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重重：光緒皇帝真是被慈禧太后害死的嗎？看王開璽教授怎麼說

作者：林小靜，季我努學社青年會會員

清朝歷史上，光緒皇帝的死因一直是人們談論的話題，時值壯年的光緒帝於1908年的農曆十月二十一日去世，巧的是，他死後的第二天下午，74歲的慈禧太后也在中南海儀鸞殿內死去。二人僅相隔一天去世，這不得不引起人們的懷疑，於是有關慈禧毒害光緒的說法也流傳開來。那麼，光緒皇帝究竟是因何而死呢？

光緒皇帝

首先可以從當時人的記載一探究竟。可以說，雖然光緒皇帝久疾是事實，但他的死亡卻是十分突然的，據《清德宗實錄》上的記載：「十月初一日，光緒詣儀鸞殿，問慈禧皇太后安，自癸酉至戊辰『皆如之』。」也就是說，十月初一時，光緒還能正常地前往儀鸞殿向慈禧請安，當時的御醫施煥和張彭年也在十月初三日的脈案中寫道：「竊思痛未加劇，似宜暫停藥餌，以舒胃氣。」根據御醫的記載，光緒在十月初三日的時候病情不但沒有加重，反而稍微減輕了一些。而且根據曾進京為光緒治病的江蘇名醫杜鍾駿的記錄，光緒帝去世的前幾天（農曆十月十七日）還曾召見大臣們，軍機章京許寶蘅的《巢雲簃日記》也可佐證光緒身體尚不至病入膏肓的地步，他記載道：「十月十八日六時入直值班。皇上以不能坐，未召軍機，本傳日本侯爵鍋島直大等覲見亦撤去。」依許寶蘅的說法，光緒雖然不能坐立，但至少可以下床活動，還能安排召見日本侯爵。但是從十月十八日晚上開始，光緒的病情突然惡化，急忙進宮為光緒把脈的杜鍾駿寫道：「虛虛實實，恐有猝脫。」大內太醫屈桂庭在《診治光緒帝秘記》中的記載也說明了光緒帝臨死前是明顯的中毒癥狀：「光緒死前三天『在床上亂滾』，『向我大叫肚子痛得了不得』，且『面黑，舌焦黃』，『此系與前病絕少關係』」。二十一日，杜鍾駿最後一次為光緒診脈，發現已是無力回天，開出的葯還沒有服用，光緒即在酉時身亡。

光緒皇帝

據當時的記載，光緒的死亡是中毒引起的，這一說法也得到了現代考古學家的驗證。2008年，「清光緒帝死因」專題研究課題組曾對光緒的屍骨和頭髮進行檢驗，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光緒帝突然「駕崩」系急性胃腸性砒霜中毒所致。而且光緒帝攝入體內的砒霜總量明顯大於致死量，這足以說明光緒的去世是有人下毒所致。那麼，這個下毒者究竟是不是慈禧呢？

目前，學界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以確定光緒帝就是慈禧殺害的，只能說慈禧是幕後真兇的可能性很大。有一種說法認為是袁世凱下毒害死了光緒，持這一說法的主要是末代皇帝溥儀，他在《我的前半生》里說，曾聽一個叫李長安的太監講過，「光緒帝在死的前一天還是好好的，只是因為用了一劑葯就壞了。後來才知道這劑葯是袁世凱使人送來的。」 認為是袁世凱在戊戌年曾經叛賣光緒帝，假如慈禧死而光緒帝不死，他的危險可想而知。但其實這種說法是經不起推敲的，當時袁世凱已被開缺回籍，根本不可能從宮外送去食物給光緒，而且袁世凱還沒有膽大到謀害光緒帝的地步。

慈禧太后

還有一種說法是李蓮英下的毒，主要說法源自英國人濮蘭德?白克好司的《慈禧外傳》和德齡的《瀛台泣血記》，二者都認為李蓮英等人平日仗著慈禧的權勢中傷和愚弄光緒帝，因此怕慈禧死後光緒帝清算他們的罪孽，於是在慈禧將死之前先把光緒帝害死。持這種說法是顯然是誤解了光緒和李蓮英間的關係，其實光緒對李蓮英並非恨之透骨，曾長期在清廷做太監的信修明晚年有一個回憶錄，裡面就提到了當年西逃途中李蓮英曾見光緒冷而給他添衣服，這讓光緒十分感動。因此，如果說是李蓮英下毒殺了光緒帝，倒不如說是慈禧傳令給李蓮英。

晚清文人惲毓鼎的《崇陵傳信錄》中記載，有人告訴慈禧說光緒知道慈禧病重的消息後很是高興，惹起慈禧大怒說：「我不能先爾死。」 民國二年，惲毓鼎在《澄齋日記》中進一步說：「清之亡，雖為隆裕（光緒的皇后），而害先帝，立幼主，授載灃以重器，其禍實歸於孝欽（慈禧）也。」徐珂編著的《清稗類鈔》里也認為是慈禧病危期間，害怕自己死後光緒帝重新執政，因此下令將光緒帝害死。這些說法有一定的道理，光緒曾多次提出要親政，遭到了慈禧的拒絕，後來光緒積極主持維新變法，結果卻被慈禧囚至瀛台。慈禧一直不想讓光緒掌握實權，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怕他全然改變「祖宗之法」，因此慈禧的這種擔憂是必然的。在深感自己即將不久於世的情況下，她選擇讓光緒「陪葬」，也就可以料想得到了。

參考文獻：

惲毓鼎：《崇陵傳信錄》，中華書局2007年。

惲毓鼎：《惲毓鼎澄齋日記》，浙江古籍出版社，2004年4月。

溥儀：《我的前半生》，群眾出版社，1964年版。

王開璽：《晚清的四張面孔：晚清人物的思想與事功》，東方出版社2016年3月。

編稿編輯：姚天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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