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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北京,有人堅守,有人離開

圖書館看書,看累了刷朋友圈,發現從來不曾發圈的師傅秀了一張參加展會的照片。五年未見,照片上看,師傅人還是沒有怎麼變。發過去一聲問候,師傅開心地跟我說,琪琪考上今年考上北外了。我一愣,時間過得真快,上次見的時候, 琪琪還在上初中,去師傅家, 師傅還在跟師母為琪琪補不補課抬杠。一晃,五年過去了, 恩,沒錯, 離開北京已經有五年了。漂在北京,生活在上海,很多人問我, 你覺得上海好, 還是北京好。這個問題,太難回答,我唯一能說的是,我永遠懷念北漂的日子,懷念這些日子裡, 這座城市裡的的你,我,TA,我們,你們,還有TA們。

(一)

細數一下,我在現在工作的這個行當里已經工作了9年。從項目現場初入公司作海外市場銷售的時候王工帶我,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我的師傅。師傅人脾氣很好,幾乎屬於那種不會發脾氣的人。人一脾氣一好,找上門的人和事情自然就多,但是師傅不管手裡忙著什麼活計,只要有人求助, 他都放下手裡的活計,樂呵呵地解釋一通。

剛進公司的那年,師母得了一種癌症,大家都以為師傅的天會露個窟窿出來,那年琪琪小學六年級,正是小升初的關鍵時刻,而我們作工程銷售的,一天到晚出差摸不著家門也是家常便飯,朝夕相處的陪家人,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一家人中突然有一個得了重病,要治病,要照顧,還有年幼的孩子,我們以為師傅會消沉, 會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弄得狼狽不堪。然而,用當時大老闆的話來說:王工工作的狀態讓人感覺不出來他家裡有了一個大病號,感覺他的家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這句話的背後,是師傅好多天早上在北京冬天的早上3點鐘出門,去協和醫院排半夜的隊,給師母挂號看病。然後趕回來工作,飯顧不上吃,下了班趕忙跑回家照顧一家大小。北京的冬天很冷,風吹在臉上, 跟扎了無數的針沒什麼兩樣。如果你能讀懂一個中年男人肩扛的責任和壓力,和他對抗生活的決心,你就能明白,北京冬天的風,不算什麼。

(二)

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個不大的國家的使館武官處作秘書。武官處不大,除了武官,副武官,司機王師傅,保潔王阿姨,就是我。王阿姨來自安徽,她的先生跟著老鄉們做建築裝修工。因為老鄉們之間經常介紹活計,他們就聚集著住在在蘋果園一片。武官處在三里屯,十號線沒有開通的時候,離上班地方最近的地鐵站是建國門站,2007年北京地鐵單一票價三塊錢,從建國門坐到蘋果園,大約不到40分鐘。但是公交車就只要3毛錢一趟,為了每趟省下這1塊8毛錢,每天省下這3塊6毛錢,王阿姨每天要從4點半開始,在路上顛簸3個小時,倒4趟公交車從三里屯到蘋果園。早上8點半上班,她4點就要起床,做好老公的早飯,開始這一天的顛簸。她說,老公做建築工人很辛苦,每天省下3塊6毛錢可以給老公每餐多加兩個荷包蛋。

有一天她對我說,小唐,我女兒高中了,要買一個英語教材,但是我不懂,你能不能幫我挑一下,我給你錢。那是我花時間最久的一次買書,也是花錢花的最艱難的一次,我在西單圖書大廈待了整整一個下午,翻遍了所有的英語教材,衡量來衡量去,生怕浪費了阿姨一分錢。最後買的那本書,到現在我都記得它的價格:33快2毛。

離開武官處3年後的一天,我在建外SOHO的星巴克里等著拿客戶的合同,一個電話進來:小唐, 你過得還好嗎?武官處的秘書好像要走了,你要不要回來啊? 這裡畢竟輕鬆很多啊,女孩子,不要太累啊。對了,我女兒考上中國科技大學了,我還記得那年暑假你給她買了一本書。。。。。3年沒有聯繫,突然接到王阿姨的電話,眼眶有點濕了。

這個城市很大,人很多,每天從你面前走過的人,也許這一生都記不住他們的面孔,有很多,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第二次。但是也總有一些質樸的人,他們質樸到只會到用最笨的方法愛身邊的人,不過過去多久,都記得感念身邊的人。

(三)

在北京的第五年,我開始學起了吉他。吉他老師L是一個音樂製作人,一開始總是高冷不得志的樣子,熟悉了以後,我發現每次去他的工作室,他總是一個人落寞地總彈那麼幾首熟悉的曲子。我不解地問他:這不是XX唱紅的歌嗎?你就不能換個彈彈。他頓了頓,仍然自顧自地彈著,好像除了那幾首曲子,其他任何東西都不存在。

27歲自由自在的年紀,下了班不想回家的時候,就跑去安定門看他們演出,看的久了,發現台下的人打發的是百無聊賴的寂寞,台上的人唱的是時不我予的孤獨,兩個世界。後來熟悉了無話不說以後才知道L的很多歌因為生計,不得不賣給唱片公司,不能署自己的名字,其中最有名的一首詞曲作者署名給了一個知名的女明星,這首歌還在她紅磡的演唱會上唱過。我突然明白了L眼裡的落寞,同樣一首歌,有人可以在紅磡光明正大標榜自己的作品唱著,萬千粉絲簇擁;有人只能在安定門被當作生計,聽者寥寥。

