給你做『證』的時候,我的助手不知道你的要求,把李乃花的印章蓋上了。後來我一檢查,發現了這個錯誤,不,是失誤,就又趕緊用『消字靈』把李乃花的印章『消』了,按照你的要求,隨便蓋了一個印章。」
呂小品聽了,火冒三丈:「我問的是——現在,為什麼『李乃花』這三個字又冒出來了?」
辦假證的說話不順溜了:「我、我買的『消字靈』便宜,估、估計質量不靠譜,唉,假東西害死人啊……」
呂小品聽辦假證的說「假東西害死人」,感覺真是諷刺。本來話說到這裡,呂小品掛了電話就行啦,可不知怎的,他隨口問了一句:「你的『消字靈』在什麼地方買的?」
辦假證的回答:「好像是勝利路上一個叫『心語文具店』的地方。」
呂小品一聽,「哎呀」一聲,捂住了嘴巴,什麼也不說了。他清楚地知道,這個文具店就是姚心蕊開的。
唉,其實,人這一生中,繞來繞去,最繞不開的還是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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