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精神病院的15天(一)
我從小就覺得我跟旁人不一樣。
童年時內向,心思深沉,獨來獨往。
後來學會了偽裝,我就戴上一張假面。
1
我媽拉著我去醫院精神科看病的時候,我心中簡直波濤洶湧,直接指著她說:「媽,你是給自己看病吧?」
「聽話,閨女,這個醫生是教授,挺好的,有病咱治,沒病咱就放心了。」
「我沒有病,真的,媽!你還不如去外科給我看看我的手腕!」
記憶拉回到六月二十號那天一。
在室友看來,那不過是一個很平淡的夜晚,在戀人看來,不過是情侶中最平凡的冷戰。我借了室友一把水果刀說要削蘋果,搬了張凳子到陽台。
她們問我幹嘛,我還笑嘻嘻的說:「邊吃蘋果邊賞月呀。」
我彷彿真的在欣賞美景,看著宿舍樓下人來人往。有嬉笑聲,有瓜果販賣聲,有情侶在依依不捨。
二十年來的記憶在腦海里,一幕幕閃過,每一份心裡的痛處,都化作手腕上的一份刀割。我看了看自己穿的碎花小長裙,心裡想,這樣死亡的時候也還算體面。
原來血液流失時,真的會感覺很冷。六月份的天,身體卻在不停的發抖。
不知該歸功於老天的眷顧還是怎麼,我那個平常要好的室友,都已經上床睡覺了,卻非要跑到陽台找我。雖然用凳子堵住了陽台門,但奈何她一直「死纏爛打」要看我在幹嘛。
我當時內心異常冷靜,無比清醒,想打發她趕緊回去睡覺,也不想被她發現。把手藏在背後,面不改色對著她說「趕緊回去睡,我在陽台給朋友打電話聊天呢」。
陽台沒燈,月色也很朦朧。血液流在衣服上,地上,根本無影無蹤。
她絲毫沒懷疑,轉身就想走,但是看我身體在發抖,突然倆手拽著我的胳膊:「你咋在抖啊?咋回事?這也不冷啊?你要不要穿上褂子?」
流著血的傷口就這麼赤裸裸的,暴露在陽光下。
那一刻我知道我躲不過了。
終於還是來了。
終於要把最黑暗的,最可怕的,最晦澀難懂,血淋淋的自己晾出來給人看。
2
「誰沒病會想去死啊!在手上划了那麼多道!你都不疼啊?」我媽破口大罵。
我下意識反駁「我不疼啊!」我確實不感覺到疼。
我媽知道勸不動我,連忙朝老徐使了個眼色。
「草草,你過來。」
老徐是我的男朋友。
他一直覺得是他害了我。因為那天晚上我們兩個吵了一架。他覺得是他傷害了我,所以才會想不開。
我不斷解釋:「不怪你,那也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你也會是別的人別的事,我只是不想承受了而已。」
現在想想,我何其有幸,你最絕望的時候,上天給你一道光。
「你不害怕嗎,我要是有精神病,你就有個精神病的女朋友了。」
「為什麼要怕?」
「我寧願你像那些精神病人一樣,生氣時,委屈時,絕望時,拿刀朝我砍。
而不是,一聲不吭就自己去死。」
3
我曾經懷疑過自己有病。
但真正當醫生給我判了刑,義正言辭告訴我真相時。
我當時卻只想:「我要是個健康的人就好了。」
我沒想到來看精神科的人那麼多,老老少少都有。電梯擠得滿滿當當。
嚯!前面這是咋了?
兩個男架著一個女的胳膊,後面還有個阿姨推著她往前走。
而那個女生就一副我死活都不要出這個電梯門的樣子,身體使勁往下墜,倆腳呲著地,臉上完全沒表情。
這一幕,簡直就像小時候在超市小孩子要家長買玩具,家長不同意,躺地上撒潑的情景。
我內心暗暗佩服,看那個女孩年齡,應該比我還大。這麼多人她還能這麼干,真乃「勇士」也,有機會一定要討教討教。但雙拳難敵四手,幾個人直接把她給抱著出去了。
我悄聲對著我媽說「你看看,我多聽話多自覺,我根本沒病啊。」
「你是主動來的?還不是老徐勸著你?我看你也就比她病的輕一點。」我媽一向語不驚人死不休。算了我還是閉嘴吧。
門診室根本跟我想像的不一樣,我以為看這種病都是關起門來,你跟醫生倆人嘮,談個心,做個測試什麼的。沒曾想我們連門都進不去,人頭攢動,我們直接被堵在門口。
……可能這就是教授專家的魅力吧。
終於擠進去後,發現老老少少都有。上到六七十,下到十來歲。中年人居多,有給自己看的,也有病患不願意來看,家長來說病情讓醫生診斷的。(看到這種情況我只想說:太機智了吧!)
可惜我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硬著頭皮上吧。
直到現在,說到李教授,我不得不說一句佩服。
你不得不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世界上,你知道的你了解的,真的太少了。
TAG:全球大搜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