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衛江‖老子和喜將軍
老子和喜將軍
吳衛江
紫氣東來，說的是老子師徒的事。要把這段事情弄清楚，還得從頭說起。
原來，老子的真名叫作李耳，是楚國苦縣歷鄉人。他從小聰穎過人，上學時讀書用功，長大後，在縣上做了一名小吏，一個偶然的機會，齊王路過這裡，看到他對書籍卷冊保管得非常有序，想起朝中剛好缺這樣的專業人才，便把他調到皇家圖書館，專門為朝廷管理書籍典藏。
李耳對齊王自然是感恩戴德，努力工作，把那浩如煙波的書籍典藏管理得井井有條。他原本想好好工作，用一流的業績報效天恩，可是，那個齊王在諸侯之間的勢力傾軋中失敗，最終被流放邊關，跟他走得近的大臣也被牽連了，撤的撤，殺的殺，連他推薦的人也受連累了，李耳也受到牽連，幸好皇帝知道有這麼個人，想著典藏庫離不開李耳，就直接把他免予追究了，這才沒有被處分，但從此也失去了上進的可能，只能埋頭苦幹了。在典藏庫工作的三十年間，他不再關心朝廷大事，轉而一門心思研究學問。
他天份很高，於古今治世處世之學非常喜好，加之夜以繼日地讀書研究，於是形成了一套完整而深邃的獨家學問，漸漸成為學術上的專家。當時，魯國最優秀的儒者孔丘向他請教學問，一見之後就服了，要拜他為師，被他推辭了。連孔子都敬佩得不得了的人，其他學者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就這樣，李耳聲名大噪，大有繼周公之後成為儒家執牛耳之勢。這時，朝廷已經衰敗得不像樣子了，諸侯王們聽說李耳之名，紛紛爭著聘請他去國就職。可是，朝廷太昏庸了，小皇上身邊的一幫妒賢嫉能的佞臣唯恐李耳被諸侯重用，竟然進讒言要將李耳下大牢問重罪。天子聽信了這種低能弱智的讒言，竟然派人去抓他。幸得好人通風報信，讓李耳得知此情，他連忙棄官潛逃。
在逃亡的路上，李耳想到了西秦，就去秦國的地界吧，那裡是遠離朝廷之地，俗話說，「天高皇帝遠，」到了邊關，誰也拿他沒辦法。他想好了，自此改姓換名，叫作老子，與這個昏庸腐敗的朝廷決別了。
於是，李耳從此消失了，替代他的老子就此喬裝出關了。
從國都西行，最大的關隘是函谷關，過了這個關就沒有什麼大的障礙了。
當時，朝廷把函谷關守將的官職叫作關尹，此時的關尹名叫喜，他是一位有靈性的人，對天地之道也很有些天份。前些天，他得到命運的暗示，預示將有道德真君路過，如果有緣結識，必能有益於今生。他是信命的人，得此卦示，非常興奮，於是沐浴齋戒，並讓手下兵丁洒掃整頓，準備迎接他命中的貴人。當日，他正在關上瞭望，就打老遠看到有股紫氣自東而來，心中暗喜，便親自把關。沒多久，一個平民裝束的老漢來到關前接受檢查，喜將軍上前攔住，厲聲喝問：「你可是朝廷的欽犯李耳？」
「將軍，這世上已經沒有李耳這個人了，小的名叫老子。」老子淡淡地說。
「老子？好！不是欽犯就好！老先生，請跟我來。」喜將軍心中明白，隨即換上笑容，躬身引路，將老子請入內衙。「本將前日得周公神卦，預示今日紫氣東來，定有高人過關，目下果然如此！」
「請問將軍，高人與我有什麼關係？」
「你看你頭上的紫氣，不是你是誰啊？哈哈!」喜將軍一把拉住老子的手，不由分說，請到官衙，隆重接待，擺下酒席，要跟他交朋友。
老子來者不拒，泰然受之。
宴罷，喜將軍斟茶邀座，恭恭敬敬地請先生賜教。
老子微笑著說：「那好，我就給將軍說個三五吧。」
「『三五』？好，願聞其詳。」
「世有五色，能讓人目盲，亦有五音，易使人耳聾，還有五味，把人麻木，這『三五』是人生的大敵，所以說，過分追求物質享受，就容易喪失人的本性。」
「說得好，先生高見！像我這樣的人，該怎麼處世呢？」
「嗯，你看世間萬物，哪個不比水硬呢？石頭比水硬吧？但是，最終沖刷掉石頭稜角的不是別的，卻是水。所以，我說上善若水，做人也是這個道理。」
