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工作的人喜歡裸辭,愛旅行的人真的是逃避現實嗎?
阿信躺在青年旅舍八人混住間床位上,戴著耳塞看視頻,久不久點一支煙,任憑其他遊客來來往往。
按照青旅的規定,房間里是不能抽煙的,也有其他住客反映;但阿信就是置之不理,一幅我行我素的姿態,頗有驢友「特立獨行」的樣子。八個月前,他還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部門主管,手下有三十幾號人靠他吃飯;「不知道為什麼,就厭倦了,旅行這種事,有時候是毫無理由的。」
至於為什麼裸辭,裸辭之後怎麼愛上旅行,他都記不得了(或許,是他不願意說)。像許多人一樣,特別是大學畢業兩三年的小青年,都喜歡裸辭,然後來一段漫長的旅行,漫無目的。「我不是這樣,我只喜歡大理,也不想去很多地方,就是想在這兒呆著,發獃曬太陽,這是許多人體會不到的簡單,體會不了的幸福。」45歲的他滿臉胡茬子,已經沒有爭辯、好勝的慾望了,說話語速平緩、無所謂。
「層樓終將誤少年,自由早晚亂餘生。」
與阿信一樣,我在路上遇見不少裸辭的「小青年」,多半帶著小理論,帶著自由嚮往和生活掙扎。他們往往工作一兩年之後裸辭;然後旅行,走了兩三個月之後又回去繼續找工作、工作。他們都遭遇了我們所謂的「面對現實」,不能再逃避生活,亂愛自由了。那麼,習慣裸辭的人,多半熱愛旅行,他們是不是真的在逃避現實?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至少應該釐清楚這幾個概念。
首先,「現實」於不同的人而言,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這意味著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有可能完全不同。因此,對於不同的人而言,特別是生活方式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人而言,「現實」會有不同的理解,也即不一樣的概念。於熱愛工作、通過工作掙錢養家的人來說,扛起養家糊口的壓力,就是面對現實。於熱愛旅遊,通過旅行體悟人生的人而言,旅行本身就是面對現實。這些人往往在旅行中體悟人生冷暖、體悟在別處的生活和精彩。在這體悟過程中,有許多人放棄了,然後折回原點,回到上班工作的隊列。而有些人,克服了自我彷徨、自我徘徊,甚至無數個不眠、痛苦的夜晚,他們仍舊堅持下去。這何嘗不是一種面對自我的現實,是許多人體悟不了的尷尬和彷徨。
其次,「把工作、生活當作旅行來修行和熱愛」與「把旅行當作生活來過」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旅行對於許多人來說,是短暫的在別處旅遊,或者工作、生活本身就是一種旅行。而對於把旅行當作一種生活方式的人來說,旅行,就是在別處的生活。不僅為了看盡生活冷暖,看盡世間的非凡和精彩,更為了看見真實的自己。前者可以把工作、生活當作旅行來修行;後者,可以把旅行當作生活來過,這完全就是不一樣的人生。當我們看到那些貧困潦倒的旅人終日惶惶、食不果腹,過著傑克·凱魯亞克那樣的生活,其實他們已經不再是「垮掉的那一代」,有許多人在看著他們的生活,或羨慕、或嘲諷、或不屑一顧,抑或愛慕追隨。
當然,我們看到了許多人裸辭旅行一兩個月之後又回到了原來上班工作隊列。
他們確實熱愛自由,確實希望通過旅行逃避一切;但他們並不想一輩子都在旅行的路上。或者說,他們在旅行之前,對旅行抱有另外一種理解或幻想,但他們的旅行解決不了養家糊口的問題。這是許多旅人不能解決的問題,因為要成家立業,因為要養家糊口,因為房子要買孩子要上學,……我們不能自私的拋開這些問題;但也不能讓它們成為束縛自己的理由。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有些人的旅行不僅可以體悟自我、感知自由現實;也可以掙錢發家,甚至把旅行做成一種職業。過去的小鵬,在沒有自媒體的時代,他背包十年,最後成就了大眾的小鵬;石田裕輔「不去會死」的旅行讓他在窮游的騎行中找到了生命的堅毅……在他們之前,我們看到了約瑟夫·洛克,他成就了一個香格里拉和無數人的香巴拉(當然,還成就了詹姆斯·希爾頓《消失的地平線》),更何況現在自媒體時代,許多人都可以通過所見所聞快速掙錢。因此,如果說旅行是逃避現實,那是對旅行的誤解;那些因為旅行窮困潦倒的人,要麼是真正優秀的人,要麼是幻想旅行可以憑空大發橫財、不勞而獲的人(最後他們發現,旅行憑空發不了財,又回去上班了)。
當我們梳理「現實」、「旅行」和「養家糊口」之後;應該已經發現了之前我們忽視的一些旅人,他們在走遍世界各地之後,選擇了一個地方長久待下去。對於他們來說,旅行並不是到處走,並不是簡單的看盡世間繁華和趣味,而是體悟自己在路上的平靜和從容。平靜地在一個地方生活,從容的看待身邊發生的一切,或許只有這樣,一個人才會心平氣和、無所畏懼,簡單幸福。
到了這裡,我想開篇的問題已經不需要回答了。
※它是大理白族招待客人的上等菜,天然牛奶製作,卷在竹竿上晾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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