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有家「無聲餐館」：3店員是聾啞人，用紙筆與客交流
如果有可能，聾啞人梁陽陽夢想把店面規模再擴大一些，這樣可以給更多像他一樣的聾啞人提供工作崗位。而現在，他正努力經營這家位於濟南將軍路上的小飯館。這是一家無聲的餐館，三名店員全是聾啞人，進貨買菜，與客人交流多靠紙和筆，其中不便和艱難可想而知。儘管如此，為實現那個夢想，他們仍儘力做好每一道菜，服務好每一位顧客。
三個聾啞人創業開飯館，交流多靠紙和筆
到了33歲的年齡，在濟南打工的梁陽陽卻辭了較為穩定的工作，準備拿出全部5萬元的積蓄創業，開一家小飯館。聾啞人開飯館，本身就有很多不便，僅僅是找地方、租房子就大費了一班周折，他的炊事班子總共三人，還都是聾啞人，沒有一個能聽會說的。
22日一大早，記者就來到將軍路的這家重慶川菜館，這裡剛開張兩個多月，店面不大，僅有三個桌子和一排小板凳。牆上掛著四五張油畫，經打聽才知道這都是他的聾啞人朋友畫的，掛在店裡為了觀賞，也為了宣傳，有看上的可以買下來。
一張充當吧台的桌子上放著一根激光筆，還有一個筆記本，夾著一根中性筆。因為聽不到菜名，又怕顧客麻煩，激光筆是專門給顧客點菜準備的，只要往牆上的菜單一點，他們就會記下菜名。
筆記本則是為顧客交流準備的。飯菜有沒有忌口和要求，做成多辣，這些無法用是與否回答的問題，只能在本子上交流。「酸菜雞，20分鐘能做好。」、「請稍等一會兒」、「我們這是川菜，以辣為主，不辣，很難做出川菜的品質」，免費贈送菠菜湯，建群發紅包等等，在小本子上，記載著諸如這些回復客人的話。當然，也能看到顧客的留言，諸如「菜非常好吃，今天我很感動」。
連進貨都有困難，還可能遇到顧客「刁難」
每天早上6點鐘左右，梁陽陽就要早起去市場買菜。對平常人來說，買菜是件很簡單的事情，聾啞人就要多費一番功夫了。如果店員沒有注意到他，他不得不去碰一碰店員，提醒店員自己要買菜。他指著想買的東西，用手比劃斤兩。有些攤販顯然有些不耐心，遇到這樣的情況，梁陽陽也只能失望離開。
買菜交流期間，雙方不免發生理解偏差。22日早上，梁陽陽買豆腐的時候，他用手比划出一個十字形，老闆看了看點了點頭，拿出刀就開始切豆腐。等到老闆整整裝滿一大袋子豆腐的時候，梁陽陽一看，連忙朝老闆擺手。他忙著比劃，「十」指的是買十元錢的豆腐，不是十斤豆腐。為避免發生類似誤解，梁陽陽稱，他一般盡量去熟人的店。
接下來就是等待顧客光顧了。22日中午，小店裡顯然很冷清，已經12點多了，但僅有一個顧客來店裡，看了看菜單，離開了。要知道，僅房租，這個小店加上廚師的住房，一個月就要3000多塊錢。梁陽陽看出了記者的擔憂，他靦腆地比劃著，在紙上寫，一般客人晚上過來的多，會有六到八桌，勉強能夠維持小店經營。
到了晚上，梁陽陽的妻子有時會過來幫忙，但人手仍很緊張，有些顧客難免嫌上菜慢，不停地在本子上催。遇到這種情況，梁陽陽表示，他們一般都會解釋，說正在招人，川菜要保證菜品質量，得需要一定時間。一些急性子的顧客有時就會生氣，21日晚上，就有一位顧客嫌太慢，不停敲玻璃杯，以致把杯子摔碎。「顧客說是玻璃杯太熱，破裂了，我只好默默說算了，不用賠錢了。」
儘管有諸多不便、困難甚或刁難，梁陽陽表示，自己一定會堅持下去，做好每道菜，爭取把生意做紅火，把店面再做大些。他在本子上寫道，自己之所以開這個飯館，就是因為，「我看到很多像我一樣的殘疾人過得不好，困難多，所以想開店叫他們來上班。」未來，他想給更多像他一樣的殘疾人提供工作崗位。
想給聾啞人提供工作，因為自己也曾吃過很多苦
梁陽陽的這個想法跟他的身世和經歷不無關係。他是菏澤人，兩歲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變成了聾啞人。他的家裡條件很不好，長大後他到威海打工。也是在威海，他認識了現在的妻子，倆人都是菏澤的，都是聾啞人，相互理解，彼此心照不宣，2009年左右，他們回老家結了婚，婚禮辦得很樸素。
結完婚不久，梁陽陽就和妻子來到濟南打工。那時候，他只揣著一床被子，身上只有一百塊錢。做過小生意，打過工，來濟南的8年時間，梁陽陽嘗盡了種種辛酸。在找工作的時候，他更是遭到歧視，被人看不起。「有的一看我的情況，直接說不要了，滿人了。」
梁陽陽稱，這些打擊從來沒有擊垮過他，他稱自己有一股倔勁，越是被人小看，自己就越是要強。後來，他去面試了一家機床廠，對方要兩年工作經驗的，可他沒有。「那是我撒了唯一的一次慌，我說自己有兩年工作經驗，我自己用了幾天的時間去拚命學習，最終領導覺得我很合適就錄用了。」
其實，還有很多像梁陽陽一樣的聾啞人，他們也同樣遭遇著種種求職的困難。他現在的大廚呂繼長也是如此。呂繼長從六歲就開始學廚子，一身的手藝，但因為聾啞人的身份，很多飯店拒絕了他。無奈之下，他來到濟南，通過朋友認識了梁陽陽，找了一份電焊的工作，直到梁陽陽的飯店開起來，他才當成了夢寐以求的大廚。
22日中午，梁陽陽打開微信視頻，和河南的一位聾啞人朋友聊天。對方也是一名廚師，因為不好找工作，一直在打工，很不穩定。得知梁陽陽這裡招人，他想過來試一試，不過家人又擔心他自己一個人在外，也擔心小飯店能否長久開起來。
這也是梁陽陽擔心的，也是他最希望變好的。
來源：齊魯晚報記者 時培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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