「上善若水，哇！先生真高明啊，您這越說越讓我佩服了！」喜將軍站起身來，深深鞠躬。「您說的一番道理，讓我茅塞頓開，可是您要是不說，我就會繼續陷入糊塗的境地，能不能讓我也跟您學學這套高深的學問呢？」
老子捻須而笑。「萬事有道。可是，什麼是道呢？你須記住，如果能說得清的道，就不是大道了。我所說的道，乃是世間萬物的真道，有可為，有不可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那麼，到底是什麼呢，你須記住，大道一心，玄之又玄。」
將軍聽得很專心，又很茫然，他的臉色隨著老子的講解忽夢忽醒，忽喜忽怒，忽笑忽哭，陰晴不明，起伏不定，反覆不已，他簡直快要被這套學問給弄昏了，但又對這些玄妙的關係很神往，玄啊！但是，老先生的話猶如天籟之音，喚醒了他這夢中人，妙啊！以往有多少事讓他琢磨不透，以自己的見解，似乎有個什麼規律在背後左右著一切，做事說話都得注意著，不能違背這個規律。但是，規律又是那樣似隱似現，讓他急切間抓不住，神龍見首不見尾，剛剛發覺到有一點感覺，卻又立即消失得蹤影全無，給人留下無限遺憾。今天聽老子說道，正是說中了他心中所想。隱隱地，他似乎抓住了冥冥中那個誰都逃脫不了的大道，要是掌握了這個道，那不是隨時都能以不變應萬變、永遠立於不敗之地了嗎？哈哈，紫氣東來，老先生哇，你是上天送給我的福音啊！
喜將軍與老子徹夜長談，相見恨晚。三天後，他隆重地接待了老子，並請老子務必為天下寫出胸中的見解和學問。老子也有此意，當下欣然接受。
一個月後，五千字的《道經》《德經》完稿了。
喜將軍迫不及待地閱讀，他越讀心裡越透徹。他已經被老子的道德真經征服了，決心追隨先生到天涯海角，至於這身甲胄和官職早就可以放棄了，還有什麼可以與天地道德相比的事情呢？
喜將軍看完了《道德經》，心中對人生和宇宙的看法頓時通徹暢亮，過去時常糾結的個人問題得找到了答案。依他對《道德經》要義的理解，就是要做好有為和無為。對有些事，儘管放手去做，做好是本分，而有些事卻相反，盡量不要去做，盡可以無為而至有為。他對先生說了自己的理解，老子笑著說：「可喜可賀，將軍已經悟道了，老朽可以告辭了。」
喜將軍問：「先生要去哪裡？」
老子指著西邊。
喜將軍拜倒在地，誠懇地說：「吾師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老子趕忙扶起他，他堅持三拜，這才起身，說道：「師傅要去哪裡，徒弟就跟到哪裡。此志不渝，以此為誓！」說著，從案頭箭壺裡取出一枝箭，一折兩斷，表示自己追隨師傅的堅定決心。
老子問：「那你這身官職呢？棄之不悔嗎？」
喜將軍鄭重其事地說：「一切可棄，官職嘛，早就可以拋棄了。」
當夜，兩人裝扮成主僕模樣，悄悄地出了函谷關，向秦地奔去。
喜將軍幡然醒悟，對拿仕途再無眷戀，決意終生追隨師傅。老子要去秦國，老喜棄了官職，穿上平民衣服，跟著師傅一路向西。
他們發現一路上民風淳樸，農人正直厚道，老子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慢慢做著自己的打算。他要教人們尊道向善，把自己感悟到的道理真經傳播到人間，一旦大道盛行，人們就不會感到困惑了。
本期嘉賓
吳衛江
吳衛江，筆名天蛟，七O版，馬嵬人。自幼愛好文學，博覽群書，所學甚雜，經歷頗豐，早年在新疆南疆生活長達8年之久，1982年隨父母回到關中。參加工作時在工廠當車工，有機械加工基礎。後在銀行當過兩年代辦員。後經正式途徑調入檢察院，從事過文秘和辦案工作，現為國家一級檢察官。1996年開始發表作品，至今已在國內報刊上發表文學作品1000餘篇，累計字數30萬字。系陝西省作協會員、咸陽市作協會員、興平市作協榮譽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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