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坡自比蠶寶寶？簡直不要太萌

東坡杖履所及 / 就是詩與遠方

蘇子日曆

日曆君

倘若要談蘇軾，「烏台詩案」是繞不過去的一個點，這將蘇軾的人生劃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段。

而說到「烏台詩案」，大家都知道圍繞「熙寧變法」，新、舊兩黨之間的無情傾軋，知道蘇軾所受的諸多苦難，知道無數小人的落井下石，知道眾多友人的傾力營救，卻很少有人知道，在這一事件中，還有一個名叫王鞏（定國）的人，受難最深、被罰最重、貶謫最遠，遭受了堪稱最痛苦的折磨。

這位王鞏，本是一位出身好、長相好、修養好的公子哥兒，是蘇軾一生的摯友。

王鞏生在北宋著名的官宦世家，曾祖王祐是北宋開國時期的名臣，曾經預言「我的兒子必做宰相」；祖父王旦是真宗朝名相，在官十八年，在相位長達十二年之久，卒謚「文正」，配享真宗廟庭，仁宗題其碑首「全德元老」；父親王素是仁宗御筆親授的諫官，和歐陽修、余靖、蔡襄並稱「慶曆四諫官」，後官至端明殿學士、工部尚書，謚號「懿敏」。

王鞏是王素的第四個兒子，據說與宋神宗都是出生於戊子年，即仁宗慶曆八年（1048），比蘇軾小十二三歲。

王鞏《冷淘帖》，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蘇軾與王鞏的交往始於何時，缺乏明確的史料記載。不過，蘇軾任翰林學士期間，在向朝廷舉薦王鞏的札子中說「鞏與臣世舊，幼小相知，從臣為學」，二人相識很早，聯繫的紐帶應該是張方平。

仁宗嘉祐初年，蘇軾和弟弟蘇轍隨父親到成都，拜見時任成都府尹的張方平。張方平對蘇軾以「國士」相許，特別賞愛，結為忘年之交，並向朝中重臣歐陽修等人推薦了「三蘇」父子。此後，蘇軾、蘇轍兄弟與張方平一直保持密切交往，而王鞏則是張方平的女婿。熙寧初年蘇軾為父親持喪服滿回京後，應該就認識了王鞏。

那時的王鞏二十歲左右，風華正茂，不僅詩寫得好，書法也很有造詣，善寫草書，故得蘇軾賞識，成為「蘇門」最早的學人。蘇軾尤其欣賞王鞏的為人，不勢利，重情義，與一般的名利之交完全不同。

正是因為二人私交甚篤，導致王鞏在「烏台詩案」中受到極大的牽連，「貶海上三年，一子死貶所，一子死於家，定國亦病幾死」。但他仍然心胸坦蕩，「安患難，一不戚於懷」，許多朋友對此讚嘆不已，包括蘇東坡，也十分感慨，稱其為自己的「畏友」。

王鞏從貶所奉調回江西後，把自己在嶺外創作的詩歌數百首寄給蘇軾，蘇軾為他寫了《王定國詩集序》，在序中說：

定國以余故得罪……余意其怨我甚，不敢以書相聞。而定國歸至江西，以嶺外所作詩數百首寄余，皆清平豐融，藹然有治世之音，其言與志得道行者無異。

幽憂憤嘆之作，蓋亦有之矣，特恐死嶺外，而天子之恩不及報，以忝其父祖耳。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定國且不我怨，而肯怨天乎！余然後廢卷而嘆，自恨知人之淺也。

現在，「烏台詩案」早已過去，蘇軾年逾半百，在京城做著力不從心的高官，王鞏也結束揚州的任期，在到宿州上任之前，回到汴梁的清虛堂，老朋友又可以一起喝酒作詩了。

定國啊，你就像當年的風流何遜，在揚州官舍，寫下吟詠梅花的詩篇；

世間還有何人能與你不相上下？就讓我們在酒中沉醉，管它是濁是清；

你正準備把家安到淮水上的州郡，而我的歸心早已經飛往劍南的蜀川；

這副身軀就像春蠶行將老去，就讓我在這春光中再好好地睡上一覺吧！

在短暫的平靜中，相交半生的友人把盞對飲，追憶過往的歲月，遙想未來的時光，真真是美好的人生啊！即使已經渡過了生命中最好的年華，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此身正似蠶將老，更盡春光一再眠」，這最後一句，是東坡對自己當下狀態的一個絕好描述。

蠶老了，不是死亡，而是把自己包藏在繭中，在和暖的春光中靜靜安睡，終將破繭成蝶，飛向生命中嶄新的境界。

「蠶將老」是未來時，「更盡春光一再眠」則是當下的狀態。蠶在想什麼呢？且長睡，醒了再睡，一切皆在這個「再」字之中。

冬天正在過去，春光正好享受。陌上花開，緩緩歸矣，「眠」的真義是不辜負，是充分而又真心的享受。

且像庄生那樣，在這片暖洋洋的春光中睡去，栩栩然，化為蝴蝶。（文/劉祥吉、楊春俏）

《2017 讀蘇軾》王鞏、王詵專題

27-28《書王定國所藏王晉卿畫著色山》

《水汻傳》中「小王都太尉」的畫哦

29《寶繪堂記》2009浙江高考閱讀

且看蘇軾如何「小題大作」

30《三槐堂銘並序》

他為什麼給子孫種下三棵槐樹？）

31《王定國詩集敘》

其美如玉的畏友讓蘇軾何所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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