L還是不停地寫,他說,萬一哪一天我可以帶著自己的作品到工體演出呢。離開北京的前幾個月,我背著吉他去上課,他說,唐,以後我也不能教你了,我把回龍觀的房子賣了,我也要離開北京了。我想了想,我想去很多地方,多寫點歌,有一天我一定要把我的作品屬自己的名字,到工體,開自己作品的演唱會。我想起來馬薩達的故事。一個人的馬薩達,它只能被侵略,不能淪陷。凡是一個人在內心緊緊抓住的東西,凡是一個人為之受苦甚至犧牲生命甘願受苦的東西,就是一個人的宗教。它或許不值得,但是沒有它,其他的東西就更不值得。這個城市熙熙攘攘,有人隨波逐流,也總有人在堅守著心裡的星空。

(四)

老木,外方客戶方駐北京辦事處首代。行業內以脾氣暴躁著稱。簽合同的時候,我被他折磨的死去活來,改了23遍的商務合同他要求重做。那時候還年輕,氣也盛,不知天高地厚,最後一次老木要求我重做的時候,我直接在他辦公室拍起了桌子:我不改了,愛誰簽誰簽。前腳剛走出建外SOHO B座23層的辦公室,後腳就聽見老木給領導打電話:你們這位姑娘膽子夠大,還沒有人敢在我的辦公室朝我拍桌子!也不知道是一物降一物還是怎麼的,後來合同居然踩了狗屎運簽了。

有一次去拿文件,他腿骨折了,一個人躺在裡面高大上的辦公室望著對面的國貿大廈出神,看起來很孤獨,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材料拿完,他說,我真羨慕你。我說,你說啥,你羨慕我啥,一個拿著筆記本的民工,還得看你的臉色簽合同才能過下去日子。他搖了搖頭,一臉苦笑地說,看我什麼臉色啊,你不也在辦公室里拍桌子了嗎,我也看你臉色了啊。我們倆笑了起來。

老木說,一個人在北京,很多時候淹沒在無窮無盡的工作中,但是夜裡一個人的時候,尤其一個人生病難過的時候,就會十分想家,那個時候孤獨就特別難熬。說完,老木透過落地窗,眼神憂鬱地看著十字樓口馬路邊賣花的一對兒小夫妻,悵然若失。建外大街車水馬龍,建國門地鐵站人潮洶湧,這個城市的孤獨,一視同仁,不會因為你是外企的首代就少一分,也不會因為你是馬路邊賣花的人就多一分。

(五)

我來北京的第二年,楊先生換了工作,我們一個工作在魏公村,一個在亦庄。一個在北四環,一個在南五環,住哪裡就成了一個問題。於是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拿尺子在地圖上比劃,看那裡是中間地帶,租房子就租在我們倆單位直線的中點上,這樣離誰都一邊兒近。我們倆拿尺子比划了半天,最後抬起頭我看看他,他看看我,不約而同的來了一句:我去!天安門…….

於是決定還是現在右安門先落腳,至少每天早上有始發站的697坐,一個半小時的上班路程至少有一個座位。後來的幾年裡我們總是搬家,搬家,搬家。從南城一直搬到了北城的霍營。後來,同事豆工從項目現場辭職到西門子上班,楊先生,豆工,我們在一起合租。周末的時候侃大山,總會侃到如果彩票中了500萬會怎麼花。為了彰顯夠義氣,我總是跟豆工說,中了我就先買套房子,剩下的分你100萬,後來想想不對,覺得房子應該多買兩套,然後跟豆工說,還是分你50萬吧,我想多買一套。過了一會兒又算了算,不對,還想自己添置點別的,又跟豆工說,分你30萬好吧。豆工臉上的表情先是狂喜,後來失望,之後一臉鄙夷地看著我,納悶地說:怎麼越分越少了呢?兩年以後,我們離開北京,豆工又回到項目現場。三年以後,我在上海終於有了自己的房子,豆工也在順義有了自己的家,我們再也沒有提過那500萬怎麼分的事情,可是回想起來冬天在霍營一起支起鍋在租的房子里涮火鍋的情景,覺得那個時候的火鍋最好吃,咕嘟咕嘟的熱氣騰騰的煙氣中,有青春的味道。

2011年,北京市常住人口2018.6萬, 這是一個簡單的數字,這個簡單的數字背後,是一個個生動的故事,有悲歡離合,有為夢想堅守的倔強,有無人問津的落寞,這些多彩的故事,這些堅韌的生命,是一個城市發展的史詩。在這裡,向你伸出過手的人,不相忘;鼓勵過你的人,不相忘;這座城市給你的那些挫折,讓你收穫的那些成長,不相忘。

北京,北京,有人堅守,有人離開。無論堅守的人,還是離開的人,都希望我們一直是在找自己最想要的生活,並且找到,沒有蹉跎歲月,沒有辜負自己,沒有忘記初心。你未變,我未變,我們仍是少年。

北京五年,上海五年。一個十年過去。十年後,當我可以在黃浦江邊的星巴克里心安理得地坐一下午,我想起來一句話:我奮鬥十年,不是為了跟你喝一杯咖啡。而是每當回想自己走過的每一步路,認識的每一個人,都覺得未來,仍有可期。

本文摘自那一朵唐小花。關於北京,你有什麼看法,都可以給我留言哦,小編願意與您共同探討關於北京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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